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馳 (湖北美術學院雕塑系 湖北武漢 430000)
藝術與生活,自產生之日起,就從沒分離過,一直在社會或者個人生活中,扮演一個重要的角色。藝術作為人類精神活動的一種表現,總是會承載著這樣或那樣的意義。從遠古的占卜祭祀到中世紀的傳播神學,再到近現代藝術家的自我追求,發展到今天,藝術已越來越多元化,概念也越來越模糊。現代藝術讓藝術滲透到人生和社會的各個方面,有時也成為反映社會變革、傳達公眾話語的媒介。
也許各個時代的藝術家都渴望能夠創造出與時代脈搏共振的藝術,希望自己的作品體現對人生、對社會、乃至對政治的關注和思考,渴望創造出比傳統藝術更博大精深的心靈境界。但任何藝術家都離不開他所處的時代,雖然藝術家不再是以表現藝術家個人的內心情感為追求,但把藝術變成了社會生活甚至政治事件,作品的重心轉向公眾或社會,以及作品所引發的思考,開始出現大量的社會性作品。
比如非博物館藝術,它們是建立在藝術家精微的政治洞察力和極強的社會活動能力上,藝術的表現力是在通過反映社會的現象、事件或作品中純視覺上的美感而得到了加強,并引起公眾對此的價值評判的爭論。在現代藝術中,藝術的概念越來越模糊,藝術總是和生活、事件及政治混為一體;在現代社會中,藝術家的身份有所變化,集藝術家與社會活動家于一身。博依斯、克里斯托和珍妮·克勞德就既是一位偉大的藝術家同時也是一位出色的社會活動家。
博依斯(Joseph Beuys,1921-1986)的作品,在他之前,很難與所謂的“藝術”掛上勾,即便如今也是爭議不斷。他經常把自己置身在作品中,甚至直接把自己的生活經歷算成藝術。比如:他在1972年德國“文獻大展Dokumenta”上花100天時間和觀眾進行一切問題的討論;他安排給城市種植7000棵橡樹(圖17);他讓政府部門的官員聽他發表對教育和環境污染的看法;他帶領民眾到樹林里去打掃;甚至建立政黨……這些活動全都被他作為自己的藝術作品。
博依斯不僅改變了藝術的形式,也改變了藝術家的身份。他讓自己成了一個社會活動家、一個巫師、甚至一個革命者。他把藝術變成了行為——不是藝術行為,而是社會行為。他自己也承認,“我的途徑是通過語言來表達,我并不是從所謂的藝術的才能出發走上藝術之路的。我從學科學開始,然后覺悟到并告訴自己:也許你的潛能不在某一項專長上,而在于面對大眾,給人一個沖擊、一個啟發。因此我才讓藝術走向這種方式,它存在與言談中,存在于思想中。”他還承認,藝術中雖然包含有這些東西,但力量太微弱,僅靠這樣一種弱信號是沒法觸動大眾的。因此他要把藝術直接變成“社會雕塑”,即社會活動本身。
在社會性方面,沒有哪個藝術家比保加利亞的克里斯托和珍妮·克勞德夫婦有更深刻的理解。他們的藝術作品不但體積巨大、制作時間長而且耗資巨大,所以他們需要獲得更多的大眾、媒體、政府的支持。他們通過精心繪制的草圖和說明向人們介紹這項計劃,并靠這些草圖和小稿獲得資金去完成他們的作品。他們堅持讓人們對他們的構想進行討論,這也使作品與人們的關系更深入。正是他們和人們不斷的交流,才使一些方案得于實現。他們是第一個用尺寸的概念成功地表達了他的審美思想的藝術家。
比如《包裝國會大廈:柏林,1976-1995年》(圖18),就成功地轉換了語境,他們把國會大廈看作是對個人的政治上和視覺上創造性的一個有利體現,這件巨大的藝術品似乎是對它原本正常功能的挪用。克里斯托和珍妮·克勞德的作品是在開放的空間中完成的,不需要花錢去看它們。克里斯托在做了《連續的藩籬》(圖19)后說:“我想沒有一家博物館的展覽(像我們的牧場作品一樣)能深刻地打動成百上千的人,我們的《連續的藩籬》卻引來了無數參觀的車輛,索諾瑪和瑪琳(Sonama and Marin)縣近半數的人參與到這件作品的制作中,它持續了三年半的時間。”
博依斯把社會事件當藝術,是想引起更多的人的關注。他的行為,其實也是在挑逗社會,看社會對它做出的反映。克里斯托和珍妮·克勞德則把藝術當事情來做,他們營造了真實情景中的非理性的作品,這種不可掌控的形式美,使得每一個人都帶著新奇的眼光審視著自己和周圍的世界。
是社會事件還是藝術,用克里斯托的話說:“要使作品具有長久性,那它必須要有深刻的宗教思想,但是我們生活在一個經濟、社會和政治主導的社會中,我們社會關注的是人的問題……當然,這是我們時代的表現,這就是為什么我認為今天藝術如果沒有政治性、沒有經濟性、沒有社會性,就沒沒有現代藝術。”
從十九世紀前公共藝術到現今的公共藝術,米開朗基羅們希望從藝術中找到自我、體現自我,讓作品來實現作為一個藝術家的自我價值。而現今的克里斯托們雖然也在做公共藝術,但他們關注的不再是自己,而是他們所關注的背后所引發的思考。
注釋:
1.參見喬納森·費恩伯格:《一九四零年以來的藝術》,王春辰 丁亞雷 譯,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 2006年版,第301-303頁.
2.參見王瑞蕓:《通過杜尚》,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出版,2004年版,第169-170頁.
3.參見喬納森·費恩伯格:《一九四零年以來的藝術》,王春辰 丁亞雷 譯,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 2006年版,第472頁.
4.參見喬納森·費恩伯格:《一九四零年以來的藝術》,王春辰 丁亞雷 譯,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 2006年版,第476頁.
1.胡謝爾.B奇普藝(美)編著:《術家通訊錄》,呂澎 譯 ,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6年5月.
2.海納爾.斯塔赫豪斯(德)著:《藝術狂人—博依斯》,趙登榮譯,吉林美術出版社,2001年4月.
3.王瑞蕓著:《通過杜尚》,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年9月.
4.喬納森·費恩伯格(美)著:《一九四零年以來的藝術》,王春辰丁亞雷 譯,中國人民學出版社,2006年10月.
5.愛德華·路布·史密斯(美)著:《二十世紀視覺藝術》,彭萍 譯,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7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