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先秦的民主及其存在形式

摘 要：許多學者都認為，民主是近代啟蒙思想的產物，是伴隨著資本主義的萌芽產生的。但在閱讀古代典籍文獻的過程中我們發現，單純用“民本思想”來表述中國古代政治思想中的民主成分是不夠恰當的。本文據《尚書》、《詩經》、《論語》等先秦文獻，以及古文字材料，考察秦漢以前的民主、民權、及其存在形式。力求挖掘出更多的相關論述，以證明先秦的民主存在。

關鍵詞：民主 民本 先秦 古文獻 古文字

有學者認為中國真正的民主思想”是從啟蒙主義思想家黃宗羲開始的”。[1]但也有人說，“在我國古代的政治思想里，民主思想即民本思想和農民起義軍的民主主義思想。”[2]“‘民主一詞最早來源于希臘，是指‘人民的權力、人民的統治”[3]。英語democracy來源于此，漢語譯為“民主”。“民主”屬于借詞，但中國有文字記載的關于民主思想的論述遠早于西方。“民主”即人們當家作主，也就是要爭求“民權”，人民要生存和發展，就必然要追求自己的權利和自由，不論是原始社會還是奴力社會、封建社會，人們爭求民主的努力一直都沒有間斷過。先秦典籍中有關人民爭取自由權利的記載自然也是很多的，我們認為將古代的民主思想萌芽簡單的概括為“民本思想”并不恰當，本文所要論述的先秦民主也不僅僅指民本思想。

一、《尚書》中所反映的民主。

《尚書》最初只稱為《書》，漢代稱《尚書》，孔安國《尚書孔氏傳》解釋為“上古之書”。《尚書》成為儒家經典之后，又叫做《書經》，它的作者是史官，內容記錄了君王的文告和君臣的談話，時代跨度上自堯舜下至東周，具有珍貴、豐富的史料價值。

1.禪讓制與原始社會的民主選舉制。《尚書·堯典》：帝曰：“咨！四岳，朕在位七十載，汝能庸命，巽朕位？”岳曰：“否德忝帝位。”曰：“明明揚側陋。”師錫帝曰：“有鰥在下，曰虞舜。”

2.將民意與天意相聯系，強調民主的重要性。《尚書·皋陶謨》：“天聰明，自我民聰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達于上下。敬載有土！”

二、《詩經》中人們對于的民主渴望。

“《詩經》是我國最早的一部詩歌總集，共305篇，本來只稱為《詩》，儒家列其為經典之一，故稱為《詩經》”[4]。《詩經》創作于周初至春秋中葉，周王室有專人收集民間詩歌，《詩經》就是這樣收集編訂而成的。

因為是采自民間，所以這些詩更能反映當時的民主思想。同時，平民創作主題豐富的詩歌（特別是創作諷刺時政的詩），也說明了當時的言論自由。

1.在對統治階級的批判和揭露中體現出人們對于民主的渴求。《魏風·伐檀》：“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貆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2.對自由愛情的追求。《周南·關雎》：“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優哉游哉，輾轉反側。”反映了詩人對愛情的追求。《衛風·木瓜》：“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相互贈送東西以表達愛情。

三、《論語》中反映的教育民主思想。

《論語》記錄的是孔子及其弟子的問答與對話。是一本語錄。孔子是我國歷史上偉大的思想家、教育家。他作為儒家學派的創始人，是提倡和踐行民主的。他的教育民主思想主要體現在有教無類上，強調教育公平。

1.孔子有教無類的教育思想，體現了教育公平和教育民主。有教無類，要求尊重平民，強調平民的受教育權。《論語·衛靈公》：子曰：“有教無類”。孔子提倡全民教育，沒有富貴貧賤、天資優劣智愚、等級地位高低、地域遠近、善惡的不同等的區別與限制。他的弟子中，富的有冉有、子貢，貧窮的有顏回、原思，地位高的有魯國貴族孟懿子，地位低的有卞之野人子路，魯鈍一點的有曾參，愚笨一點的有高柴，各類人都有。

2.知識面前人人平等。《論語·衛靈公》：子曰：“當仁不讓于師。”人不分高低貴賤，以才能和仁德為貴，是民主與公平的體現。

3.孔子的仁者愛人思想所體現出的民主要求。《論語·顏淵》：哀公問于有若曰：“年饑，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對曰：“盍徹乎？”曰：“二，吾猶不足，如之何其徹也？”對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 這是儒家的仁政愛民思想，要求尊重平民的生存權。他“重視民間疾苦，呼喚仁政，希望統治者以仁義之心待民，要勤政、節用、有信、不煩政擾民，他尖銳地指出‘苛政猛于虎”[5]。在同情民眾的同時也深刻批判了當朝統治者。

四、西周青銅器銘文中所反映的貴族統治階級的司法與民主。

曶鼎：“曶使厥小，以限訟于邢叔……曶則拜稽首，受茲五夫。”曶派他的下屬把限訟告到邢叔那里。

又：昔饉歲，匡眾厥臣廿夫寇曶禾十秭，以匡季告東宮，東宮迺曰：“求乃人，乃弗得，女匡罰大。”……東宮迺曰：“償曶禾十秭，十秭，為廿秭，來歲弗償，則付卌秭。”在饑荒的年月，匡氏眾人及其家臣劫掠了曶的莊稼，曶把匡季告到了東宮那里，東宮判曰：“追查你手下搶禾的人，如果查不到，就重重責罰你匡季。”[6]

以上是西周時期關于斷獄訴訟方面的記載，這也是中國最早的關于案件審理的文字記載。審理訴訟是體現民主的一種形式，雖然在西周奴隸制社會總體上沒有多少民主可言，但在一定條件下的民主還是存在的。奴隸主和貴族階級內部是有民主的。那些非奴隸的平民，也有一定的自由和民主。而這篇銘文正是反映了在君權維護下的少數貴族通過訴訟來尋求公平和民主。

總之，中華民族的炎黃子孫在數千年的歷史長河中，始終在為爭求更高層次的民主而進行不懈地努力和斗爭。雖然先秦時期的民主及其存在形式與當今的民主不太相同的，但我們并不能否認和忽視它的存在與發展。禪讓形式的民主繼承制是值得我們贊揚的；對生存權的追求，對自由愛情的追求，同樣也是爭求民主的體現；以孔子為代表的先秦民主思想、民主教育思想仍然需要我們繼承和發揚。

注釋：

[1]楊永泉《中國古代民本思想、民主思想之考察》，《南京社會科學》，2012，7

[2]艾新強 《中國古代民主思想評述》，《廣西社會主義學院學報》，1999（10），1

[3]李均宏《中國古代民主思想探索》，《民主與科學》，1999：21

[4]袁愈安、唐莫堯《詩經全譯》，貴州人民出版社，1981：1

[5]徐志剛《論語通譯》，人民文學出版社，1997：3

[6]劉翔等《商周古文字讀本》，語文出版社，1989：98

作者簡介：趙曉慶（1985.06-），男，北京人，漢族，現就讀于中國傳媒大學文學院，博士研究生，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