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牛英雄 我該拿什么愛你

文/浙江省杭州市濱興學校 姚賀國

有的學生，上課吃東西，而面對同學和老師的善意提醒，充耳不聞，只選擇一味的否認，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也有的學生，上課就睡覺，而對于老師和家長的語重心長，過耳即忘，只當是耳邊的清風，大有你強由你強，清風過山崗之勢；更有的學生，上課還打架，而看見同學和老師的怒目相視，置若罔聞，只顧自賴在座位上，反正你們奈何不了我。

很不幸地，這樣的學生，我都曾遭遇過，他們也不是個案，幾乎每個班級都會有一個或多個這樣讓老師頭疼的學生，更有甚者，會在受了老師批評后躲到學校的角落壁櫥內，全然不理老師學生以及家長在外面尋得天昏地暗……

這樣的學生，我稱之為“蝸牛英雄”，即將自我封閉在蝸牛殼中的英雄，他們是自我世界的英雄，但在現實生活中，他們通常是弱勢群體，因此，他們更傾向于把自己隱蔽于蝸牛殼下，而不是主動探出頭來認知世界。回顧六年來所帶學生，在紙上列下19個我所認為的蝸牛英雄們，一番深思熟慮后，我有了以下思考。

三種類別的蝸牛英雄

蝸牛英雄，其成因通常分三種，即家庭環境的影響、學校因素的造就及社會原因的干涉，而因為這些原因所形成的蝸牛英雄的分類，則相對復雜得多。

自大型蝸牛英雄。所謂英雄，總是帶些傳奇色彩的，蝸牛英雄也不例外。他們當中，有愛罵人的，也有愛打人的，反正是得理不饒人，自己卻是“從不犯錯”，和他們談心，得到的回答通常是“我知道這樣不好，但我就是忍不住。”老師順著他點還好，如若不然，拎起書包就走，大牌得很，反正他們知道，老師最多聯系家長，而家里，根本沒人管得住我。他們基本以自我為中心，為人處事很少為別人著想，即便是對家人朋友，也是如此。因此，他們很少有固定的好朋友，也很難得有可以傾訴心事的對象。

這樣的孩子，通常是家庭環境造就的，極寵家庭極易培養出此類英雄。而社會因素的干涉，更讓部分孩子提前接觸到了社會的陰暗面，開始可能只是因為上網吧，然后結識一些所謂的“社會朋友”，漸漸被“染黑”，有的更將墨水引入學校，黑化更多的動搖分子。

自閉的蝸牛英雄。這一類英雄，通常家里環境有些特殊，在家就和親人溝通較少，且一般喜歡看書，沉浸在書的海洋不能自拔且不愿自拔。而正是這一類英雄，較少能得到老師注意，因為他基本不惹事，老師布置的作業也能按時完成。只有在一些集體活動中，細心的老師才能發現，他和生活了多年的集體并不融合，甚至格格不入，連春游分個組都沒有組要他。

而他們的成因，跟學校教育環境培養多有關聯。有這樣一個孩子，聽說是在小學二年級就被放棄的，我在小學六年級時接觸他時發現，他除了人懶點，智力基本沒有障礙，而這樣的一個學生，居然被眾多的老師忽視了。還有個女生，因為成績不好被全班看不起，甚至受欺負，班主任也沒能引起重視，到六年級期末基本淪落為個位數分數得主。

自卑的蝸牛英雄。自卑和英雄或者有出入，但在我觀察中卻并非如此，不是說一個人自大就不會自卑了。盡管我將英雄們分成三類，但其實這三者是兼容并包的，尤其是第一類和第三類。正因為他們自卑，他們才會在人前表現得乖張跋扈；也正因為他們自卑，在爆發的時候會出人意料的猛烈與轟動。有這樣一個學生，教了他一個月，只在筆談時發現他說自己以前脾氣很差，可我卻一直認為他是一個很乖的孩子，因為他很內向，從未出現什么狀況。可就是這樣一個孩子，因為一個女同學上課時不給他撿橡皮，沖動得連續用書本砸人家兩次，事后我與他談心，找同學一起與他辯論超過三個小時，可他就是認定自己沒錯，何其盛哉？

這類英雄，源自于對自己的極端不自信，原因或者出自家庭，也可能是學校教育給了他們過多的壓力所致。

給蝸牛英雄的處方

尊重是相互的。對于自大的蝸牛英雄來說，直接說“你是錯的”，并沒有多大效果，即便當時他認錯了，那也不過嘴上這么一說，心里完全不當一回事。因此，直接針鋒相對并不有利于對他的轉變，反是有時候示敵以弱，倒過來在他占理的時候認同他的所作所為，而在真正對班集體造成重大影響時來個當頭棒喝，甚至動用主題班會的形式，或許對他觸動更大些。當然，在合適的時機，讓他體驗一番被侮辱的滋味，也可能蕩滌他的心靈，但事后必須向他解釋清楚，老師剛才的侮辱只是模擬以前他自己的行為，讓他體會一下被他人侮辱的感受而已，并非心存惡意。只是，這種做法必須慎重，因為后遺癥太大，一旦失敗，將很難彌補。總之，只有讓他真正認可了尊重的相互性，他才能從心底產生改變自我現狀的愿望。

溝通并非只有談心一途。有那么一部分思想過于成熟的孩子，老師表揚的時候會認為是在刻意討好，而批評的時候則是惡意針對。這樣的想法通常會讓老師有“熱臉貼冷屁股”的尷尬，或者有苦說不出的郁悶。面對這樣的孩子，我一般選擇在作業本和成長記錄冊等細節處不經意地與他筆談幾次，可以是鼓勵性的評語，也可以是幽默式的批評，不是當面的批評通常不會傷及脆弱的尊嚴，而先在卷面上表揚過了再在全班面前表揚就會顯得不那么做作。此外，在溝通一途上，并非只有和當事人直接對話才算溝通，電話或者當面訪問其家長也很重要，當然，必須有個前提，家訪不能說壞話，反而要鼓勵家長對他進行多一些的鼓勵和關心，甚至去部分自尊心強的孩子家里訪問前，我還會提前征求孩子的意見，看時機是否成熟，如果尚未得到孩子認可，我會選擇延期甚至取消家訪計劃。

有閃光點要抓住，沒有閃光點制造閃光點也要抓住。多元智能理論告訴我們，每個人都有其閃光點。很多時候，我們沒有發現孩子的閃光點只是因為我們沒有給他們展示的機會，又或者說，我們對于他們了解還不夠。例如，我知道某個不起眼的孩子在家自己燒菜，而且燒得還不錯。這個時候，興師動眾地開展一次班級廚藝大比拼班會，甚至請來校長作為評委嘉賓，并頒獎總結，就未必是小題大做。沒有孩子會真不稀罕老師的表揚，實時適量的夸獎，將慢慢融化他內心那層厚厚的堅冰，讓他終有重回陽光懷抱的一天。

對于我親愛的蝸牛英雄們，我想說，能登上金字塔的只有兩種生物:鷹與蝸牛。如果我做不成鷹，那么我就要成為一只蝸牛。耳畔似乎傳來了許茹蕓的那首《蝸牛》：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等待陽光靜靜看著它的臉。小小的天有大大的夢想，重重的殼掛著輕輕的仰望……總有一天我要屬于我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