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念軍 (華南理工大學 廣東廣州 510000)
眾所周知,任何一個民族民間舞蹈的形成都受其民族獨特的性格、長期的勞動生活、對各種神靈及自然崇拜信仰中產生的審美觀等因素的影響,壯族“螞拐舞”也不例外。古時壯族人信奉蛙神,便有蛙圖騰崇拜,而這種蛙崇拜文化正是形成 “螞拐舞”表現形式的主要因素。雖說,如今通過現代舞蹈編導技術所編排出的螞拐舞顯然與原始壯族螞拐舞有所出入,但終歸其舞蹈的表現形式仍是同出一撤。繼而,本文以蛙崇拜文化對原始壯族螞拐舞表現形式的影響進行的分析,且將其表現形式分為結構形式及動作形態兩個方面探討。
每到農歷春節時,壯族人民就要舉行一項大型的節日活動——“螞拐節”,它是原始壯族人民對蛙崇拜文化的遺存。其中,“螞拐舞”是“螞拐節”活動中最重要的內容。隨著時間的推移,壯族人民能歌善舞的天性使得“螞拐舞”內容形式更為豐富及多樣化,逐漸發展成為一組系列舞蹈,其中多至十多個舞蹈片段。在文中僅列舉出受蛙崇拜文化影響較大的舞蹈片段以供參考。
《皮鼓舞》是由兩個男性表演者戴著姑娘的面具,各執鼓棒隨著銅鼓的節奏邊擊鼓邊跳的舞蹈。這樣形式構成的原因可視為在母系氏族社會,人們對于女性的生殖能力是十分崇拜的,在壯族先民的眼里,青蛙的肚子(圓形)與女性懷孕期間的肚形實為相似,且青蛙的生殖能力也十分強盛。因此,壯族人就把對“螞拐神”的崇敬進一步的轉換到“女性”這個主體上了。時至今日,這種對于“女性“致以崇拜的舞蹈,仍以男性作為表演者的身份登上舞臺。
《螞拐出世舞》是由四個十一歲左右的男孩進行表演的。需穿上一條緊身的褲衩,全身紋滿螞拐皮的圖案,四肢同時彎曲趴在地上扮演小青蛙分別從場地的四角“螞拐跳”上場,模擬青蛙剛出世時玩樂逗趣的情景。顯然,蛙崇拜文化影響到舞者身上的紋身紋理圖案的擇選,并希望在表現模仿小青蛙嬉戲的同時,能夠得到“雷王”的護佑,及時下雨。在如今的“螞拐舞”表演中,舞者身上也一直延用著青蛙的紋身。
動作形態是對舞蹈作品風格的基本呈現,由基本體態、舞蹈動作及動作節奏構成,至始至終的穿梭于整個舞蹈作品的運作之中。
1.基本體態。在廣西左江流域有一幅氣勢恢宏而歷史悠久的巨型崖畫——花山壁畫,形式各異的崇拜對象被壯族先民們精心的雕刻至石壁上,這其中青蛙壁畫的數量占據甚多。在壁畫上,人們模仿青蛙的正姿及側姿都被一一刻畫,時而雙手屈肘朝上,時而一手叉腰一手屈肘朝下。現實中的“螞拐舞”體態與花山壁畫上蛙的刻畫大致相似。即在半蹲的狀態下,雙膝向兩旁打開,張開雙手及五指且彎肘朝上或者一只手叉腰一只手屈肘朝下,造型非常別致且帶有雄壯且神秘的感覺,并要求在舞蹈時,始終保持五指張開的手勢。這樣的體態與壯族先民們崇拜青蛙及模仿青蛙的形態有著直接且密切的審美關聯,單是一個五指張開的手勢,就已完全是模仿青蛙五指張開的形象。
2.舞蹈動作。壯族“螞拐舞”的舞蹈動作非常的散亂但不缺乏規律的統一性。根據已有資料中:“兩跳一停五點步”為其基本的舞蹈動作。這里所謂的“兩步”是指倆腿在腰間發力和驅動的瞬間,向前方或者其余方向做出帶有彈性力度且同時做后踢腿的兩步跳躍動作,來源于對“螞拐”跳躍的模仿。在壯族先民的眼里,蛙的跳躍是神圣的,因為它可以看做是對雷神傳達下雨旨意的動作。“停”即在落地時站八字位,同時身體向后仰板腰,顯然這是對青蛙自然站立時腳型的模擬。“五點步”就是動力腿在受到膝部強力抖彈的驅動下,急速地完成四下連續點地動作,即模仿青蛙膝部關節靈敏且有力的象征。它的基本步伐可總結為,舞者身體始終保持半蹲狀態,且多數用半腳尖點地,撩腿的同時劃弧點步跳。在行進中,以蟹行狀和蛙跳狀為主,時而跨步彈跳,時而蹉步側身跳躍,行走“之”字形路線。在此,它又具有“一順邊”的藝術特征,但卻又不同于高原舞蹈中“一順邊”。通過考察,“螞拐舞”中的“一順邊”是對青蛙體態特征及運動特點上的一種模仿。再者,壯族“螞拐舞”的 “一順邊”動作除了具青蛙的本體動作特征之外,還有一種“水向一方流”的動態。雖然,在很多有關的文獻資料中都未直接提出這樣的說法,但通過對相關文獻資料的收集及閱讀,綜觀壯族“螞拐舞”動作形態的突出特點,就可以得出以上有關于“水崇拜”對“螞拐舞”中“一順邊”動作產生一定影響的推測。
3.動作節奏。當“螞拐舞”的“兩跳”及“五點步”等動作在運作空間不斷變化時,都呈現出獨特的節奏變化,且通過這種獨特的節奏復合成該舞蹈獨有的動律而展現出來。這種獨特的節奏來源于壯族先民們對青蛙這一神物的悉心觀察,他們發現青蛙在大雨來臨前后的鳴叫聲是不同的,所以,除了在“螞拐舞”的音樂伴奏中有特別模仿雨水來臨前后青蛙鳴叫的節奏,同時還在其動作里加入了類似的動律,用于強調大雨來臨前后青蛙鳴叫和動作的區別。
通過分析蛙崇拜文化對壯族原始“螞拐舞”表現形式的影響,不難發現,如今登上舞臺的壯族“螞拐舞”中,限于男性表演的要求、舞者身上的蛙紋紋身及其特有的動作形態、節奏等特征都受到蛙崇拜文化的深刻影響,且已于文中作出對應的分析。或者說,它至始至終都僅以壯族人民原始性思維作為理論支點,用他們能歌善舞的特性為實踐基礎,將壯族自然崇拜文化內涵用肢體表達著。通過本文,希望能夠對喜歡該民族舞種的文藝愛好者,抑或專業人士予以個人微薄的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