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藝謀紀實電影的風格和他的轉變

文丨趙 青

（中國傳媒大學電視與新聞學院電視系，北京 100024）

張藝謀以執導中國鄉土風味濃郁的電影著稱，是中國第五代導演的代表人物，他的電影發展軌跡也映射了“第五代導演”作為一個群體的電影發展道路。由張藝謀執導的一系列如：《紅高粱》、《大紅燈籠高高掛》、《秋菊打官司》等影片把他作為中國第五代導演的代表推上了中國紀實電影的風口浪尖。

然而，隨著中國電影不斷地商業化，2000年左右，張藝謀等第五代導演漸漸偏離了紀實電影的軌道，豎起了商業大片的旗幟。觀眾們卻一次次滿懷期待地走進電影院，卻一次又一次地不得不遺憾而歸……張藝謀的電影仿佛中了魔咒，走入了一個怪圈。

1 論文主體

1.1 張藝謀的紀實電影不能稱為紀實電影

筆者看來，張藝謀的紀實電影是與一般意義上的紀實電影有所區別的。大寫意的唯美畫面，電影極強的故事性和僅對文化不對生活的記錄，使以張藝謀為代表的第五代導演的紀實電影有著其獨特的形式。同時，這些形式也映射出了他們今后的商業電影發展道路。

1.1.1 大寫意的唯美畫面

眾所周知，張藝謀在1982年畢業于北京電影學院攝影系，這使他對于圖像畫面及其敏感，他的電影畫面一般都構圖優美、色彩協調，同時具有較強的視覺沖擊力。這絕對不是電影導演的缺點，可以說，這是一個優點。然而，這卻是使張藝謀紀實電影的紀實性不強的重要原因。

以《黃土地》中的女主角——翠巧第一次出場的經典鏡頭為例。翠巧第一次出場時，著一身紅衣，出現在一群身穿黑色棉襖的農民之中。在這個場景中，紅色和黑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無疑凸顯了女主人公，并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這樣強烈的顏色對比在現實生活中是并不多見的。這就在無形之中拉遠了影片和觀眾的距離，真正把觀眾帶入了“夢”的世界。

紀實電影的畫面同樣需要合適的視角，巧妙的構圖，但是，張藝謀紀實電影的唯美畫面，無疑多了幾分刻意，少了幾分自然。

1.1.2 紀實電影的故事性過強

《紅高粱》和《大紅燈籠高高掛》，都是在原有的小說故事在社會上產生了影響力之后，根據小說改編的，它的故事性不容質疑。沒有矛盾沖突，就沒有故事；矛盾沖突不激烈，不尖銳就沒有好故事。在張藝謀的記實電影中，主人公往往是平常的人，但是，主人公經歷的事件卻往往不平常。然而，絕大部分觀眾的生活都是平淡的，影片所展現的故事與他們的現實生活想去甚遠。

以《秋菊打官司》為例，秋菊是一名普通的農村婦女，因為村長打了她的丈夫，而想要“討個說法”，因而展開了一系列的“行政訴訟”。秋菊身上，有著很多農村婦女身上所具有的勤勞、善良、堅韌的美好品質，。然而，當“秋菊打官司”這個一波三折的故事完整地呈現在我們眼前的時候，我們很難相信我們身邊有這樣的農村婦女，她忙碌了一年，沒有任何外力支持，支付了高昂的訴訟費和各種費用，只是為了“討個說法”。

張藝謀的電影并非沒有展現中國社會的風貌，恰恰相反，他的電影帶有濃郁的中國鄉土氣息，極好的詮釋了中國文化在中國社會中的影響。但是，它極強的故事性，完全阻礙了觀眾站在“紀實影片”的角度去觀賞它。

1.1.3 表層文化的記錄者，生活的偏離者

張藝謀深沉地愛著西北的土地，深沉地愛著那濃郁的泥土的氣息。他用他的影片記錄下這片土地上的人們的善良、勤勞，卻不愿意面對這片土地上的人的封閉、愚昧。他沒有觸及過任何敏感的主題，他想記錄的只有表層文化，卻沒有探究過文化形成的深層原因，甚至不敢記錄民眾的真實生活。這樣的電影創作，面臨的必然是：后勁兒不足。

張藝謀從紀實電影的一開始就走在了記錄中國表層文化的路上，他對于中華文化的反思是很有限的，因而，他對于現實生活的記錄呈現了一種逐漸偏離的狀態，是他最終離紀實電影越來越遠。

1.2 張藝謀轉戰商業片的必然性

2000年左右，張藝謀等第五代導演紛紛轉戰商業大片，在我看來，這并不是一個偶然，這是由第五代導演們的拍攝風格以及社會環境共同決定的。

1.2.1 紀實電影風格中對于商業電影的映射

因為張藝謀在紀實電影中就已經表現出來的僅僅是對表層文化的記錄，而沒有對文化進行深層次的思考，甚至于不敢記錄真實的生活，張藝謀已經不可能再在紀實電影中有什么突出的表現。然而，我認為，對于這個時期張藝謀來說，不論是從他自身能力的考慮，還是從他的創作風格來看，商業片都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張藝謀的電影一向具有故事性，而這也正是商業電影所需要的。對于走進電影院觀賞電影的觀眾來說，電影的故事情節是十分重要的。在張藝謀的紀實電影時期，張藝謀運用影像講故事的能力就已經得以證明。轉戰商業電影，張藝謀的講故事的能力有增無減，這無疑也成了張藝謀的另一個強力優勢。

1.2.2 社會環境推動

改革開放以后，我國的經濟不斷發展。電影市場作為我國經濟的組成部分，也變得不斷活躍了起來，大量的資金開始涌入電影市場，一部電影的拍攝成本也不斷地提高。我國電影業需要一大批有經驗的導演來投入到商業電影的制作中來。此時，中國的第五代導演都發展為了中國電影業的中流砥柱，他們有經驗，同時也已經家喻戶曉，聘請張藝謀等第五代導演來擔任大制作的商業電影的負責人，是投資方收回成本的必要保障。

在2000年前后，以張藝謀為代表的第五代導演大部分都處在不惑之年，對于他們來說，創作上的風格已經形成，進行再探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在影片的思想性和藝術性上的上升空間較小。第五代導演投身于商業片的制作也是自身的選擇。

1.3 對于張藝謀所拍攝的商業片的思考

張藝謀等中國第五代導演，經過多年的歷練，都具有豐富的電影執導經驗，他們有著極好的場面調度、鏡頭剪輯等專業素養，同時也擁有一個高水平的專業團隊。不論是從資金、設備等硬件，還是從技術、能力等軟件配置，他們都站在當今中國電影業的最高峰。筆者認為，電影的生命在于它的內涵，電影的根本在于它的劇本，只有把握好了電影的“內涵”和“根本”，才有可能制作出優秀的電影。

1.3.1 內涵，是一切電影的生命

從《滿城盡帶黃金甲》，到《三槍拍案驚奇》，再到《山楂樹之戀》，張藝謀拍了三部商業電影，三個完全不同的故事，有三種不同的風格。但是，他們又有同一個特點：僅供娛樂，沒有思考，更像是一種為了拍電影而拍電影的例行任務。

商業片的內涵并不見得是要思考一些關于宇宙人生，或是關于人性社會之類的大話題，但是，一定要引起觀眾的共鳴。電影是“夢”一般的存在，給人以一個完全放松的安全空間，但是，這個“夢”也不能徹底脫離現實。

1.3.2 劇本，是一切電影的根本

在紀實電影時期，張藝謀對于劇本故事的選擇還是很仔細的。然而，在近幾年，張藝謀對于劇本故事的要求變得粗糙了起來，這是一種舍本逐末的方式。如果，作為一部電影根本的“故事”出來問題，其他一切的補救都將是徒勞。

2 結 論

電影的商業化，是電影市場發展的必然潮流。然而，在電影的商業化、產業化的過程中，我們同時要注意：電影是商品，但它是特殊的商品。電影作為文化商品，也許沒有嚴格的產品質量標準的區分，然而，堅決維護電影的質量，才是中國電影市場不斷發展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