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太原——登城第一人

■ 賈富平

家住汾西縣永安鎮亢家掌村的郭小海老人，今年已是84歲的高齡。在那炮火紛飛的年代，他憑著為革命奮斗終身的理想，為了解放受壓迫的廣大勞苦群眾，為了革命的勝利，不怕流血犧牲，英勇善戰。革命勝利后，他隱功埋名，甘受清貧，扎根農村幾十年，默默地為家鄉的經濟建設服務，卻從未索取什么，更不居功自傲。正是這種無私奉獻的精神和淳樸思想，讓我肅然起敬，促使我飽蘸墨汁，書寫老人可歌可泣的事跡。

1945年5月，僅有16歲的郭小海，獨自一人找到當時駐扎在汾西縣府底村的我黨領導的抗日游擊隊，自此便投身于革命。他先后參加了解放臨汾戰役、晉中戰役和解放太原等戰役。最讓他感到驕傲，引以自豪的是解放太原時，攻城的那一幕。

1949年，郭小海所在的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一軍三師八團駐扎在小窯頭村。小窯頭是太原東山四大要塞之一，乃兵家必爭之地。當時郭小海擔任一營二連四班的副班長。4月24日晚，他帶領四班六名戰士把守小窯頭，執行警戒任務，同時觀察監視小東門的敵人動向。突然，連部的通訊員跑來叫他到連部，當時他已經意識到一定是有重要任務。他來到連部后，感到氣氛十分緊張，七八雙眼睛同時盯在他身上，當時在座的有團長鐘聲善、團政委張風飛、營長王定富、連長馬青元等，似乎大家都在等待著他的到來。他立正行個軍禮說：“首長有什么指示？”鐘團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坐吧，小鬼”，然后開門見山，鏗鏘有力地說，“有特別重要的任務交給你。”他一聽連忙起身立正：“請首長吩咐。”鐘團長再次將郭小海按坐在凳子上，這下團長變得非常嚴肅，“師黨委決定我團為解放太原登城的主攻部隊，團黨委根據連支部的意見，決定你到五班任班長，你班擔任‘尖刀班’，你能不能完成這一艱巨而又光榮的任務？”郭小海堅定地回答：“哪怕犧牲也堅決完成任務！”團長接著又問：“你有什么條件？有什么要求？”郭小海說：“條件倒是沒有，有三個要求：一、我要帶上團長那支沖鋒槍；二、我要求加入中國共產黨，請首長在這次戰斗中考驗我；三、給我兩條紙煙，讓同志們好好過過癮。”團長當即答應了他的要求，并親自把沖鋒槍掛在了郭小海胸前，郭小海從身上掏出60元票子，對團長說：“萬一我犧牲了，這60元就算我第一次同時也是最后一次交黨費吧。”接著他把團長給的香煙扯開一條發給在座的首長們，一條留給全班戰士，同時說了聲“讓我們也來會個餐吧”，這一句惹得首長們都笑了，一下子現場緊張的氣氛就被打破了，接著首長們把他送出了連部，逐個與他握手告別，并把他送了老遠老遠。

在返回陣地的途中，郭小海一個人琢磨，為什么團長會把這么重要的任務交給我呢？他想起給鐘團長當通信員，半年時間里兩次遭遇敵人，幫鐘團長突圍的戰斗經歷。第一次，他隨團長和團長的警衛員騎馬從汾陽去交城，行至兩縣交界的一拐彎處，突然與七八十個敵人遭遇。前頭的敵人摸不清情況，邊后退邊疏散，計劃拉開距離向我方射擊。當時郭小海靈機一動，幾乎是給團長下令：“撤，快！”說著他已跳下馬，把韁繩向下一按，馬“刷”地臥倒，他以馬為依托，端起手中的沖鋒槍，“噠噠噠……”就是一梭子，打得敵人昏頭轉向，當他回頭看時，團長和警衛員已騎馬向后飛馳了一段距離。看著團長越來越遠，他才停止阻擊，把韁繩一提，伏在馬背上，邊還擊邊撤退，成功地甩開了敵人。

還有一次是在榆次朱村戰役中，因敵強我弱，我軍傷亡很大，為了扭轉戰局，鐘團長帶領他和警衛員到前沿陣地觀察敵情。在村邊的一個巷洞處，遇到敵人向他們撲來。在寡不敵眾的情況下，郭小海急中生智，讓團長騎上他的馬先撤。郭小海則以一堵墻作掩護，端起沖鋒槍阻擊敵人。類似這樣的情況，郭小海經歷了好幾次，這才得到團長的信任和認可。這一次團長把領頭攻取太原城的重要任務交給他，他就暗下決心，一定要把任務完成好，決不辜負團長的期望。

當天晚上郭小海交班后，排長劉金全親自送他去五班接任班長，并作了簡要的戰前動員，和全班戰友一塊抽了“會餐煙”。總攻登城小東門有兩個突破口，一個在小東門北角，是友鄰部隊負責。另一個就是他們師所在的小東門，兩個口大約相距300米。4月24日拂曉，大約5點，當三顆信號彈升起時，解放太原的總攻就開始了。震耳欲聾的大炮同時射向敵人的各個陣地，傾刻間，太原城頭火光閃閃，炮聲隆隆，硝煙彌漫。在我軍炮火的猛烈轟擊下，城墻一層層、一段段地坍塌下來，不少碉堡被摧毀，敵人的機槍也啞了。天微亮時，還能隱約看到城墻上敵人的尸體、殘骸、彈皮和磚瓦木料等。在此期間，步兵已經做好了登城準備，郭小海率領全班12名戰士全副武裝。郭小海手持沖鋒槍，腰纏子彈袋，身背炸藥包和28顆手榴彈，嚴陣以待。大約7點，步兵登城時間到了，但小東門突破口處的城墻還未徹底炸開，起碼還有3米多高，這時登城信號已經發出，營長王定富一聲令下：“郭小海上！”營長話音剛落，郭小海躍身而起，帶領全班戰士，向小東門南側第一個城墻墩子沖去。在機槍的掩護下，郭小海到了城墻根下，一手抓住城墻邊，攀了上去。剛到城墻上就看到3個敵人端著刺刀沖了過來。說時遲那時快，郭小海將槍托往后一按，一梭子子彈打了過去。兩個敵人應聲倒下，另一個敵人倉惶而逃，郭小海乘勢向前追趕，邊走邊打。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同志沒有跟上來。敵人依仗明碉暗堡用密集的火力封鎖突破口，后續部隊難以接近墻根下，不少同志在登城時光榮犧牲了，城墻上只上來他一個人。郭小海連續打退了敵人第一門、第二門山炮陣地上的敵人，把剩下的三四十個敵人都逼到了第三門山炮陣地的戰壕里。敵人慌作一團，有一個敵軍官還想負隅頑抗，舉起手槍準備射擊。郭小海眼疾手快，一梭子打過去，結

束了敵軍官的狗命，同時還打死幾名敵人。這時，郭小海的槍管打紅了，他看到敵人工事里有個油桶，便急中生智跳下工事順勢將槍往油桶里一蘸，繼續向敵人開火。子彈打光了，手榴彈扔完了，怎么辦？郭小海在敵人的尸體堆里先后揀起三支沖鋒槍和一些子彈，依仗著敵人的工事，打退了從城墻內沖上來的敵人，一直打到小東門北角和友鄰部隊的接合部。他回過頭來一看，我軍的后續部隊已登上了城墻。隨即，郭小海和戰士們又打進城里，與敵人展開巷戰，戰斗一直持續到下午四五點鐘。戰斗結束后，郭小海的“尖刀班”只剩下他和副班長，其余戰友都光榮犧牲了。在師部召開的慶功大會上，郭小海被師部授予“登城第一名”功臣的光榮稱號，并榮立一等功一次，同時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成為一名共產主義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