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悅,王冠

當這種公益慈善的創新模式來到中國之后,和中國的現實土壤發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
在孟加拉國,有一家著名的格萊珉銀行。“格萊珉”在孟加拉語中是“鄉村”的意思,因此,它又被稱為鄉村銀行。這家銀行由穆罕曼德·尤努斯(Muhammad Yunus)在1983年創立,他以自己名義貸款,然后再分拆借貸給窮人,將弱勢群體(窮人)的優勢——即改變貧窮的渴望,勞動熱情和手藝,與商業的優勢——即資金、管理和協作,成功結合在一起,創造出巨大的商業價值和社會價值。2006年,諾貝爾和平獎罕見地頒發給尤努斯這樣一位“窮人的銀行家”。此時,他在孟加拉國46620個村莊中,建立了1277家銀行,累計服務639萬借款人。在尤努斯的帶動下,很多人看到了這個領域的成功可能,面向窮人的小額貸款服務在世界各地廣泛展開,越來越多的窮人得到幫助,進而改變了生存條件。
尤努斯的鄉村銀行正是社會企業(social enterprise)的一個典型成功案例——“以企業化的運營方式解決社會問題,既追求盈利以實現社會公益的可持續,又不以盈利最大化為目標;既有別于傳統意義上的公益慈善,也不同于商業社會的CSR(企業社會責任)。”
這種以解決社會問題為主旨的新模式興起于英國,與一般其他私有企業不同的是,社會企業不只是為了股東或者企業的擁有者謀取最大的利潤而運作,目的是解決社會問題,所得利潤有限制地用于分紅,并且利潤需要用于相關或不相關的社會機構(如傳統的非營利組織)。社會企業目前在全球并無統一的定義,各國有著不同的側重點:在英國,如何使用利潤是區別社會企業與其他組織的關鍵;在北美,重點在于營利以及解決社會問題;在歐洲則傾向強調“社區共有”,與“私人擁有”區分。
當社會企業來到中國,也遇到了中國社會的巨大語境。人們紛紛在尋找社會企業的中國定義版。天則經濟研究所所長茅于軾認為社會企業的不同之處在于兩個方面,“一是具有正向的外部性,對第三方產生好的影響,比如辦教育、低價太陽能熱水器,節約燃料減少環境污染;另一方面,企業是做買賣的,買賣就有供給方和需求方,企業的供給方或者需求方,有一方是弱勢群體。”
社會企業在如今的中國公益慈善中尚屬萌芽期。在公益慈善中人們較為熟悉的是傳統的公募基金和少量公營部門的私募基金,比如紅十字會等,不過由于郭美美事件的影響,在公信力上有所下滑;另一方面是由企業和私人發起的私募公益基金,比如壹基金,今年來在治理結構、專業領域等方面都獲得很大成功,表現也非常活躍。而社會企業的這種創新模式剛剛開始在中國尋找自己的方向。
一些有志于改善社會和人類生存環境的人們,在農業、醫藥、新能源、弱勢群體保護等領域上,正在用社會企業的形態進行著探索。但由于對這部分企業的相關政策的缺失,它們從出生之時便面臨著糾結的命運。因為在中國,作為使用商業方式解決社會問題的公司,避免不了稅收、投資以及公眾質疑等問題,尤其在定義“合理的收入”上難度很大。所以一些從事慈善事業的企業家提出,目前比較適合中國國情的一種企業形式是民辦非企業單位,這是指企業事業單位、社會團體和其他社會力量以及公民個人利用非國有資產舉辦的,從事非營利性社會服務活動的社會組織。它的一個明顯特征是:不是由政府或者政府部門舉辦。
無論民辦非企業單位是不是一個好的解決方案,我們不能否認的是,在中國這個快速變化的社會中,人們會發現有時候不同時代的觀念并存在同一個個體之上。因此在我們所觀察的中國社會企業——1KG捐書網、樂朗樂讀以及 保益互動上也許就存在著這天生的糾結,是這個時代的獨特產物。我們在諸多社會企業的萌芽中選取這三者,是因為它們都試圖用技術解決社會問題。作為對技術商業的變革力量充滿深深信仰的我們,希望可以像《尋路中國》的作者彼得·海斯勒一樣,給這個時代留一個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