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秀波：她們映照我的青春

爾爾

女人像一面鏡子一樣映照了我的青春，孩子像一面鏡子一樣映照了我的歸途。

——吳秀波

戴上黑超就型男，換成黑框就雅痞，穿上休閑就帥氣，換成西裝就紳士，來條圍巾就文藝……吳秀波的出現，滿足了相當一部分女性的訴求。面對忽然間的紅火，吳秀波在他的寫真散文集《上天賜予的一場戲》中說：“我是戲子，戲的孩子”。

在生活中比Frank還好

電影《北京遇上西雅圖》熱映，讓吳秀波飾演的好男人Frank深入人心。在這個物質至上的年代，平凡老實的Frank被認為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這一點吳秀波功不可沒。正是因為他精湛的演技讓人們發現自己身邊的Frank。

當初接受飾演Frank的邀請，最讓吳秀波感興趣的是他是個“白求恩”。形容得美一點，他就像一株樹，花落了，走了；樹葉落了，走了；果實也落了，也走了，但它還長在那兒，還活著。等到第二年的冬天，它依舊能接受它們再來。吳秀波覺得Frank的可貴在于所有的失去都不影響他的生命感。正如電影里的臺詞：“他也許不會帶我去坐游艇、吃法餐，但他可以每天早晨為我跑幾條街，去買我最愛吃的豆漿、油條。”

從注重自己的形體動作，到在臉部特寫中表現微妙而豐富的情感，有人說吳秀波是相當克制和內斂的。也有人問：“從年輕成長到成熟，飾演Frank跟你以前演的電視劇《兄弟門》，你克制了多少？”吳秀波說：“其實，忍和克制都不足以或者不能完成這樣的一個角色，而應該說是你放下了多少，忘了多少。”

都說女人是男人的一面鏡子，鏡子不同，成像就可能不同。在《北京遇上西雅圖》中，Frank在前妻的眼中看到了落魄、無能的自己，在文佳佳的眼中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在生活中，在妻子的眼中，吳秀波說他可能比Frank還要好。而那不是因為自己多好，是因為家人愛他、需要他。

一天，一個朋友跟吳秀波爭論：“你見過Frank這么好的人嗎？哪兒去找Frank這么好的人？”然而，在吳秀波的生活里，看到的恰恰是Frank很多，老鐘很少。“捫心自問，每個女性都在生活中看到Frank很多，他們不成功、簡單、失敗，那是因為你不愿把你的鏡頭給他。現在導演把鏡頭給了這樣一個人，你感動了，你產生了自我交流，想起了自己的Frank。”

吳秀波覺得這部片子好就好在，文佳佳、Frank、孕婦、老鐘等所有人沒有分別，每個人都是值得尊重的人，他們有同樣的權利，同樣都能獲得愛。

曾經也是落魄大叔

吳秀波也曾是一個落魄大叔，他坦言自己從事過不下二十種職業，從助唱歌手到拎包助理，缺少方向感的他一度困頓在自己的世界里。大起大落之后，生活的拮據、女友的離開、兒子的到來、讓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價值，并開始思考活著的意義。“以前總覺得結果是第一位的，現在才知道《西游記》里取的那個經是什么，在路上就是經，方向是走，不是目的地。”吳秀波說。

不同年代、不同的人，對成功有不同的定義。對此，吳秀波說：“我認為一個男人最大的成功是讓家人吃飽飯以后，別忘了自己為什么活著，這就行了。”吳秀波也有英雄氣短的時候，他賣過房子，賣過車子，拍第一部戲《立案偵查》拍了三個月，掙來的錢還完債僅剩兩萬元，又恰遇朋友來借錢。長時間的困頓和掙扎，讓吳秀波對自己的目標和對成功的標準深深懷疑過，“你一直說付出、不掠奪、利他，假如你連過夜的飯都沒有，會不會像電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的派一樣，把對面的物種吃掉？這種原始的對抗是我們天生的一股力量，為了活著。”有一次，吳秀波看足球賽時，有球員進了一個球，全場歡呼，他忽然就哭了：“在那一剎那，我覺得人家那一秒比你這一輩子都有價值，你干嘛還活著？”

女朋友嫌棄他，提出分手。“一個已經跟我有了好幾年戀情的女人要走，我頓時欣喜了一下，太好了，她終于先提出來了。”轉而，他又覺得傷感，“因為站在我對面的人，這么多年慢慢地變老了，我們曾經共同幻想過有更好的生活，而到現在她依舊什么都沒有，我這輩子都無法補償她了。”

在兒子出生之前，吳秀波從沒有過沒有退路的感覺，從未真正覺得被推到懸崖邊。因為即便到了懸崖，他也以為自己掉下去還會飛。可看到兒子的第一眼，他的信念突然轉變，因為懸崖后面有了另外一個人，他斷然不能飛翔，也不能舍身一跳，唯有拼搏。

在籠子里真正地過活

從奮力打拼的小人物到聚光燈下的大明星，吳秀波在知天命的年齡里靜靜觀看著得與失，以謙和應萬變，如同一個知恩圖報的孩子，對于演戲盡心盡力。“在我眼里，戲子就是戲的孩子，在別人的故事里流自己的眼淚，那是描述戲子的特別詩意的一句話。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它讓我活下來了，讓我的‘孩子活下來了，它讓我有了所謂生命的態度，其實等于它照顧我一生。我相信它會照顧我終老。”吳秀波說。

在《黎明之前》吳秀波演過幾十個電視劇角色，始終默默無聞。因此，他習慣用“混口飯吃”來形容自己的工作：“我從不覺得有什么過人之處，都是為了有口飯吃。”他扮演的特工是很多觀眾心中的英雄，但現實中，多年的起落沉浮造就了他膽小、敏感、甚至自卑的性格，不再大喜大悲，清醒又太過實誠。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紅了：“我一直是個混子，也不知道怎么混到一線的？”

拍完《當北京遇上西雅圖》，退休的念頭就一直在他腦海里盤旋，在他看來，所謂“干得好”就是能夠放得下。如今已經不需要解決生存問題，而在于解決某些人生欲望，“我拍戲為什么？為了能讓別人更理解我，為了所謂的藝術或者為別的什么，總歸為點什么的事，如果你能把那點為什么的事放下就退休了。”

“他滿足了我對男人的一切幻想。”這是女粉絲對吳秀波的溢美之詞。每場觀影活動前，不遠千里趕來的粉絲守候在電梯間，只為羞澀地看他一眼；在溫哥華拍電影，有龐大的女粉絲團接機探班。對此，吳秀波說：“中國男人都在外面工作，哪有時間看電影，在家留守的都是主婦和母親，我熱愛女人和孩子，能為她們貢獻消遣，是我的責任。”同時，他又澄清說，角色和人是有差別的，所有迷戀角色的人，可能會忽略這個差距。“劉新杰會開槍我不會，霍思邈會開刀我不會，Frank會跳舞我不會，程嬰會犧牲我做不到。因為我做不到，希望在戲里把生命中做不到的去做一遍。演員就是籠子里的猴子，我能保證的是我能在籠子里真正地過活。”

“孩子的父親”和“孩子的孩子”

2012年9月份的金鷹電影節上，吳秀波問鼎視帝。在這個頒獎禮上，大家知道了他兩個兒子的名字，憨憨和小雨。比起獎杯，他們才是真正讓吳秀波快樂的理由。

那個當年把吳秀波逼到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孩子11歲了，作為父親，吳秀波很享受與孩子每一次的擁抱和相處，甚至離家時，說“再見”說個沒完，因為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先來，“是否還能再見”。他追隨孩子們的腳步，以他們作為行走的方向。他說：“在我家的客廳，每天陽光燦爛。太陽斜照下來的時候，我跟兩個孩子陷在大大的沙發里看電視。我現在在過著我的第二次童年，非常幸福。我是孩子的父親，我也是孩子的孩子。”

吳秀波覺得孩子很成熟，大人很幼稚，大人的腦子里充滿著所謂的邏輯、知識和真理，其實都是特無望的自以為是的欺騙。孩子很本質，簡單、直接、勇敢，“活到現在突然發現，人的身體里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老人，一個是孩子。因為老人擁有最后的態度，而孩子擁有最聰慧的先知。人在不停地長大，小時候聽老師的話，手拉手一起走，大了以后變成強悍的中年人，充滿著城府和武器。”

對吳秀波來說，演員只是他生命歷程中又一個身份，他始終只把這些當作自己人生中的某個時段應該去感受的事物，或許未來他的身份還會改變，但他一定不會去計劃未來，活在當下才是最讓他樂此不疲的心愿。就如白發和體重，他的兩鬢已斑白，工作人員和親戚朋友一再勸他去染發，他卻不以為然，“我覺得挺好看的，我長白發是證明我活到了這么長時間，看著那些滿頭銀發的，我都一心羨慕呢。就如有的人攢了一輩子錢，打了條金鏈子掛脖子上了；我攢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攢出這么點兒白發，我干嘛要染？”《當北京遇上西雅圖》剛拍完兩個月，他的體重長了十多斤：“我曾經176斤好多年。我喜歡我的大肚子，喜歡吃飯。拍戲減肥是因為要賺錢，但我現在最想的是不拍戲了，把自己吃成一個胖子然后到海邊曬太陽，我的人生就應該如此享樂。”

對于人生，45歲的吳秀波頗為通透。他說，如果人生是一年的話，在年末急急忙忙尋找信仰的人或者尋找歸宿的人，其最初理由是怕死。所以對于人生，如果要修只能修不怕。我能做到的只有不怕。如果能做到，分分秒秒都是快樂的。

活在當下，修為快樂。這就是吳秀波。

（編輯 張秀格 gegepretty@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