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璇璇,夏炳訓,姜軍成,紀殿勝,楊魯寧
(國家海洋局煙臺海洋環境監測中心站,山東 煙臺 264006)
近岸海域是海洋與陸地生態系統的交匯地帶,具有海陸過渡區特有的脆弱性與敏感性(范學忠等,2010),不僅記錄了大量海陸相互作用的信息,也集中反映了人類活動對該區域的影響程度。隨著沿海城市發展進程的加快,近岸海域環境污染日益嚴重,其中重金屬污染尤為突出。由于重金屬污染物具有毒性強、不易分解等特點,且可沿食物鏈傳遞和富集,對海洋生態系統及人體健康(如20世紀50年代日本的“水俁病”、“骨痛病”)具有較大危害(王文雄等,2004;王曉蓉,2001)。重金屬進入受納水體后,絕大部分經吸附沉淀迅速轉移至沉積物中,使沉積物成為主要存儲庫(Sin et al,2001);而吸附在沉積物中的重金屬又通過不斷的解析過程,長期向水體釋放并引發二次污染(Valdes et al,2005)。可見,具有源與匯雙重作用的沉積物在重金屬污染評價中至關重要(Chapman et al,1999)。全球首屆沉積物質量評價會議就強調了沉積物風險性評價的重要性,并把重金屬列為主要評價因子之一(Chapman,1995)。
煙臺市經濟技術開發區是國務院首批設立的國家級開發區,先后有多項重大項目落戶發展。沿海重大項目的建設投產一方面促進了當地經濟發展,但也對近岸海域的生態環境造成了不小沖擊。為研究該區域的重金屬污染狀況,本文在分析表層沉積物重金屬含量及分布特征的基礎上,對污染程度及潛在生態風險進行了評價,以期為該海域的生態環境保護提供參考依據。
根據2006-2010年煙臺海洋環境監測中心站對開發區用海項目海域環境的監測資料,選取監測站位共40個,如圖1所示。沉積物樣品經曙光采泥器(張口面積0.05 m2)采集,取其中央未受干擾的表層0-2 cm泥樣于聚乙烯袋中,按照《海洋監測規范》(國家質量技術監督局,2007)進行貯存、預處理及分析。樣品經自然風干,去除雜物充分混合,研磨后過160目篩供分析使用。稱取0.200 0 g烘干樣品,經HNO3-HClO4消解后,采用原子吸收分光光度計火焰法測定Zn含量、石墨爐法測定Cu、Pb、Cd含量;經HNO3-HCl體系消解后,采用原子熒光光度計測定Hg、As含量;TOC采用重鉻酸鉀氧化還原容量法測定;分析過程使用近海海洋沉積物標準物質GBW07314進行質量控制。

圖1 監測站位
地累積指數法(Müller,1969)公式為:

式中:Cn為重金屬n的實測值;是考慮到造巖運動可能引起背景值波動而設定的常數,通常取1.5;Bn指在沉積母質中元素n的地球化學背景值。依據Igeo將污染程度分為7個等級(Müller,1969),見表1。

表1 Igeo與污染分級
潛在生態風險指數法(Hakanson,1980)975公式為:

式中:Ci為元素i的實測值;為i的背景濃度;為單因子污染指數;Cd為總體污染程度;為污染物i的毒性響應系數;為i的潛在生態風險系數;ERI為多種污染物的綜合風險指數。各評價指標的污染程度分級(Hakanson,1980)993見表2。
表 2 ERI 與污染程度的關系

表 2 ERI 與污染程度的關系
綜合潛在生態風險程度<1 低 <8 低 <40 低 <150 低1~3 中等 8~16 中等 40~80 中等 150~300 中等3~6 重 16~32 重 80~160 較重 300~600 較重≥6 嚴重 ≥32 嚴重 160~320 重 ≥600 嚴重≥320 嚴重Cfi單因子污染程度Cd綜合污染程度Eri單因子潛在生態風險程度ERI
1.3.1 背景值確定
為避免采用大尺度平均值產生的偏差,本文選取北黃海沉積物中重金屬背景值(李淑媛等,1994)作參比來評價重金屬的污染情況,見表3。

表3 重金屬的背景濃度值及毒性響應系數
表4為調查區域表層沉積物重金屬含量的統計結果。可以看出,研究區域表層沉積物重金屬含量均值低于國家沉積物Ⅰ類質量標準上限值,Cu、Hg最高值也未超出Ⅱ類標準限值(國家質量技術監督局,2002)。其中,Hg的變異系數較大,Pb、Cu次之,Cd、Zn、As變異系數較小。與國內其它海域的調查數據(表4)比較發現(李玉,2005;彭士濤等,2009;張淑娜等,2008;王秋蓮等,2010;劉芳文等,2002;王蓓,2008;張玉鳳等,2008),調查區域的Cu、Pb、Zn含量較低,而Cd含量高于天津及長江口近海海域的調查結果;Hg略高于天津近海海域,遠低于膠州灣和珠江口;As含量高于珠江口表層沉積物含量。
根據各站位測定結果繪制重金屬含量平面分布圖,如圖2所示。Cu、Zn、As含量呈現由西至東降低、套子灣內由北向南增大的變化趨勢。Cu最高值出現在31號站位,最低值為18號站位;Zn最高值為38號站位,最低值為20號站位;As最高值為34號站位,最低值為14號站位。Pb在山后附近海域及調查區域西側均存在高值區,高值中心點位于24和35號站位,濃度分別為25.01和22.5 mg/kg;Cd分布趨勢與Pb類似,高值中心點位于35和22站位,濃度分別為0.47和0.35 mg/kg。Hg高值集中在調查區域西側的30、34、35等站位,其它站位含量較低。

表4 調查區域和其它海域表層沉積物重金屬元素含量(平均值)(單位:mg·kg-1)

圖2 重金屬的空間分布圖

圖3 有機碳(%)的含量分布
作為良好的重金屬結合底物,有機質含量是影響表層沉積物重金屬分布的主要因子之一(Soares et al,1999;Borg et al,1996)。根據表層沉積物有機碳含量繪制平面分布圖,如圖3所示。采用SPSS 15.0軟件對重金屬分布特征及TOC含量進行Pearson相關分析,發現Cu、Hg、Zn、As之間存在顯著正相關關系;Pb與Cu、Zn正相關,但與其它重金屬不存在相關性;Cd在0.05水平上與Hg相關。Cu、Hg、Zn、As與TOC含量在0.01水平呈顯著正相關,而Pb、Cd與TOC含量之間無明顯相關關系(表5)。Katz等(1981)提出水體中受污染的顆粒物富集載重大量的有機物,它們是重金屬良好的吸附劑,能夠攜帶重金屬進行共沉積。根據上述分析推測,調查區域表層沉積物重金屬Cu、Hg、Zn、As可能具有相似的污染來源,而Pb、Cd的分布特征和相關性分析結果表明,其主要污染來源與其它幾種重金屬不同。

表5 重金屬及與有機碳含量的相關性分析
各金屬元素Igeo計算結果如表6所示。結果表明,調查區域Cd以輕度污染為主,在17、22和35號站位出現偏中度污染;其它金屬Igeo均值都<0,但個別站位的Cu、Pb和Hg含量超過背景值,如Cu在31和35號站位出現輕度污染,24號站位出現Pb輕度污染,Hg在13、34、35、38與39號站位出現輕度污染;Zn、As在所有站位均保持清潔狀態。各金屬元素污染程度依次為:Cd>Cu>Zn>Pb>Hg>As。
調查區域各重金屬的單因子污染系數Cfi和綜合污染指數Cd如表7所示。從Cfi來看,Cd屬于中等污染;其余重金屬Cfi均值小于1,屬于低污染水平,但Cu、Pb、Hg在部分站位達到中等污染水平。各元素的平均污染程度排序為:Cd>Cu>Hg>Pb>Zn>As。可以看出,雖然 Cfi與 Igeo的計算方法都是基于重金屬實測值與區域背景值的比較得出,然而由于分級標準不同可導致污染等級的劃分出現一定的差異。兩種方法的分析結果均表明,Cd是調查區域的主要污染因子,這可能與煙臺開發區內電子信息、機械、汽車行業密集分布有關。從綜合污染指數來看,調查區域Cd均值<8,總體屬于低污染水平,而位于調查區域西側的34、35和38號站位Cd值大于8,達到中等污染程度。
表8為潛在生態風險系數Eri和污染物綜合風險指數ERI的計算結果。從Eri結果來看,Cd在絕大多數站位的潛在生態風險處于中等水平,7個站位Eri值>80,達到較重風險,其余少數站位屬于低風險狀態;雖然Hg的Eri均值<40,但在13、30、34、35站位已處于較重風險,在38和39站位屬于中等風險;Cu、Pb、Zn、As在各站位均屬于低風險。風險系數排序為:Cd>Hg>Cu>As>Pb>Zn,其中Cd是調查海域最主要的風險因子,Hg也存在一定風險。這與Cfi計算結果的排列順序有所差別,原因是風險評價考慮了重金屬的生物毒性效應因素,相關結果更能反映重金屬元素的潛在生態危害。從ERI看,13、30、34、35、38和39號站位的值介于150~300,綜合風險等級處于中等,生態風險性最高的站位為35號站,其ERI值為267.33,是由于Cd和Hg的風險較大所致。其余站位的值ERI<150,處于低風險水平。

表6 調查區域表層沉積物重金屬的地累積指數

表7 重金屬污染單因子評價結果

表8 重金屬潛在生態風險系數及風險指數
(1)煙臺開發區近海表層沉積物6種重金屬含量均值低于國家沉積物Ⅰ類質量標準限值。Cu、Hg、Zn、As之間及與有機碳含量間存在顯著正相關性,表明這4種金屬具有相似來源。
(2)風險評價表明,Cd是調查區域的主要風險因子,該區域總體處于低風險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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