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霍譯本章回標題翻譯的順應研究

肖 斌

（湖南工業大學 外國語學院，湖南 株洲 412008）

篇章回目是古典章回體小說最明顯的特點。篇章回目位于每章的正文之前，具有重要的導航作用［1］，是對文學作品進行深刻理解的前提和輔助劑。作為章回體小說的典型代表之一，《紅樓夢》是中國古典文學的最高成就。因此，選題以1986年英國漢學家大衛·霍克斯全譯本為參照，依據語言順應論，對《紅樓夢》章回標題翻譯的順應現象進行了分析研究。

1 理論介紹

“順應論”（Adaptation Theory）是維索爾倫（Verschueren）在國際語用學會成立時發布的工作綱領中首次提出的，并在1999年出版的Understanding Pragmatics一書中對其進行了系統的描述，他認為：“語言的使用是語言使用者基于語言內部或外部的原因，在意識程度不同的情況下進行語言選擇的過程。”語言的選擇可以在任何的語言層次上同時發生，包括語音、語調、詞匯、句式、篇章等等。語言使用過程中所做出的語言選擇必須順應交際的環境和交際的對象。人們之所以能在語言使用中不斷地進行語言選擇，是因為人類語言具有以下三個特點：變異性（variability）、商討性（negotiability）和順應性（adaptability），其中，順應性是語言使用過程的核心［2］。變異性是指語言具有一系列可供選擇的可能性；商討性是指語言的選擇不是機械地或嚴格按照形式功能關系進行的，而是在極為靈活的原則和策略的基礎上做出的；語言的順應性是指語言能夠讓其使用者從可供選擇的項目中作靈活的變通，以保證交際的圓滿成功［3］。

2 順應理論在《紅樓夢》章回標題翻譯中的應用

2.1 語言層面的順應

2.1.1 詞匯順應 漢語和英語在詞匯類別的定義和分類上存在明顯的差異，比如，英語里的實詞“副詞”在漢語中屬于虛詞。因此，譯者在語言轉換的過程中，必須對詞匯進行靈活變換以順應交際的需要。比如第二回的標題為：賈夫人仙逝揚州城，冷子興演說榮國府。譯文為：A daughter of the Jias ends her days in Yangchow city，And Leng Zi－xing discourses on the Jias of Rong－guo House。上句的“賈夫人”指林黛玉的母親，賈母的女兒賈敏；下句的“榮國府”是賈大家族之一。這里，“賈夫人”和“榮國府”的譯文都出現了增譯的現象。其中，賈母和賈敏都可以稱作賈夫人，為了避免歧義，譯者增加了原詞的內容，滿足了讀者的閱讀需求；同時，根據文章內容，賈大家族包括了榮國府和寧國府，這里譯文“Jias of”的出現更說明了榮國府和賈府的關系。

2.1.2 句法順應 “所謂語序就是句子各個成分排列的先后次序。”［4］《紅樓夢》章回標題句法較特別，比如，第二回 “賈夫人仙逝揚州城”，地點名詞“揚州城”本來在句中是充當狀語成分，卻被直接放置于動詞后面。因此，翻譯時，譯者既要考慮原文的語序又要考慮交際的需要。比如第一百零二回的標題為：寧國府骨肉病災浸，大觀園符水驅妖孽。譯 文 為：Illness descends upon the Jia family in Ning－guo House，And charms and holy water are used to exorcize Prospect Garden。上句中，地點狀語“寧國府”置于句首，整句的意思是：賈珍和家人在寧國府相繼生病遇邪；下句中，地點狀語“大觀園”置于句首，整句意思是“賈赦在大觀園請人做法驅邪”。這里，譯者將上下句中的地點狀語都置于句子的末尾，因為，在英語句法中，地點狀語的位置通常都在句尾。

2.1.3 修辭順應 《紅樓夢》章回標題中的修辭方式大致來說涵蓋了修辭的四大類：“比說，代說，虛說和曲說”。［4］所謂修辭“是講加強語言表達效果的一般規律的科學”［4］，往往表達了復雜的人類情感。因此，《紅樓夢》章回標題翻譯的霍譯本中，修辭的順應數量最多。比如第三十三回的標題為：手足眈眈小動唇舌，不肖種種大承笞撻。譯文為：An en－vious younger brother puts in a malicious word or two，And a scapegrace elder brother receives a terrible chastisement。上句中的“手足”指代兄弟，這里，作者把兄弟比喻成手足，又借手足代替了所說的事物，從修辭層面來說，屬于漢語比說里的借喻。從譯文來看，譯者用本體“弟弟”（原文指代賈寶玉的弟弟賈環）代替了喻體“手足”，并且直接使用了本體“弟弟”，減少了讀者因修辭產生的閱讀難度，在修辭層面做出了順應。

2.2 非語言層面順應

2.2.1 物質世界順應 物理世界主要是時間和空間的指示關系，也包含了交際者的身體姿勢、手勢和外表形象等。物理世界順應是交際語境因素中的組成部分之一。［3］交際語境物質世界的時間性體現在時間差異產生的語言模糊性；交際語境物質世界的空間性體現在空間差異產生的語言模糊性。比如第七回的標題為：送宮花賈璉戲熙鳳，赴家宴寶玉會秦鐘。譯文為：Zhou Rui＇s wife delivers palace flowers and finds Jia Lian pursuing night sports by day，Jia Bao－yu visits the Ning－guo mansion and has an agreeable colloquy with Qin－shi＇s brother。上句中，“賈璉戲熙鳳”是指男女之間的歡愛之事，譯者用“night sports”說明時間本應該是在晚上，但是，文章中的時間是在白天。因此，譯者在翻譯的時候用“by day”增加了時間的內容，確定了故事發生的具體時間，正確達到了交際的目的。

2.2.2 社會世界順應 社交世界指社交場合和社會環境對交際者言語行為所規范的原則和準則。［3］由于中國和英語國家有著地理、歷史、經濟和文化等諸多方面的差異，因此，文學作品在這方面的表達也各不相同。比如第十六回的標題為：賈元春才選鳳藻宮，秦鯨卿夭逝黃泉路。譯文為：Jia Yuanchun is selected for g1orious promotion to the Imperial Bedchamber，And Qin Zhong is summoned for premature departure on the journey into Night。例句中的“黃泉路”是中國道教宗教術語。“黃泉”也叫九泉或者指人死后埋葬的地方，迷信的人指陰間。東亞人主要信佛教、道教、伊斯蘭教，而西方人主要信仰基督教。基督教則認為人死后會直接根據生前的行為得到相應的審判。如果把“黃泉路”直譯成 “the road of yellow fountain”或是“the road of HuangQuan”。譯文不能真正的滿足讀者閱讀需求，甚至違背某些規范和原則。同時，西方世界從不信鬼神之說。相比，他們更相信上帝和靈魂。因此，譯者在翻譯時采用了意譯法，對原文進行適當的變通，順應了交際的需要。

2.2.3 精神世界順應 精神世界包括靈魂、心靈、意識、意志、思想、理性和觀念等。如果交際雙方在認知上存在差異，精神感受必然也會不一樣；同樣，審美觀的差異也會影響彼此對同一作品的解讀。事實上，為了達到交際目的，使接受者盡可能理會原語的信息內容，譯者就不得不采用很多原則、方法和技巧［5］。比如第一百一十一回的標題為：鴛鴦女殉主登太虛，狗彘奴欺天招伙盜。譯文為：A devoted maid renders a final service，and accompanies her mistress to the Great Void，A villainous slave takes his revenge，and betrays his masters into the hands of thieves。例句中 “狗彘”用來形容人格低下，品格極壞。在東方，“狗彘”本意指“狗”和“豬”，但被賦予了一種不好的意象，比如：狗彘不若，狼心狗肺；在西方，狗卻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他們賦予給“狗”的是積極的意象，比如：“love him love his dog”“Every dog has its day”因此，譯者用“villainous”代替了“doggy and piggy”，順應了讀者的認知世界，忽略了此處的比喻修辭，滿足了讀者的閱讀需求。

3 結束語

綜上所述，翻譯是一種復雜的語言選擇過程，不僅受到語言自身內部的影響，還應考慮物理世界和與人類生活密切相關的方方面面。只有譯文順應了譯語語境的各種需要，成功的跨文化交際才有保證［6］。

［1］李彥昌.《水滸傳》章回標題的英譯研究［D］.上海：上海師范大學，2011.

［2］戈玲玲.順應論對翻譯研究的啟示兼論語用翻譯標準［J］.外語學刊，2002（3）：7－11.

［3］Verschueren，Jef.Understanding Pragmatics ［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0.

［4］周秉鈞.古漢語綱要［M］.湖南：湖南教育出版社，1987.

［5］耿智，劉英蘋.論動態順應與翻譯［J］.上海翻譯，2011（2）：16－19.

［6］袁斌業.語言順應論對翻譯的啟示［J］.四川外語學院學報，2002，18（5）：11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