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蓮
(廣東農工商職業技術學院,廣東 廣州 510507)
科爾伯格是美國著名的道德心理學家和道德教育家,他提出了著名的三階段六水平的道德認知發展理論,在道德教育方法上,其倡導的“道德兩難法”也被廣泛應用至今,但科爾伯格后期卻轉向了對“公正團體法”的研究。對公正團體法的內涵模式及操作模式進行概述,再對其在我國集體主義大背景下的學校德育的應用環境進行分析,從而得出其在我國學校德育中的應用策略,對提高我國學校的德育的實效性有著重要意義。需要明確的是,筆者認為公正團體法只適合在小群體間實施。因此,下文中的公正團體法都是在這種語境中使用的。
1.提出背景。在道德教育方法上,早期的科爾伯格倡導道德兩難討論法,后來他發現道德討論法“犯了一種心理學的謬誤”,是一種單通道模式,仍然不能從總體上解決道德判斷與道德行為的關系問題,并且討論的程序十分復雜,不易實施。由此,科爾伯格開始探討新的道德教育方法。
1969年科爾伯格在以色列集體農莊上的一所中學進行調查研究,研究表明,這所學校的規則是學生們在共同的集體生活實踐中討論制定的。經過共同討論制定出來的規則或紀律反映的是個人利益與團體利益的統一,具有絕對的權威,集體中如有成員違反這些規則或紀律,則會受到整個集體中包括成人和同伴的指責。為驗證這種道德規范制定的有效性,他對兒童進行了測驗,結果表明,此地兒童的道德發展得分比其他地區猶太兒童要高。以色列集體農莊的教育精神轉變了科爾伯格的觀點,為公正團體法的產生提供了最初的實踐模式。為進一步發展其公正團體法,科爾伯格對一所監獄的女犯人用此法進行改造,結果大獲成功,此后,科爾伯格還對劍橋卡面里奇中學的附屬學校、紐約市布魯克萊恩中學以及波士頓市斯卡斯代爾中學的選擇學校進行試驗,結果都肯定了公正團體法的對提高兒童的道德認知水平的作用。
2.公正團體法的內涵及實施模式。公正團體法是指在一個共同生活、共同合作的團體中,以團體成員自我管理和自我教育為目的,實踐師生民主參與制度,營造良好的團體氛圍,并在此基礎上提升團體成員的道德判斷能力,養成道德行為習慣的一種道德教育方法。公正團體法是基于科爾伯格道德認知發展理論的第三四個階段提出來的,其所要達到的目標是“使學生成為好的社會成員或好公民”。它著重強調的是學校公正和民主的道德氛圍對學生道德發展的影響,這與其此前的道德兩難法單純強調促進學生的道德判斷階段的發展有很大不同。他認為,學校應根據道德教育實踐來確定道德教育的目的和方法,從而在實踐中研究和提出道德教育理論。
公正團體法主要通過師生的民主參與,創造一種公正的團體氛圍,進而促進個體的道德發展。它要求參與人數一般為60至100人,設有固定委員會,各成員達成契約以規定每個人的責任、權利,教師和學生的責任和權利基本相同,并通過無記名投票的方式實現直接的民主管理,遵循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公正團體的組織結構是:第一,設常設機構公正團體大會,由全體成員參加,對團體規則和規范進行討論,并作出決定。第二,在團體大會外,設核心小組會議。由為數不多的學生、教師代表參加,職責是決定議事日程和需要討論的問題,核心小組成員并無特權,與其他團體成員一道參加團體會議。第三,設顧問小組。由教師、專家和幾個學生組成,就1-2個重要的道德問題進行討論,以把握團體的方向。第四,設紀律委員會。由兩名教師和一名學生組成,主要聽取違紀事件和人際間的非禮行為,對初犯人員進行教育,對多次違規者進行懲罰。
來自于以色列農莊的公正團體法在科爾伯格的改造和推進下,取得了一系列的成功,也成為了影響美國一時的道德教育方法。它與我國長期的道德教育模式倡導的集體主義精神是不謀而合的,因此,公正團體法可以為我所用,用以提高當今學校德育的實效。
長期以來,我國實施的是一種偏向集約型的混合德育模式。其主要特征是:有一種道德觀念被確定為主流道德,這種主流道德所倡導的價值標準是社會主導性的價值標準,但同時也存在其他的多元的價值標準作為補充;制定這種價值標準的權力是相對集中的,但也不排除部分權力的分散存在,也就是不排除道德主體間經過相互認同而確立的道德標準;其傳播方式以自上而下的縱向傳播為主,但同時存在主體間的互相認同的橫向傳播方式、這種模式下的大多數的德育結果是可控的,預期的目標一般是可以實現的,但也有部分是處于失控狀態,不可預設其方向的發展,也不可預知其結果的產生。科爾伯格的公正團體法實際上就是一種集體教育方法,其最顯著、最根本的特征就是要建立各種管理組織,鼓勵學生民主參與,營造一種民主的道德氛圍。在民主管理過程中,發展學生的集體或共同的價值意識,把集體力量作為一種教育資源,實現學生自治,并促進學生的道德發展,學會對集體和個體的發展負責,實現對道德主體的主體性培養。公正團體法重視學生民主參與學校管理的權利,并為行使這種權利創造各種機會,提供組織保證。這種民主決策過程,既鍛煉了學生在生活中處理復雜情境下的現實道德問題的能力,又培養了學生在平衡自我利益和集體利益時關心公共利益、適當抑制自我利益的意識。這種集體和公利意識有助于實現道德自律,同時有助于形成學生的利他精神和集體責任感做出成熟的道德判斷,并具體化為各種道德行為,達到以社會責任為取向的道德發展水平。
從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我國道德教育模式主要凸顯的是集體主義精神,這與公正團體法所注重的“公正”“公平”等所傳遞的利他精神和集體責任感具有相當的一致性。一方面,集體主義成為了道德主體調節自身行為的內在標準,特別是在各學校中,集體主義更是成為了學生追求的道德目標;另一方面,民主集中制也得到良好貫徹,無論是在社會上還是在學校里,群體間在作出決定時都采用民主集中制。這一切所營造出來的道德氛圍非常有利于公正團體法的實施,同時也為公正團體法的實施創造了必要的條件。
1.學校在制定道德規范時應遵循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雙向原則
在我國學校實施公正團體法,首先要做的就是使制定道德規范的權力相對分散化。與計劃經濟體制相對應,我國近年來具體的道德規范都是由國家政黨對道德內容進行篩選而確定的,它在某種程度上使我國擁有了權威的公共道德標準,但由于這種權力過于集中,最終導致道德規范變成一成不變的條條框框,學生作為道德主體本應具有的主體性被限制和束縛,道德教育也逐漸變成了毫無生氣的說教。要改變這種現狀,必須使道德規范制定權力相對分散化,即道德規范在制定時經過一個自上而下的過程之后,還應再經歷一個自下而上的過程。在這個雙向的過程中,不應否定自上而下的過程,否則就是無政府主義,但同時也不應抹殺自下而止的過程,否則將導致德育的僵化,這也是所謂的“相對分散化”。這種相對分散化主要是通過德育方法的改變來實現的。這就要求教師在傳授道德知識的時候,不是簡單地單向講授,而應讓學生通過對某個具體的道德規范進行實踐后,再由班級或更大的集體進行討論,以論證道德規范的合理性和必要性。例如,一項班規的制定不應是教師一個人說了算,而應是班級同學在平時的班集體活動中總結出應遵守哪些具體規則,通過大家討論,以少數服從多數為原則進行通過,教師在這里扮演的是組織者,而非絕對的決策者。只有經過這個雙向過程,學生才能真正認同所要遵守的道德規范,進而恪守自己認同的道德標準,學校道德教育才能成為活水之源。
2.注重隱性課堂,發揮道德氛圍的教育潛能
科爾伯格認為:“道德行為通常發生在社會或團體背景之中,背景則常深刻影響個人的道德決策。個人在真實生活中的道德決定總是在團體規范背景或團體決策過程中作出的,并且,個人的道德行為常是這些規范或過程的函數”。基于這樣的認識,科爾伯格特別重視隱性課程所營造的道德氛圍的作用。隱性課程主要是指學校的管理和非正式的社會關系以及由此所產生的道德氛圍,其關鍵是課堂與學校的管理規則以及師生之間的關系交往中是否體現了公正原則。發揮隱性課程所帶來的道德氛圍的作用,無疑是公正團體法帶來的又一具有可操作性的德育方法,它可以作為我國專門的德育課的有力補充。學校要充分發揮各種教學課中的“載道”作用與“滲透”作用,倡導教師以身立教,既為經師,又為人師,注重校園文化氛圍的教育作用等。這種道德氛圍的影響因素可以借助感染、暗示、模仿、從眾、認同等社會心理機制,加之受教育者內在的歸屬動機、受暗示性、無意識性等心理特征,潛移默化地在受教育者心理得以滲透、凝聚和內化,不受時空限制,自發地發生作用,在潤物無聲中強化德育的效果。
3.給學生以更多的道德角色承擔的機會
公正團體法強調個體的民主管理權利,這是針對傳統管理的弊端提出來的,傳統的管理制度只是單方面由學校對道德問題作出決定,學生排斥在管理過程之外,只有盲目地服從。他們對學校作出的決定不會感到責任感和道德上的義務感,有的只是從實用主義的觀點出發認為必須服從或避免懲罰。因此,學校德育應盡可能地為學生創造更多道德角色承擔的機會。角色承擔又稱社會認知,即個體在相互作用的過程中想到他人的態度,意識到他人的思想和情感,設身處地從他人角度看待問題。學校可以通過讓學生實際扮演特定情境中特定的道德角色,實際處理和解決問題,如通過“干部定期輪換制”等方法讓學生選擇扮演不同的道德角色,明確自身在集體中所具有的權力、義務和責任。這樣,學生不僅可以在民主管理的過程中,把自己的道德認知化為具體的道德行為,對自己所認同的道德標準進行檢驗,也能堅定執行心中道德標準的理念,更能在這種道德實踐活動中鍛煉自身在面對復雜道德情境時的道德實踐能力,并且進行與他人的道德角色互換,進而形成一種利他精神和集體責任感。這是實施公正團體法的目標所在,也是學校道德水平的提高之道。
[1](美)科爾伯格.道德教育的哲學[M].魏賢超,柯森等,譯.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00.
[2]魏則勝.道德教育的文化機制[J].教育研究,2007,(6).
[3]田貴華.科爾伯格“公正團體法”對我國德育的啟示[J].學校黨建與思想教育,200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