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人事任命看中國經濟轉型的方向

馬丁·費爾德斯坦

馬丁·費爾德斯坦 哈佛大學經濟學教授，曾任里根政府經濟顧問委員會主席以及權威智庫國家經濟研究局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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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從中國政府對外透露的信息來看，外界難以摸清中國經濟政策的走向，也很難揣摩中國經濟在未來幾年將如何發展。但中國經濟的巨大規模及其在全球貿易和金融市場中所扮演的角色，迫使我們設法去理解中國新領導班子的意圖。

我們可以通過分析自習近平主席上任后作出的一系列重要人事任命來推測。其中，出人意外的一個決定是讓周小川繼續留任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的上一任任期已經結束，因此，讓他留任央行行長一職代表著中國新領導人對他的高度認可。

周小川是一位睿智且國際知名的貨幣政策和金融專家。作為中國人民銀行行長，他一直比較青睞基于市場的貨幣政策和使人民幣走向國際化。他同時還成功遏制了通脹壓力。而在未來幾年，我們將看到更多類似的舉措。

新任的財政部部長樓繼偉是從中國投資有限責任公司（中國的主權財富基金）調任到財政部的。在中國投資有限責任公司時，他負責處理與全球資本市場有關的日常事務。樓繼偉是一個訓練有素的經濟學家，曾任財政部副部長，也屬于市場化改革派。他反對歐洲的大政府高稅率以及美國式的低稅率高財政赤字，比較偏愛低預算赤字和能使個人及私企獲得更多“機會”的稅收體系。

習近平主席和李克強總理顯然對樓繼偉寄予重望。盡管樓繼偉年事已高，任期結束時將超過一般退休年齡，他們仍然將這個重要的位置交給了他。

劉鶴恐怕是眾多重要經濟思想家中最未引人注目的一個了。他在制定新的五年計劃（“十二五”）中起到了重要作用，該計劃強調城市化以及服務業的發展以提高個人收入和消費支出在國內生產總值（GDP）中所占的比例。劉鶴最近被提拔為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副主任，該機構專為國務院提供關于經濟發展策略和宏觀經濟政策方面的建議。

總而言之，這些任命顯示了中國新領導人將重點放在市場化改革以及經濟重心從重工業向消費和服務轉型方面。這種變化很有可能意味著低于過去30年間近10%的GDP年增長率。但即便年增長率下降到7%，仍足以令中國的GDP在未來十年翻上一番。

重消費和輕重工業也會減少中國對原材料的需求，這會抑制全球商品價格。更重要的是，把財富從國有企業轉移到中產階級手中以及提高消費支出會降低中國極高的儲蓄率。由于一國的經常賬戶盈余是其國民儲蓄與國家投資之間的差額，中國的經常賬戶盈余很可能在未來幾年中不斷縮小。這與“十二五”計劃中利用國內需求拉動GDP增長并減少出口依賴的目標是一致的。

當然，中國的新領導人在嘗試這些市場化政策時會面臨嚴重的障礙。中國的國有企業在經濟中具有強大的力量，并有實質性的政治影響，它們必將抵制政策中心從重工業轉移到服務業。

同樣，腐敗現象為國家政治和地方政治帶來了一種新的不確定因素。但中國新的領導人已經表明了他們想要的經濟走向，也強調了打擊腐敗的決心。最重要的是，他們已經讓有才干的人來負責相關工作。世界其他國家都應該希望他們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