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期下的網絡謠言與治理

吳隆文

摘要：網民對于信息的判斷力和辨別力是有限的。網絡謠言的生存環境由網絡謠言、信息接收者、網絡媒體和政府自身構成。網絡謠言的能量釋放是劇烈的：一是危害政府權威，制造識別難題；二是異化話語權，擾亂社會生活；三是制造社會熱點，提高社會風險。網絡謠言的治理路徑如下：進行民主架構，培育公共意識；提升媒體責任，增加證偽路徑；促進行政管理創新，提升政府公信力；建立聯動機制，堅決執行并完善法律制度。

關鍵詞：生存環境；網絡謠言；能量釋放；治理路徑

中圖分類號：C91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3）27-0082-03

根據中國互聯網信息中心于2013年1月所發布的《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12年12月底，我國網民規模達5.64億，全年共計新增網民5 090萬人。互聯網普及率為42.1%，較2011年底提升3.8個百分[1]。其中，高中和大專以上學歷人群中互聯網普及率已經到了較高的水平，尤其是大專以上學歷人群上網比例接近飽和，大學本科以上只占11.3%，網民的增長動力來自低學歷人群，截至2012年底網民中小學及以下人群占比提升至10.9%[2]。網絡作為信息技術的“領頭羊”，正在逐步影響著人們的生活，改變著我們的互動方式、思維方式、生活方式，越來越多的人通過網絡渠道來表達自己的訴求，在民意的快速傳達方面發揮著日益重要的作用，成為整個社會架構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同時可以看出高校大學生的比重并不是網民當中的主體部分，是當下這個網絡環境中的小眾群體。廣大網民對于信息的判斷力和辨別力還是有限的，必然導致“信謠”和“傳謠”的出現。網絡在豐富和多元化傳播路徑的同時，為網絡信息的失真和虛假信息的“發酵”提供了更為便利的條件，網絡謠言應運而生，成為影響當前社會穩定的重要因素。

一、網絡謠言的生存環境

我國當前處于結構轉型與體制轉軌同步啟動的特殊歷史時期[3]。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引起人們的“不安全感”。在這樣的大背景下，網絡謠言得以生存的環境更加錯綜復雜，必須通過每一個“信息流”的細致分析，才能夠發現其中的“蛛絲馬跡”。以下主要通過四個方面對網絡謠言的生存環境進行分析：

第一，網絡謠言層面。謠言可以被看作是一種沒有被證實的、不權威的信息[4]。“謠言在現時代幽靈般的無禮言行中以合情合理者身份出現，把謠言比作我們知道是根本不存在的神靈，突出了謠言的非物質性和不可捉摸性，在我們還沒有分析清楚前，謠言就已經逃脫了分析”[5]。網絡謠言包含事件發生的所有要素，對于大部分網民來說，就具備了可信性。歸結下來網絡謠言有如下兩點特質：一是自身的虛假性，背離事實的信息傳播。信息在傳播的過程當中的“碎片化”，個體關于事件的描述也不是全程的，并由于主客觀條件的不同而不同。“即便在互聯網技術日漸成熟的今天，雖然互聯網的信息豐富和獲取方式的便捷，但人們想隨時隨地獲取真實、權威、全面的信息認識仍然是一件困難的事”[6]。二是傳播迅速，波及范圍廣。網絡傳播的快捷性、互動性、任意性、數量龐大的網民使得網絡傳播有了爆炸性的效果，甚至只需短短的2個小時。有人總結了網絡謠言的傳播過程：謠言產生→2個小時后在互聯網上爆發→傳統媒體介入→引發謠言的第二次爆發→網絡再次關注引發討論→以傳統媒體總結告終[7]。

第二，信息接收者層面。網絡謠言的主體信息接收者就是日益龐大的中國網民。根據科斯拉在奧爾波特和波斯特曼提出的謠言公式的基礎上，提出了這樣一個謠言傳播公式：R≈I（重要性）×A（模糊性）×L（限度）/C（批判）。認為如果批判地接受信息的能力增強，謠言就會減少，甚至消失；反之，如果批判能力較差，缺乏對信息的判斷力和辨別力，則會為謠言傳播大開方便之門[8]。這意味著信息接收者的認知能力在很大的程度上影響著謠言的傳播。對于當下社會現狀的不滿、個人狹隘的認識和情感上的偏見，特別是涉富、涉權、涉官的謠言，網民的從眾心理和對政府的偏見起到很大的主導作用，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對專家和政府部門的辟謠持“否決”態度，傾向于小道消息，而不是官方消息。

第三，網絡媒體層面。網絡經濟是“注意力”經濟，追求“眼球效應”[9]。經濟活動貫穿于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網絡也有經濟，具體體現也就是媒體經濟。網絡作為新興的媒體，吸引人氣也就格外重要。網絡媒體社會地位的日益提高，“言論自由”成為了網絡媒體得以豁免的“保護傘”。媒體偏向于第一時間拋出“重磅消息”，為了轟動效應不顧及其他，利用網絡推波助瀾，設定既定的信息基調，達到迎合信息接收者的喜好，突出放大網民偏好的心理需求，讓信息明顯失真。特別是教育、醫療、住房等這些領域的新聞。在危機事件發生時，政府來不及對繁多的網絡消息進行“把關”，網絡媒體也先于政府獲得事件的相關消息并立即發布，并與政府發布的消息相沖突，增加了網絡信息的真假識別難度。

第四，政府層面。我國正處于社會轉型時期，各種的不穩定因素往往導致事態朝著不可逆轉的方向發展。政府工作還有很大的空間需要不斷地進步。一是政府權力結構的扁平化。傳統的信息流通是一種自上而下的“單向輸出”模式，政府占有絕對的優勢。網絡的出現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傳播模式，推動政府的權力結構趨向于一定程度上的扁平排列。二是政府法律體系的不完善和可操作性不高。相關法規對于現實問題覆蓋范圍不足，無法適應高速發展的網絡社會，對違法分子多采取警告、拘留等較輕的處罰，不能產生實際的法律效果。三是對于網絡謠言事件預警處理機制的缺失。一個謠言事件能否很大程度上得到抑制，與政府的處理事件的能力有很大的關系。如“香蕉致癌”的網絡謠言，經過網絡迅速擴散，相關部門頓時束手無策。

二、網絡謠言的能量釋放

網絡謠言的能量釋放用“蝴蝶效應”來說明更是形象生動，這是為了說明相關部門對于網絡謠言要有充分的認識，防微杜漸。“千里之堤毀于蟻穴”這樣的悲劇是任何有良知的人都不希望看到的。一件細小的微不足道的事情，在放任自由的情況下，往往會最終造成無法收拾的重大局面，警示著人們在對于網絡謠言的處理上萬萬不可以掉以輕心。

（一）危害政府權威，制造識別難題

網絡提升了個體在傳播體系中的地位，但是不同個體的主客觀條件不同，信息的真實性大打折扣，出現對同一事件真相描述的不同版本，特別是涉黨、涉政的網絡謠言，嚴重折損黨委政府的權威，造成民眾的信息識別困境。網絡謠言在歪曲事實的條件下，通過日益壯大的網絡媒體來放大個別虛假事件的初始狀態，形成錯誤的群體意見，最終影響到政府決策的正確性，嚴重影響到政府的正常工作。一些敵對勢力利用網絡謠言，通過惡意放大事件散布謠言，操作網民，攻擊我國的政治制度，夸大不實矛盾，煽動不滿情緒，嚴重危害我國的政治安全，制造政府與人民的“敵我矛盾”。如2008年貴州“甕安事件”原本只是普通的死亡事件，但由于一系列謠傳，最終演變成一起打、砸、燒地方政府大樓的嚴重群體性突發事件。

（二）異化話語權，擾亂社會生活

網絡的出現促進了權力結構的扁平化，社會大眾的話語權得到一定程度上的強勢，“言論自由”深入人心。但是網絡謠言披著“言論自由”的外衣，作為輿論的特殊形式，具有很強的操縱性功能，異化人們對話語權的擁有。信息能夠通過網絡快速獲得，并以幾何級的方式進行傳播，在從眾和好奇心理的驅動下，信息不經驗證傳播出去，短時間內迅速擴散，形成特定的輿論風向。如果聽憑謠言滿天飛，人心將被擾亂，社會秩序將被破壞，造成嚴重的影響。比如“有蛆柑橘”，通過網絡的虛假信息傳播，結果變成了全國范圍的柑橘病蟲害。最終四川省農業廳于21日下午召開新聞發布會，旺蒼縣僅11個鄉鎮的6.8萬多株柑橘樹發生大實蠅疫情，爆發蟲害的地方柑橘產量只占全縣柑橘總數的8.9%[10]。最終造成的恐慌讓果農損失慘重。

（三）制造社會熱點，提高社會風險

在網絡謠言的推動下，一件普通的社會事件，特別是在別有用心的不法分子的“煽風點火”下，成為社會熱點事件，制造社會緊張關系和社會動蕩，增加社會風險。網絡為民眾提供便利的信息傳輸通道，憑借其所擁有的傳播機制和共享機制，打破了以往“數字鴻溝”的界限。也為網絡謠言的產生提供了技術支持，在傳播的各個環節中改變信息內容，進行再創造，扭曲原始的信息，放大特定時間的內容與后果，制造社會熱點，成為較大的公共危機，導致大范圍的群體無理性與負面情緒擴散。如2010年日本發生的地震并引發海嘯，關于碘鹽受到核污染和能夠防輻射的謠言四起，很多城市出現搶鹽風潮。還有“軍車進京”、“玉溪將發生8.6級大地震”等。雖然最終謠言“無疾而終”，但社會風險卻因為謠言不斷放大，造成了嚴重的社會恐慌。

三、網絡謠言治理路徑

網絡時代的信息傳播呈現規模化、整體性的局面，網絡謠言的治理政策也就不能停留在單向的平面維度，需要體現網絡化的特征，要從全方位立體的維度進行網絡謠言治理的路徑探析。謠言的治理需要重新整合政府、網絡媒體與公民的關系，通過一系列的政策推進，進行行政管理的創新，提升公信力，將網絡謠言的治理變成全民性的運動，讓網絡謠言猶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一）進行民主架構，培育公共意識

公共意識是“現代公民處理個體與社會共同體關系所必備的基本素質，體現了公民對公共領域的認識和行為自覺性，是人的現代性和社會現代性形成的前提和基礎。”[11]民主社會以其開放性著稱，每一個公民有權利進行利益訴求的表達，發表個人觀點和參與相應的社會活動。網絡信息技術的迅猛發展為民眾與政府之間以及民眾與民眾之間的信息互聯提供了可能，成為不同主體之間進行自由溝通的橋梁。在利用網絡促進社會民主化的同時，要認清謠言的本質，強化公共理性和培養公共意識，最大程度地減少謠言生產與傳播。讓社會大眾深刻地認識到造謠、傳謠行為的主體關鍵在于人，公眾不是謠言的旁觀者。對公民的教育如下：一是作為一個公民要努力補充各個領域的相關知識，對于不了解的領域要積極請教相關教授、專家。二是培養正確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對網絡謠言要有正確的認識，不因為個人非法目的和情緒宣泄而造謠、傳謠。三是掌握正確的思考分析方法，對于問題的分析，要透過現象看本質，充分認識和思考問題。四是相關部門積極定期做好基本的教育知識宣講，努力培養社會大眾的科學文化素養，如定期的科普宣傳等。五是努力引導社會公眾在網絡這個公共平臺上表達自己的個人訴求應該在法律的范圍內，要實事求是，以事實說話，不做一個網絡謠言的傳播者，堅決對謠言說“不”。

（二）提升媒體社會責任，增加社會證偽路徑

亨廷頓認為，道德和諧、互利互惠以及能包容并能反映道德和諧性與互惠互利性原則的政治機構是維系共同體的三個要素，其中政治機構“反過來又會賦予共同目的以新的含義，并在各具特定利益的人和集團之間架起新的橋梁”[12]。各種謠言的產生、傳播、升溫離不開媒體的推波助瀾。因此要規范網絡媒體，建立誠信機制，抵制謠言。網絡媒體在滿足自身的合法利益的同時要有大局意識，要有社會責任、社會誠信。一要對于任何虛假信息在還沒有真正澄清的情況下堅決屏蔽混淆視聽的不實信息，把好信息發布的第一個關口，引導正能量。二要實施“誠信機制”，對于惡意網民進行誠信評估，建立整個社會范圍的信用體系。謠言不能夠徹底消失，但完善的信用體系能夠產生很好的消解謠言產生的機制。如新浪的誠信累積機制，對于那些謠言的傳播者，制造者采取限制發言乃至取消使用權的處罰。三要設立能夠對網絡謠言進行有力證偽的反應機制。網絡媒體機構與部門要有專門的反應機制，同社會協作，及時和社會大眾進行有效的交流溝通，提升對謠言證偽的有效性和科學性。如民間“辟謠”隊伍的建立，培育第三方機構認證系統，很好地同政府機關的“辟謠”相輔相成。四要通過實名制的網絡發言，如新浪微博的點子正、方舟子等，個別具有誠信值的名人、草根的發言具有很大的“領頭羊”的效果。

（三）促進政府行政管理創新，提升政府公信力建設

十八大報告提出，要“創新行政管理方式，提高政府公信力和執行力”。從我國來看，政府在網絡謠言事件應對中存在著辟謠行動遲緩、辟謠方式單一、辟謠內容晦澀等問題[13]。呈現出已經發布了的辟謠信息，不被關注或較少關注，或者辟謠內容簡單、呆板、“打官腔”。因此，相關政府部門應當創新行政管理方式，完善信息發布機制，建立健全信息發布渠道，引導正確的社會輿論。具體措施如下：一是改善信息發布機構，將謠言扼殺于搖籃時期。相關部門建立完備的網絡監管部門，對于社會熱點有很好的反應速度，及時發現謠言的發源點，迅速啟動應急機制，同謠言賽跑，阻止謠言的進一步壯大。如政務微博的設立，時刻保持同社會大眾的對話。二是改變以往的工作方式，平易近人，深入人心，保證信息獲取的暢通無阻，提高信息發布的技巧與藝術。如新浪官方認證微博對于相關信息發布時使用“淘寶體”一下子拉近了距離。同時改變呆板、官方化的公文方式，建立多樣化的辟謠機制，如召開新聞發布會、嘉賓網絡訪談等多種方式，提升公務人員的“媒介修養”。同時，網絡謠言能夠生存的部分原因是由于個別部門公信力的缺失，直接影響到信息不被人們所相信。首先，政府機關部門要有自信。要敢于面對媒體，以事實說話。要敢于面對公眾，同社會大眾心連心，讓人們認識到政府“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其次，擴大信息獲取渠道，簡化獲取方式，讓人們能夠真正做到信息的獲取。如政府部門對于相關事件的公布，政策制定的解讀及時放在官網或政務微博上。再次，堅持有法必依，對于違紀違規的相關人員絕不手軟，堅決打擊不法行為，并將處理結果向社會公布，比如在關乎人們切身利益的政策制定當中積極邀請社會大眾參與，對于違法違紀官員的審判允許旁聽，不暗箱操作，不偏袒不庇護，做到取信于民。

（四）建立社會統一協調的聯動機制，堅決執行并完善法律制度

整個社會不是成為一個統一的有機體，因此要求在不同的網絡謠言事件中，需要不同的政府職能部門在統一的領導下進行網絡謠言打擊行動。當網絡謠言出現后，政府應快速及時地組織相關部門，啟動應急預案進行辟謠，防止網絡謠言的爆發和擴散。任何用戶或是網絡平臺的運營商，都必須遵守法律規范。同時要積極完善相關的法律制度，借鑒其他國家的相關法律制度，保證社會大眾合法的言論自由的同時，堅決打擊網絡謠言。具體要求如下：一是完善法律制度，防止法律空白，積極借鑒國外的相關有效做法，并結合我國國情進行創新。通過完善相應法律法規，提高對網絡參與者的監督和管理的針對性和適應性，避免出現職能錯位或缺位現象，完善法律責任追究制度，提高“造謠成本”。二是積極切實做到推進網絡實名制，做到每個人對于自身言論的負責，為誠信機制的建立提供堅實的基礎。比如韓國的網絡實名制，做到言論有跡可循。三是利用現代技術，做好客觀事實證據的收集工作，加大犯罪成本，如對于違法運營商進行巨額罰款甚至取締，對于造謠者、傳謠者的嚴重處罰和記錄誠信檔案等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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