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1928—1930年甘肅特大旱災中回漢矛盾的歷史反思

摘 要： 甘肅歷來是一個多民族雜居的地方，民族問題復雜敏感，同時還是一個自然災害頻發的省份，其中以旱災最為頻繁、嚴重。公元1928～1930年西北地區發生了史上成災最重的特大旱災，甘肅則是此次災害成災最重的地區之一。甘肅在此次旱災中受災頗重，除了自然因素外，還有深刻的社會原因，其中尤以回漢矛盾加重災情最引人矚目。

關鍵詞： 甘肅 旱災 民族矛盾

一、甘肅特大旱災頻發的主要原因

甘肅歷來是一個自然災害頻發的省份，在眾多的自然災害中，以旱災最為頻繁，危害程度也最為嚴重，并已成為制約國民經濟特別是農業經濟、農業持續發展的長期、主要的因素，也是歷史上造成甘肅地區社會不安定乃至多動亂的重要因素。

公元1928年～1930年（民國十七至十九年）發生的西北地區毀滅性旱災是西北歷史上成災最重的大旱災。袁林先生在《西北災荒史》中對災情作概述：“民國十七年至十九年三年為毀滅性大旱，其間夾雜有水、雹、霜等災害，而兵匪之害尤烈，大大加重了災害程度，造成了空前大饑荒?！睋俜秸{查，“甘肅及寧夏固原地區僅民國十八年‘災民約457萬人，死亡200萬人’”，“甚至發生烹煮幼童、捕食生人慘相，時人形容為‘奇慘活地獄’之境”，大旱災不僅造成了毀滅性的大饑荒，還引起了瘟疫的流行，“死亡甚眾”。如上所述，此次大旱災給甘肅的社會經濟發展帶來了毀滅性的沉重打擊，災害一直持續到1932年（民國二十一年），并直接導致了1937年（民國二十六年）旱災災情的加重，形成了又一次特大災荒。

1.自然因素與歷史因素

歷史上甘肅旱災頻發主要有兩方面因素：一是自然因素。甘肅地處黃土高原、內蒙古高原和青藏高原交匯處，深居內陸腹地，太平洋及印度洋暖濕氣流不易到達，造成甘肅屬資源型缺水地區，生態極其脆弱；二是歷史因素。據考古資料和歷史文獻證實，歷史上的甘肅曾經覆蓋著廣袤的森林和草原，野生動植物資源豐富，早在新石器時代就是我國原始農業最為繁榮的地區，經過歷代屯田開發，至唐代前期，社會經濟達到了空前繁榮的程度，但唐朝之后歷朝政府對甘肅地區的開發帶有越來越大的盲目性和掠奪性，濫墾濫伐濫牧日漸加劇，造成森林縮減、草原退化，生態環境逐漸惡化。特別是清代乾隆以后人口大幅度增加，加大了毀林毀草墾荒的力度，助長了這個原本脆弱的生態環境進一步惡化，天然植被的大量破壞致使自然生態環境的水分調儲能力大為減弱，以致水旱失調，災害頻率大大增加。

2.政治及社會因素

對于1928～1930年的甘肅特大旱災，我們還應看到其中的政治及社會因素，這些因素是直接造成災情進一步加劇的原因，并逐漸演變成了破壞生態環境、加速甘肅旱災頻率發生和更加嚴重的主要形成機制：（1）軍閥紛爭，政府難以顧及救災工作；（2）全國大范圍受災，社會救災力量分散，甘肅災情得不到有效救治；（3）社會生產力嚴重破壞，缺乏自救能力；（4）貪官污吏遍布，救災物資虧空；（5）民族矛盾尖銳，引發大規?；貪h沖突，社會動蕩。

1928年～1930年前后，中國正處于北洋軍閥政權向國民黨政權過渡的階段，軍閥混戰、社會動蕩、政局不穩。1928年至1929年，甘肅連年大旱，加上軍征繁重，人民生活更加貧困，不得不鋌而走險、揭竿而起，致使戰亂更為頻繁，災情更為加劇。時人調查甘肅省被災原因所做的總結，則說明了軍閥混戰等因素對社會生產力的破壞直接導致了災荒的加重：“雖由于水旱冰雹兵匪等禍，而頻年差徭急迫，蓋藏一空，尤為要點：……四、西部回民揭竿暴動，人民顛沛，比大軍進剿，而一切給養仍征自民間；五、農民因避兵匪之禍，逃徙遠方者不下百萬人，慘死中道者亦數萬人；六、因軍閥之橫征暴斂，人民無以為生，壯者遂鋌險求生流而為匪；……”①

上述材料中多次提到“匪禍”給人民帶來的災害和加劇災荒的影響。由文獻材料可知，“匪禍”不僅指面對軍閥混戰、災害連年揭竿而起的普通群眾，最主要指的是揭竿暴動的西部回民，回族暴動是災荒時期回漢矛盾尖銳沖突的表現，直接加劇了災荒時期的社會動蕩程度，使災情更加嚴重。“匪禍”對于1928年～1930年甘肅特大旱災最主要的影響就是1928年5月，馬仲英率部圍攻河州，爆發了民國以來甘肅最大的一次動亂，歷時六年，禍及甘、青、寧、新四省，死傷人數約幾十萬，史稱“河州事變”。

在河州事變中，回漢互相仇殺的情況比比皆是。1928年6月下旬，河州大小南鄉一帶的漢民村莊，全家被殺的不下800戶，“八旬老人，七歲小孫，都不能幸免，真是空前第一浩劫”。又有導河縣“凡漢人田房燒盡；甚則控墳拋尸”，臨洮縣“財產與糧食損失約八百一十萬元，房屋焚燒在一十一萬余間，牛養牲畜及農具不計其數”，靈臺縣“回匪馬全攻破縣城，到處焚燒”②，1926年2月，屠殺永昌男子2000多人，永昌成為寡婦城等。回漢沖突中損失的人員財產，幾乎不遜于大旱帶來的災難，是形成特大災害的重要因素。

甘肅歷來是一個回漢雜居的地方，民族問題復雜敏感，而隨著甘肅省政權的蛻變，1927年劉郁芬任省主席后，改變了國民政府在初期宣傳的民族平等思想，轉而實施民族歧視政策，并對民族地區賦稅徭役征發無度、竭澤而漁，大大激化了國民軍與民族地區地方軍閥的矛盾，終于爆發了馬仲英三圍河州城的“河州事變”，而河州事變則使回漢矛盾公開化、尖銳化。歷史的經驗告訴我們民族關系直接關系社會的穩定，在1928年～1930年甘肅特大旱災中，回漢矛盾沖突直接導致了社會動蕩和災害程度的加劇，而回漢矛盾產生和升級的原因則是不平等的民族政策。

二、甘肅抗旱工作的具體途徑

2013年11月，黨的十八大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提出要全面深化改革，改進社會治理方式，發展基層民主，劃定生態保護紅線，尤其要對水土資源、環境容量等超載區域實行限制性措施。以史為鑒，可補不足。民國十七年至十九年的甘肅特大旱災固然是自然因素導致，但對于其結果之嚴重，則是社會及政治因素使然和加重的，其中的民族因素在這個和諧共生、國家經濟飛速發展的背景下依然無法忽視。中國自古就是一個多民族的大國，這些民族由于歷史的原因，在社會、經濟、文化等方面的發展極不平衡，民族關系也錯綜復雜，民族關系關系著社會的安定。甘肅作為一個多民族聚居雜居地區，面對今天仍然艱巨的抗旱工作，我們應做到下列幾點：

1.加強民族地區經濟建設，大力推進幾大產業的共同發展，改變單一農業經濟對氣候變化彈性不足的問題。

2.加強民族地區生態建設，堅持落實水保工作，科學退耕（牧）、還林、還草，改善人地互動。

3.堅持民族平等政策，加強社會安定團結，大力推進和諧社會的建設。

甘肅歷來是多民族聚居、雜居之處，民族問題在社會動蕩之時尤顯尖銳。新中國成立以來推行了民族平等等政策，大力推動了少數民族地區的經濟、文化發展。今天面臨十八屆三中全會決定“全面深化改革”的難得契機，甘肅更應該抓住機遇，大力發展區域經濟和文化事業，實現少數民族地區經濟、文化的騰飛，實現社會的和諧發展。

總之，1928年～1930年甘肅特大旱災是中國災荒史上慘重的一筆，其中的民族因素更是發人深省，我們理應從中得出經驗教訓，努力加強生態建設、經濟發展和社會安定，促進和諧社會的建立。

注釋：

①中華賑務會編印.各省災情概況[Z].第5-6頁.甘肅省圖書館西北地方文獻室藏.

②甘肅省賑務會編印.甘肅省民國十七年各縣災情一覽表[Z].甘肅省圖書館西北地方文獻室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