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詩草木鳥獸蟲魚疏》草木名物辭彙研究

王鳳

摘 要：名物研究是傅統(tǒng)訓(xùn)詁學(xué)研究的一項主要內(nèi)容。名物詞是指具體而特定之物的詞，名物詞的理據(jù)是該詞得名之依據(jù)。植物命名研究是傳統(tǒng)語言學(xué)中名物研究的重要組成部分。本文在名物命名的相對可論證性認識的基礎(chǔ)上對陸璣《毛詩草木鳥獸蟲魚疏》中的植物詞彙作了名詞結(jié)構(gòu)分析以及分類、從認知角度考證其命名、以及通過方言語音角度進行較為全面系統(tǒng)的研究。文章選擇一般草木名物作研究，其原因在於名詞辭彙在漢語中佔有很大比重。

關(guān)鍵詞：名物 草木 結(jié)構(gòu) 認知 音韻

一、《陸疏》草木名物命名理據(jù)

名物詞的命名理據(jù)，首先應(yīng)該弄清楚何為名詞，才能去深究其命名理據(jù)。當今語法界對於名詞的定義各持觀點，如陳望道在《文法簡論》中最早明確提出以功能來劃分詞類，這種觀點達成了一種共識：漢語的詞類劃分要依據(jù)詞的語法功能，這是由語言系統(tǒng)的本性以及人們研究語法目的和對語法結(jié)構(gòu)系統(tǒng)性特點決定的。郭銳在《現(xiàn)代漢語詞類研究》中提出詞類本質(zhì)論：“詞類從本質(zhì)上是詞的語法意義的類型，我們把這種語法意義叫作表述功能，即詞在組合中的意義類型，如陳述、指稱、修飾等大的類型，以及實體、位置、計量單位、數(shù)量、指示等小的類型。”“但論及《詩經(jīng)》中的名物詞，早期語法著作依據(jù)意義概念來定義名詞比較切合。”馬建忠說：“凡字以名一切事物，曰名字。”名詞是事物的名稱，用來表示觀念中的實體。”王力說：“凡實物的名稱，或哲學(xué)科學(xué)上的名稱叫作名詞。”[1]由此我們可以得出名詞的定義是究其自身的本質(zhì)屬性或者說是辭彙意義來劃分的，即名詞就是表示人或事物名稱的詞。因此下面對於《陸疏》中名物辭彙命名理據(jù)分別從外形特徵、生理屬性進行考證。

1.依據(jù)外形特徵得名

“茹藘在阪”中，茹藘的其他名稱都是依據(jù)其顏色定名，“茹藘，茅蒐，蒨草也，一名地血，徐州人謂之牛蔓”。《爾雅注》云：“茅蒐，今之蒨，從艸，可染絳。”[2]“絳”，《說文》云：“大赤[3]也。”因此，可以從看出茅蒐、蒨草、地血都表示紅色。

“隰有遊龍”：“遊龍，一名馬蓼。生水澤中，髙丈餘。”我們現(xiàn)在常用“人高馬大”形容一個人的外形高大，說明“馬”字有“高大”之意。《周禮-夏官·庾人》言 ：“馬八尺以上為龍。” 《呂氏春秋》記：馬之美者，青龍之匹，遺風之乘 。”可見“馬”與“龍”相似，亦有表示“大型”之含義。

諸如這樣的詞語還有 “於以采蘩”中的“蘩”，皤蒿，因其顏色，今又稱白蒿。“采采卷耳”，卷耳似如婦人耳中璫，今或謂之耳璫草。“采言其莫”，莫，赤節(jié)因而稱之為“乾絳”。絳之為大紅色。

2.生理屬性

“采采芣苢”：“芣苢，一名馬舄，一名車前，一名當?shù)馈Ｏ苍谂［E中生，故曰車前當?shù)酪病！币蚱湎苍谂Ｌみ^的印記裏面生長，因此被稱作“車前”，“當?shù)馈保斜扔鞯囊饬x。

“蒹葭蒼蒼”蒹，水草也。堅實，牛食之令牛肥強。“蒹”與“堅”，說明了是同一個詞源。

“其檉其椐”：“檉，河?xùn)危浴薄Ｒ驗槠渖硭裕Q之為“河柳”。

二、草木名物方言語音考據(jù)

漢語詞源的研究往往和語音結(jié)合的非常緊密。例如周、秦、兩漢“小學(xué)”中的名物、聲訓(xùn)、語轉(zhuǎn)等問題，宋代以來的右文說、清代因聲求義等問題都與詞源相關(guān)。殷寄明在《語源學(xué)》中對語源學(xué)定義說：“它以文字形體和文字聲韻為線索，以語詞的音義關(guān)聯(lián)為切口，分析文字表詞的理據(jù)，追溯語詞的意義由來。”漢字屬於表意體系的文字，但在漢字的所謂造字方式中，形聲字是最活躍、最能產(chǎn)的方式，因而在所有漢字中，形聲字所占比重最大。東漢許慎所著《說文解字》收字9353個，形聲字達7697個[4]，占82%。形聲字的基本特點是半義半聲，一個字的兩部分，一部分表示意義，一部分表示讀音。聲符相同的字讀音往往相同或相近[5]。例如“其”屬“之”部，從“其”得聲的“棋、琪、旗、期、欺、基……”等字也屬“之”部。本部分主要以王力主編《古代漢語》教材上的列表的上古三十韻部為序，具體字的部依據(jù)郭錫良《漢字古音手冊》論證《陸疏》草木名物辭彙的音義關(guān)係。

音變法造詞的一種情況是訓(xùn)話學(xué)上常稱為的“合音”或“析音”。也有的稱之為“急

聲、慢聲”（鄭樵《通志·六書略·諧聲變體論》）、“反切之語”（顧炎武《音論·下卷》）、

“單言、重言”、“急言（或疾言）、徐言（或緩言）”、“合聲”（王念孫《廣雅疏證》）[6]等。

《說文·帥部》：“芄蘭，芄蘭，莞也。從艸丸聲。《陸疏》曰：‘芄蘭之枝。”段玉裁注：“《釋草》：‘萑，芄蘭。此芄當為萑。”按，“萑”上古為見紐元部[7]，“芄”聲母為匣紐，“蘭”韻母為元部，“芄”與“蘭”合音為“萑”。正如時建國（2002/2）所言：“則莞（萑）是今名，芄蘭是古名”。這種稱為“合音”或“析音”的音變造詞法。即利用二聲合為一字或一字析為二聲進行單音詞與複音詞間的音節(jié)轉(zhuǎn)變來創(chuàng)造新詞的方法。當然由於地域的差異，方言在流傳中，人們由於刻意去模擬原本讀音，從而變產(chǎn)生了音近義同而字異的新詞彙。我們姑且可以認為這類詞的語音是諧音。例如《陸疏》中云：“故劉歆曰蓷，臭穢即茺蔚也”。《說文解字》曰：“蓷，萑也。從艸，推聲。”“臭”古昌紐幽部，“蔚”古影紐月部；“茺”古昌紐冬部，“蔚”古影紐物部。幽冬對轉(zhuǎn)，月物旁轉(zhuǎn)，顯然“臭穢”與“茺蔚”諧音。又如“莪，蒿也”。“莪”古疑紐歌部，“蒿”，古曉紐宵部，莪蒿之轉(zhuǎn)語耳。“苕，苕饒也，幽州人謂之翹饒”。

參考文獻：

[1]王小春著。現(xiàn)代漢語名詞語義研究[D]西安：西北師範大學(xué)，2007年5月，4-9頁

[2]（晉）郭璞注。（宋）邢焉疏.王世偉整理《爾雅注疏》[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10月

[3]（漢）許慎注。段玉裁注。《說文解字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10月，650頁。

[4]龍異騰。基礎(chǔ)音韻學(xué)[M]四川：四川出版集團-巴蜀書社，2008年12月，192頁

[5]唐作藩。音韻學(xué)教程[M]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2002年8月，197頁

[6]譚宏姣。古代漢語植物命名研究[D]浙江：浙江大學(xué)，2004年4月，101-105頁

[7]郭錫良。漢字古音手冊[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11年9月

作者簡介：王鳳（1988-），女，四川南充人，西南交通大學(xué)藝術(shù)與傳播學(xué)院中文系碩士研究生在讀，主要研究方向：現(xiàn)代漢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