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玉成
口述史是國際通用的史學研究方法,發端于上世紀40年代美國,主要是以搜集和使用口頭史料來研究歷史。根據美國學者唐納德·里奇的定義,口述史是以錄音訪談的方式搜集口傳記憶以及具有歷史意義的個人觀點;路易斯·斯塔爾則也指出,口述史是通過有準備、以錄音機為工具的采訪、記述人們口述所得的,具有保存價值和迄今尚未得到的原始資料。我國學者梁景和進一步明確,口述史是在相當數量訪談錄研究的基礎上,對一定的歷史問題給予實事求是的闡述,并給予本質解釋和對其規律的揭示;胡鴻保進一步完善方法,指出一個合格的口述史作品其形成過程須規范操作,并需要與其他人文社會科學的理論和方法有機結合,才能使口述史效用最大化。
口述史對史學研究實現了三個突破:其一,以文獻資料為互證客體,同時實現了從“故紙堆”到人的研究對象突破;其二,為探索過去被隱去的歷史細節,實現了從上層分子到普通大眾對象的突破;其三,實現了訪談工具的突破,為記錄和呈現歷史提供了更為廣闊的空間。因此,口述史研究可以填補重大歷史事件和普通生活經歷中那些沒有文字記載的空白或彌補其不足。
武術口述史研究主要集中在地域、民間以及傳統武術研究方面,史料來源多見于地域武術志或資料檔案,研究對象有武術傳人、普通習武人等。如對滄州習武場地——把式房的習武者進行口述研究;對傳統尚武村落尚武風氣進行了村民、拳師、村干部口述調研;對20世紀80年代至90年代后的農村群眾武術進行口述研究;以10年以上太極拳鍛煉者為口述對象研究太極拳鍛煉的社會空間狀況;對武術知青進行口述史研究,等等。
但是,作為歷史悠久、博大精深,包括129個傳統武術拳種的中華武術,其口述史研究可以說剛剛起步,因為中國武術歷史研究由于缺乏鮮活的口述史料在近年來的發展受到局限。武術口述史既是武術史研究的有益補充,同時,也是貫徹落實黨的十八大精神,建設優秀傳統文化傳承體系,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需要,有重要的社會價值、時代價值和文化價值。
首先,武術口述史研究有助于搶救武術活態史料。武術拳種和流派豐富,傳承人眾多。許多傳承人見證了新中國發展歷史,其人生與習武經歷跨越了武術發展和國家發展的重要歷史時期,對這部分人的武術經歷進行記錄和保護,將會形成許多動人的故事和傳奇,同時,也會使許多拳術演練經驗通過口述得以保存。盡管許多拳種傳人多已整理出書,但過于規范的出版又缺乏了鮮活的資料,難以代替口述史料。
其次,武術口述史研究有助于增強武術史學的人文關懷,增強武術在青少年和廣大習武群體的教育功能。武術口述史研究可在還原當時歷史場域的同時,可保證人文資料的活態源泉。武術習武群體作為中國傳統文化特殊的承載體,這種活態的文化補給,對現今習武者和青少年增強傳統文化認知,提升傳統文化素養具有重要的教育價值。在當前,許多地方把地方武術納入學校課堂教學的同時,如果把生動的武術故事和事例融入技術教學中,會讓武術課堂更加有趣味、有活力。
再次,武術口述史研究有助于拓寬武術史研究范圍。以《中國武術史》命名的教材、專著版本眾多,并形成部分口述史的成果,但尚未形成兩者平衡發展的態勢。武術口述史以人的口述史料為基礎,所裹挾的中國武術史、地域武術史及其自身武術史內容是武術史重要的資料來源。從研究對象的角度,包含民間、官方、學校等領域,這應是武術史寶貴的研究資源。
最后,武術口述史研究成果將是新中國武術史的有益補充。新中國成立60多年來,形成了新中國武術史和眾多史學論文,然而,由于時間的推移與歷史研究視角的不同,其逐漸暴露的缺憾需要口述史研究成果進行驗證、更新與補充。同時,通過口述、文獻史料的互證,亦可為新中國武術史的完善提供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