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違反合作原則的角度分析幽默的成因

王亞非

(遼東學院，遼寧 丹東 118003)

語用學理論中的“合作原則”是由美國著名語言哲學家Grice于1967年提出的，其目的在于規范人們在談話中應遵守的合作原則，從而達到使會話順利進行的溝通目的。筆者將以“合作原則”理論為基礎，以廣受好評的美國情景喜劇《生活大爆炸》中的對白為例，系統地闡述違反合作原則和幽默效果產生之間的內在聯系。

一、合作原則與幽默的產生

美國語言哲學家Grice認為，不管交際雙方文化背景如何，他們在談話中都應遵守合作原則，即“根據會話的目的或交流的方向，使自己講出的話語在一定的條件下是交際所需的”。他把這些原則總結為如下四點:質的準則 (Quality Maxim):盡量保證話語的真實性，不要說自知是不真實的或缺乏足夠證據的話;量的準則 (Quantity Maxim):所講的話達到所要求的詳盡程度，所說的話應包含且不應超出實現交談目的所需要的信息;關聯準則 (Relevance Maxim):要有關聯，說話要貼切;方式準則(Manner Maxim):要清楚明白，避免晦澀和歧義，說話要簡明扼要，有條理。

在一般人際交往中，人們均以恪守會話準則作為判斷個人語用能力高低以及社會化程度強弱的重要標志。但在實際交際中人們其實并不總是遵守這些準則的，有時出于某些特殊需要會故意打破上述某一條或幾條準則，即違反合作原則，以期能在特定語境中傳遞特殊的會話含意。而當人們違反合作原則時，往往是想通過另外一種形式來進行“合作”，而幽默也恰在這時產生。因此，要理解和欣賞英語幽默就要領會其中的會話含義，即分析此話語所違反的準則，再結合語境和背景知識進行分析，方能品味幽默的妙趣之處。

二、《生活大爆炸》中違反合作原則的幽默對話分析

1.違反質的準則。質的準則要求會話雙方真實真誠地交談。當發話人故意說一些不符合事實的話時，便產生了夸張、反諷、隱喻等語言現象，而這些修辭手段往往與幽默效果密切相連，請看以下例子:

Leonard:Uh，all right，well off the top of my head，you know，I think the most important thing with Penny is to go really slow.I mean，glacial.

Stuart: Okay.

Leonard:You know，guys come onto her all the time，so you need to set yourself apart.You know being a little shy.Don't make too much eye contact.And，you know，treat her with，like，cool detachment.And，you know，fear.

Stuart: Fear?

Leonard:Yeah，like，uh，you're afraid that if you touch her，she'll break.

Stuart: Well，that plays right into my wheelhouse.

Leonard說的話違背了質的準則，因為他說了與事實不相符的話。該段對話的背景是漫畫店老板Stuart即將與Leonard美麗性感的女鄰居Penny約會，而Leonard本人也非常愛慕 Penny。因此當Stuart向 Leonard請教如何獲取 Penny芳心時，Leonard在明知Penny喜歡外向開朗男生的情況下向Stuart提供了截然相反的建議。但是Stuart并沒有意識到Leonard已經違反準則，反而順其意表示他本來就是很內向的人。結合對話情境這一切被觀眾看在眼中就產生了幽默效果。

2.違反量的準則。第一，遵守量的準則指話語可以提供適量的信息。說話人可能因為沒有提供對方所需要的足夠信息而違反該準則，從而產生幽默效果。例如:

Mrs.Hofstadter:Your Uncle Floyd died.

Leonard:Oh，my God.What happened?

Mrs.Hofstadter:His heart stopped beating.

Leonard的母親是位神經系統學博士，行事作風科學嚴謹甚至有些不通人情，是個非常有代表性的科學怪人，這一點在上述對話中得到了很好的體現。Leonard非常喜歡自己的叔叔，因此當他得知其去世的消息時迫切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而他母親的回答卻過于一板一眼，簡潔得完全沒有顧及Leonard的感受，同時也大大出乎觀眾的預料。但是若將此處對于數量原則的違反同該角色的性格特征結合起來看的話，無疑是個重磅幽默。

第二，違反量的準則不僅是指不提供足夠的信息，還可以指說話人提供了過多的信息，如:

Howard:Doctor and Mrs.Koothrappali，namaste.I understand your concern，but if it'll make you feel any better，my mother is fine with me going，and this is a woman who kept a safety rail on my bed until I was 17.

Mrs.Koothrappali:So，she has no problem with her son being eaten by a walrus?

Sheldon:That's very unlikely，Mrs.Koothrappali.If raj dies，it'll be from frostbite，gangrene，acute sunburn or being ripped to shreds by a 1，500 pound polar bear.

該段對話是圍繞Raj說服其母親同意其去北極進行科研考察展開的。Howard的現身說法使Raj的母親產生了一絲動搖，但不幸的是，半路殺出個Sheldon，詳細地闡述了Raj可能因為哪些原因而死在北極。他的對話明顯違反了數量準則，提供了過多的信息從而造成了Raj母親的極度恐慌。Sheldon是IQ高達187的天才，同時也是EQ低到一塌糊涂的交際低能兒，他在此處對于數量準則的違反很好地體現了其高智商低情商且自詡無所不知的性格特點，制造出意想不到的幽默效果。

3.違反關聯準則。關聯準則要求雙方所說的話要與話題有關，即說話要切題，否則會導致會話雙方無法進行進一步交流。但有趣的是，有時違反關系準則也會產生意想不到的幽默效果，例如:

Leonard:All right.Back to the game.

Sheldon:I believe it's my turn.You may begin your questions whenever you're ready.

Raj:Are you Spock?

Sheldon:I don't like this game.

該對話場景是科學家們利用聚餐的時候玩游戲，通過一問一答的方式來猜測對方腦海中的人物形象。出于對Sheldon的了解Raj立刻猜到了答案并一語道破天機，而惱羞成怒的Sheldon并沒有回答Raj的問題，反而轉換話題說自己“討厭這個游戲”，很明顯這是一種不合作的態度，違背了關系準則。Sheldon此處對于對話原則的違反很好的體現了其在震驚和信心受到打擊之余仍不忘予以反擊的可愛又固執的性格，讓人不禁捧腹。

4.違反方式準則。方式準則要求對話雙方說話清晰明了，簡潔有理。但在實際交際中，說話人常常刻意違反而使得語言晦澀難懂。

Howard:So you guys are seriously considering this?And you think you can put up with Sheldon?

Raj:Well，I'm a Hindu.My religion teaches that if we suffer in this life，we are rewarded in the next.Three months at the North Pole with Sheldon，and I'm reborn as a well-hung billionaire with wings!

該段對話依然發生在Sheldon邀請朋友們同去北極參加科考時。當Howard質疑Raj是否能在接下來的三個月中忍受得了性格乖張又自以為是的Sheldon時，Raj說自己是印度教信徒，堅信此生的磨難會轉化為下世的回報，因此接下來三個月的歷練會使自己來世成為會飛的億萬富豪。Raj的回答明顯違反了方式原則，他沒有直接回答:“是的，我可以忍受。”而是采用了相對晦澀的大段語言側面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觀眾若將他的回答和Sheldon的形象結合起來一定又會啞然失笑。

5.違反多重準則。很多情況下在現實語言環境中，對話者違反的可能不止合作原則中的一條，若出現此種情況，毫無疑問，產生的幽默效果也會加倍。比如:

Penny:Well，does it bother you?Me going out with one of your friends?‘Cause you know，you and me…

Leonard:No，no，that's the past.I'm really more of a“right now”kind of guy.You know，living in the moment.Although I do have to live a little in the future，‘cause，well，that's my job.Of course，my fondness for classic science fiction dose draw my attention backwards，butthose stories often take place in the future.In conclusion，no，it doesn't bother me.

Penny即將約會Stuart，考慮到Leonard的感受所以提前知會他一下。幽默的產生就在于Leonard故作大方的回答，先是撒謊說自己不在意——違反了質的準則，隨后長篇大論地解釋自己是灑脫的“活在當下的人”，又違反了數量準則，這種對合作原則的雙重違反刻畫出了Leonard靦腆又故作釋懷的書呆子形象，幽默效果隨之產生。

再比如:

Sheldon:But，if you took advantage of modern marketing techniques and you optimized your manufacturing process，you might be able to make this a viable business.

Penny:And you know about that stuff?

Sheldon:Penny … I'm a physicist.I have a working knowledge of the entire universe and everything it contains.

Penny:Who's Radiohead?

Sheldon:…I have a working knowledge of the important things in the universe.

Penny急于將自己制作的頭花產業化并打開銷路，Sheldon給出了合理建議。而當Penny詢問他是否熟知如何操作時，Sheldon的“天才綜合癥”又爆發了。Sheldon的對話違反了方式準則，他不選擇直接回答“可以”卻說自己是“對宇宙無所不知的物理學家”，兜著圈子賣弄知識，實在好氣又好笑。而Penny接下來也采取了“不合作”態度予以還擊，因為她知道Sheldon不喜歡流行樂自然也無從得知Radiohead是誰，她在這里違反了關聯準則。

作者從語用學的基本理論出發，結合了情景喜劇《生活大爆炸》的部分實例，探討了合作原則和英語幽默之間的內在聯系，分析了幽默和語用規則在言語交際當中的關系，對提高英語幽默的鑒賞能力和實際語言的幽默化運用都大有裨益。

［1］Grice HP.Logic and ConversationNew York Academic Press，1975.

［2］何兆熊.新編語用學概要［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0.

［3］何自然，陳新仁.當代語用學［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4.

［4］姜望琪 .當代語用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