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艷芹
(運城幼兒師范高等專科學校,山西 運城 044000)
圖畫書是人生的第一本書,它無論對成人,還是對兒童,都有著深遠的意義。它不僅可以培養兒童的閱讀興趣、想象能力和觀察能力,還可以培養兒童的審美情趣,甚至可以增進親子之間的感情。國內外對于圖畫書的概念有不同的稱謂、不同的界定。嚴格意義上說,在進行理論研究或學術交流時,應該使用“圖畫書”作為專有名詞。圖畫書在日本及其他國家是一個廣義的概念,包括文學在內的各種圖畫讀物。然而在中國,往往指的是文學層面的圖畫書,是包含了文學和美術兩方面因素的綜合性藝術。進入21世紀,圖畫書開始發展,并逐漸取代了曾占據廣大讀者尤其是兒童讀者閱讀地位的連環畫等形式。然而,圖畫書與連環畫、漫畫之間既有聯系,也有很大的區別,它們屬于不同的讀物形式。
人類最早的智慧、人文情感都是通過圖畫流傳到現在的。圖畫書是人的一生中最早接觸的文學形式,無論對孩子還是對大人,都有著深遠的意義。
關于圖畫書的稱謂,很多人稱之為“繪本”。它源自于英美,英文常叫“Picture Book”,即“圖畫書”之意。關于“繪本”這種叫法,是因為圖畫書在英美廣泛傳播之后,很快被日本所接受,“繪本”便是日語從英語“Picture Book”直譯過來的。在日語中,“繪”對應“圖畫”,“本”對應“書”。在中國,多數出版社、編輯及一些社會人士仍以“繪本”取代“圖畫書”,如“海豚繪本”,這主要是受臺灣地區的影響,而臺灣主要是受日本的影響。但是,在進行理論研究的學術交流活動中,通常使用“圖畫書”作為專有名詞。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應該稱之為“圖畫書”。
什么是圖畫書?圖畫書的概念如何界定?是不是寫給兒童看的帶有插圖的書就是圖畫書呢?日本圖畫書之父松居直先生在《我的圖畫書論》一書中說:“日本現代被稱為‘圖畫書’的讀物,并不只是有很多插圖的兒童書,而是指一種特定的少兒讀物的形式……圖畫書的素材不僅只限于文學,常常有這樣的情況,自然科學或社會科學的內容,用圖畫書的形式來表現,不僅對幼兒,對年齡較大的孩子們也是極具魅力的。”其實,在日本以及一些西方國家,圖畫書的概念很廣泛,凡是帶有插圖的書都稱為圖畫書。然而在我國,圖畫書往往是以圖畫故事書的形式出現的,它屬于文學的范疇,而且圖畫書中的圖畫和文字之間有著一定的聯系。英國兒童文學研究者李利安·H·史密斯在《兒童文學論》“圖畫書”一章中列舉了這樣一個例子:一個男孩子和弟弟坐在一起看維廉·尼克松的《聰明的彼爾》,哥哥對弟弟說:“脫米,你不認識字也沒有關系,只要挨頁兒翻,看到畫就能明白故事。”從這個例子可以看出,圖畫書一般情況下既有圖畫,也有文字,而且主要是圖畫。圖畫書中的圖畫是兒童讀書最初的切入點,他們閱讀的興趣也正是被畫面所吸引的。
因此,圖畫書是一種特殊的兒童文學樣式,它是用圖畫和文字共同敘述一個完整的故事,是包括了文學和美術的綜合性的藝術。圖畫書中的圖畫是主體,具有語言敘述的功能,承載著表情達意的任務。它不是文字內容的附庸,而是同文字一起共同表現故事的內容。松居直先生常用公式“文×圖=圖畫書”來表示。公式說明,圖畫書中的圖和文相互融合、相互滲透,是圖文合奏,共同創造一個世界。也就是說,圖畫書所呈現出來的不僅僅是圖畫和文字兩部分內容,它帶給我們的是比文字、圖畫更多的新的東西。朱自強先生曾在《中國兒童閱讀6人談》一書中說:“如果僅有文字,或者僅有圖像,或者有文字又有圖像,但僅僅是單擺浮擱地疊加在一塊兒,不能生成出新的藝術信息的時候,我覺得這還不是好的圖畫書。典型的、優秀的圖畫書,往往都是文圖之間具有乘法關系的作品。”
例如《母雞蘿絲去散步》,如果撇開圖畫,將文字摘出來,是這樣的:
“母雞蘿絲去散步/她走過院子/繞過池塘/越過干草堆/經過磨坊/穿過籬笆/鉆過蜜蜂房/按時回到家吃晚飯”。這些文字內容只字未提狐貍,然而在《母雞蘿絲去散步》這本圖畫書中,除母雞蘿絲外,狐貍也是一個重要的角色。可見,圖畫書中文圖兩者關系極其微妙。
在以上概念的界定中,出現了“特殊”一詞,之所以說它“特殊”,是因為它同兒童文學的其他文學樣式有所不同,如兒歌、兒童詩、童話等,兒童如果要接受這些文學樣式,只有通過成人的講述這一渠道來實現。而圖畫書的出現打破了兒童用耳朵聽文學的局限,變為兒童自己直接閱讀的“視覺化的兒童文學”。
連環畫從字面意義上來理解就是連續的圖畫。《辭海》的解釋是:“連環畫是用多幅畫面連續敘述一個故事或事件發展過程的繪畫形式,是我國極富傳統的一種藝術形式。它是以連續的、環環緊扣的圖畫形式,來刻畫人物形象,敘述故事情節的藝術樣式。”
連環畫是以一種獨立的畫種存在的,它同我國的油畫、國畫、雕刻等相并列。所以,嚴格意義上講,只能叫做“連環畫”。之所以后來人們習慣稱之為“小人書”,是因為連環畫在我國出版發行之后,主要是以開本比較小的書籍的形式出現在人們的生活中,所以俗稱為“小人書”。
連環畫與圖畫書有共同之處,都涉及到文字與圖畫兩方面的因素,但二者也有區別。談到兩者在圖畫上的區別,朱自強教授在《中國兒童閱讀6人談》中說到:“連環畫的圖應該是‘指事’的圖,比如現在在開會,就畫一個會場的情形,這個是指事的圖;但是圖畫書中相當多的圖是有深意的,就是說它里面有叫做‘示意’的東西,它是‘示意’的圖”。阿甲先生也認為,“連環畫在描繪空間的時候,大多數采取的是一種類似舞臺的描述方法,在藝術創作上更多是解讀文字,圖畫本身并不提供文字所沒有的東西。在技術上是這樣,圖文整體的關系肯定不如圖畫書那樣,圖畫特別占據一席之地,目標和追求也不一樣。”兩者的區別主要表現在:
中國最早的連環畫在公元前2世紀的兩漢時期就已經具備了基本形式并真正誕生。當然,這只是連環畫的雛形,真正的興起是在20世紀初的上海,茅盾先生在《連環圖畫小說》中提到:上海的街頭巷尾像布哨似的密布著無數的小書攤,誰花兩個銅子,就可以坐在那條凳上,租看攤上的小書二十本或三十本。可見,閱讀小人書在當時已經成為了市民閑暇之余的消遣方式。而圖畫書在我國的真正發展是在20世紀90年代末,要比連環畫晚很多。
連環畫因具有開本小、題材廣的優勢,在其發展至興盛時期,全中國無論兒童還是成人,幾乎都是它的忠實讀者,讀者群很廣泛,而且隨時隨地都可以閱讀。圖畫書由于在我國發展較晚,一般開本都比較大,主要是給兒童欣賞的,當然也有一些成人喜歡欣賞圖畫書,但讀者群很小。
連環畫多反映的是1978年以前有著時代特色的題材,如以土地改革、抗美援朝等為題材;一些古典名著也以連環畫的形式表現出來,如《三國演義》《水滸》;還有一些電影連環畫,如《小兵張嘎》《地道戰》;當然也有一些反映兒童題材的作品,如《三毛流浪記》。圖畫書則完全以兒童的視角,選取適合兒童的各方面題材來進行創作。
連環畫主要表現為:小開本,小畫面;排版固定;頁數很多,甚至有些還需連載;文圖分離,文字是圖畫的補充說明;圖畫寫實成分多,而且以通俗化、大眾化占主導地位;文字內容比較成人化;一般情況下多為自主、獨立閱讀。
圖畫書一般開本要比連環畫大得多;頁數不是很多,一本圖畫書講述一個完整的故事;排版靈活,無固定樣式;文字和圖畫兩者共同表現一個內容;圖畫既可寫實,也可有想象成分在其中。主要讀者為兒童,尤其是低幼兒童;文字內容簡潔、淺顯、單純、生動;大多情況下由大人講給孩子聽,大人與孩子共同閱讀。
20世紀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隨著電視機的逐漸普及及我國文化政策的逐步開放,日本動畫片開始進入中國青少年的生活。如《鐵臂阿童木》《聰明的一休》《美少女戰士》《機器貓》等。當時的兒童對這些卡通形象可謂人盡皆知。
1990年人民美術出版社引進并翻譯出版了《機器貓》的漫畫書,從此,日本的漫畫書在中國的圖書市場可以用“鋪天蓋地”來形容。也幾乎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中國的兒童幾乎拋棄了具有中國特色的圖書、動畫片,而欣然接受這些卡通形象。卡通并非日本獨有,我國早在30年代漫畫創作就已空前繁榮。其實,在張樂平的連環畫名作《三毛流浪記》中,“三毛”形象就是一個卡通形象,在當時也博得了眾多讀者的喜愛,只是由于中國社會動蕩不安,導致后來的發展道路比較坎坷。
什么是漫畫?漫畫是以圖片加上簡單的文字傳達出的比單一文字更讓人身臨其境、能充分感受故事情節的藝術作品。通俗地說,漫畫就是用簡單而夸張的手法來描繪生活或時事的圖畫。
在圖畫書的發展過程中,一些圖畫書創作者有時會借鑒漫畫的繪畫風格,但漫畫無論從畫面還是從風格上都與圖畫書截然不同。區別具體表現在:
漫畫主要讀者對象是中小學生;圖畫書以低幼兒童為主要讀者。
漫畫有反映娛樂、戰爭、時事方面的題材;有反映兒童題材的,也有反映成人題材的。圖畫書完全以兒童的審美特點選擇適合兒童欣賞的題材。
漫畫在技法上多借鑒電影分鏡頭的處理方法,采用一頁多幅圖的排版形式,一幅畫面講述多個小故事;視覺沖擊力強,讀圖順序也比較靈活。圖畫書多為一幅一圖,一幅畫面講述一個小故事;視覺效果柔和。
讀者通過閱讀圖畫書,往往會從圖畫書的畫面中讀出更深的文化意蘊,而漫畫卻不能。
綜上所述,圖畫書與連環畫、漫畫之間既有著很大的區別,同時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雖然三者均在兒童文學領域占據著很重要的位置,但作為兒童文學研究者而言,應該在了解各自的特點的基礎上區別對待。
[1][日]松居直.我的圖畫書論[M].上海: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2009:217.
[2]梅子涵,朱自強,徐冬梅,彭懿,阿甲,王林.中國兒童閱讀6人談 [M].天津:新蕾出版社,2008:128,136,131.
[3]一可,未名,王軍.小人書的歷史——漫談中國連環畫百年興衰史[M].重慶:重慶出版社,200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