

摘 要: 在日常生活學習中有相當一部分二語學習者在語音輸出過程中存在或多或少的偏差,這種偏差容易在交流溝通過程中引起誤會,尤其在語用信息傳遞中,通過句子重音實現的語音處理中的“重點”和“突顯”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本文旨在研究通過對于被測試者習慣性錯誤的案例分析得出由于語音遷移引起的重音誤置及音高變化不明顯等語音特點對于母語為漢語的英語學習者在句子重音方面的影響,以及對于語言信息突顯實現的影響。
關鍵詞: 信息突顯 句子重音 語音分析
1.引言
英語二語學習者(指late childhood sequential bilingual,以下簡稱二語者)、英語雙語者(指simultaneous bilingual,以下簡稱雙語者)及英語單語者(指monolingual,以下簡稱單語者)在語言能力方面存在的差異已經廣泛為語言研究者所認同,尤其是在與交流溝通密切相關的口語輸出方面,三者存在較大的差異。其中與信息傳遞緊密相關的句子重音被認為是衡量語言能力的重要標志之一。
句子重音被廣泛地認為是言語突顯的一種表現形式,在某種程度上代表了說話者的綜合語音能力及語義和信息的轉換。一句話的重點信息突顯可以通過多種形式實現,例如,音高、音長等聲學特征的變化。本研究的目的在于總結易錯的句子重音類型,并尋找可能的影響因素(如第一語言轉移,年齡,語言環境等),尤其是在第二語言習得的語音韻律方面。此外,對于英語第二語學習者句子重音輸出的評價測試希望對語音遷移的、不完整雙語習得和第二語言習得的研究提供參考。
2.文獻回顧
第一語言遷移早已被確認為是造成二語習得不完全性的主要限制因素之一。Tarone(1987)發現,大量的第二語言學習者的語音生產的錯誤可以追溯到L1的遷移,例如粵語和韓語的學習者往往存在輔音缺失,而葡萄牙學習者傾向于插音。然而,語言遷移研究主要集中在音段或者單詞層面較少關注詞語層面或更大范圍。有時“重音”被視為廣義概念“語調”的一個組成部分,本研究認定“語調”的定義為其狹義概念,由Crystal(2010)定義為聲音的音調或旋律。
對于英語來說,Zubizarreta(1998)認為“語義的突顯在定義方面要遵循這樣一個話語概念的前提:即突顯是在句子中是非預設的”。突顯指與上下文高度相關的固有的語義重點。重音就被用作一個語音手段體現句子結構中的語義信息重點。我們通常采用兩種方法實現口語輸出中的信息突顯,即核心重音(nuclear stress)規則和語義突出。Chomsky和Halle(1968)提出,核心重音分配在重讀單詞的第一重音上。理論上落在一個分句的最后一個實詞的第一重讀音節上,也叫“tonic syllable”。然而從功能語言學角度來看,Bolinger(1972)提出,一個單詞或短語被重讀因為對比、強調、新信息指示或說話者的其他意圖。本研究結合這兩種方法,在過程中進行數據分析。三種超音段特征用來進行重音測量:基本頻率(即音高變化);長度(持續時間)和強度。
3.研究設計
本研究旨在將二語習得中的語音習得和話語中的信息突顯聯系在一起,幫助學習者更好地將語音習得知識與實際交流應用相結合。
三名受試者均為男性,年齡均在20~25歲之間。受試者1(MAI):香港中文大學在讀碩士(男),在深造碩士研究生之前一直在中國大陸生活,漢語(普通話)作為其母語,從初中一年級(14歲)開始學習英語作為第二語言,是典型的第二語言學習者。受試者2(MAL):香港中文大學本科三年級學生(男),馬來西亞華裔,父母為漢語(普通話)母語者。受試2自出生起便同時接觸漢語(普通話)和英語兩種語言,在來香港讀書之前受試一直就讀于教學語言為英語的私立學校。受試者3(NAT):香港中文大學在讀碩士(男),是擁有單一母語英語的加拿大人。
本研究的語料引導是“Frog,where are you?”這本兒童故事書,該書僅由圖畫組成沒有任何詞匯及句子,這樣可以為受試者提供自然語言產出的線索。三名受試根據故事書分別錄音描述圖畫故事并且有5分鐘的準備時間。輸出的語料將會被作為語料數據進行對比分析,在錄音及描述性分析階段分別應用到Cool Edit Pro和PRAAT兩個軟件中。
4.結果與討論
4.1信息突顯、強調及對比的重音位置選擇
句子中的不同成分都可以被強調來滿足話語表達的需要。而二語學習者則容易忽略遵循重音位置選擇的一般規律:例如,含有核心信息的實詞通常重度,而無特殊意義的虛詞大多弱讀。下面是一組二語習得者MAI的部分輸出語料(重度音節用黑體表示)。
(1)[Tommy and Doggy love this little frog very much] and [look at him every day].
(2)[Doggy was very angry] and [destroyed the home of the bees.]
(3)So the dear throw (threw) him and the dog down (down) the hill.
在二語習得者MAI的重音分布規律性較差。已知信息通常會被賦予重音,例如句(1)(doggy)、句(2)(bees)及句(3)(him dog)。同時,作為無對比、強調含義的句(3)中的虛詞was不應該作為突顯信息成為重讀單詞。此外,我們發現二語習得者在一組意群中傾向于給予每個單詞中重讀音節相同的重音,例如句(4)中throw、him、dog、hill都被給予基本相同的重音。
雙語者MAL整體表現要優于二語習得者MAI,但我們在收集的語料中發現如下幾種較易出現的重音錯誤。
(4)So I think this story talks about a boy is finding his frog.
(5)And but the boy in the mean time is keep finding for the hole.
雙語受試表現出習慣性重讀部分介詞的特點,如:例句4中,雙語受試賦予“about”這個不含有突顯信息的詞語重音(Ladd,2008)。例句(5)中“finding for the hole”反復出現多次,且說話者每次都給予強調重讀。但基于多次重復出現,該詞語并不應該含有未預期信息或對比等強調因素。
通過以上示例及分析我們發現:兩名受試重音分布謬誤的共同點之一為傾向于強調出現在思維和語言出現斷層時的那個詞語或音節。即兩名被試都沒有達到英語母語者的話語水平,無法自由實現從思維到語音的轉換,從深層程次結構(deep structure)到表層程次結構(surface structure)。
相對于兩名雙語受試者重音分布的不可預測性,單語受試的重音分布則十分符合分布規律。例如下面隨機抽取的單語受試語料:
(6)The boy wears pajamas.
(7)And it seems like the frog is unhappy.
含有新信息的“pajama”和“unhappy”被重讀,信息突顯部分也獲得tonic stress.此外,含有已知信息的“boy”及功能性詞組“it seems like”處于弱讀情況。
4.2重音的聲學特征
本研究重點分析比較三名受試在實現信息突顯或重音突顯時所體現出的不同聲學特征,尤其是在音高聲調方面,單語、雙語及第二語受試存在較大差異。在說話時無意識或有意識重復之前說過的內容作為話語上的過渡銜接在三名被試的語料中均有出現。這種重復出現創造出新信息轉化為舊信息并與之后的新信息同時出現的情況,此種情況為我們有效地研究三名受試在重音突顯方面聲學特征的差異提供了一個較為理想的情景。
下面兩幅圖依次為雙語受試(MAI)相同言語的首次出現和二次出現的音高曲線圖。
從圖表中我們不難看出雙語受試MAI在兩段語料中的音高模式是極為相似的,基本無明顯變化。也就是說,在區別新舊信息時受試沒有運用音高變化這一手段。我們在分析二語受試MAL的語料時同樣沒有發現明顯的音高變化。在單語受試NAI的語料(如圖二)中我們發現:已知信息部分沒有明顯音高變化,然而當后半句的新信息(they’re both happy)出現時音高曲線出現明顯的升降變化。
總體來說,雙語受試和二語受試和單語受試相比很少以變化音高的方式實現句子重音,其中雙語受試要好于二語受試。此外,雙語受試和二語受試均在重音方面表現出受到母語漢語的影響,例如二者都傾向于給予句子中給個成分相同或相似的重音(Jin 1996)。這是漢語的一個典型特征,即每個音節構成一個漢字的發音,每個音節都被賦予了固定的重音和音高。
5.結論
本研究旨在分析研究二語學習者(包括雙語者)在語音習得方面的不完全習得性;尤其是與信息突顯緊密相關的句子重音的習得。通過對母語為漢語的中國大陸英語學習者,新加坡華人雙語者,以及加拿大英語單語者的語料進行分析,我們發現前兩者均無法實現與單語母語者相同的完全重音賦予能力。在其語言輸出中缺少單語者常用的以音高變化來實現重音以突顯信息。另外,二語者更容易存在重音位置錯誤,即賦予重音強調本不需要強調的音節。
對于雙語者和二語者在句子重音方面的失誤主要歸因于兩點原因:首先,對于第二語言英語的不完全掌握使得說話人在進行口語輸出時思維和言語之間存在間隙,無法實現同步。即,說話者難以靈活運用已有的語言知識將思想投射到英語表層結構上。其次,說話人母語漢語知識對其英語輸的負遷移占重要比重。說話人通常無意識地將漢語的語音特征融合到英語表達中,使其英語語音帶有明顯的漢語語音特點。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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