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英語學習者發音難點及改進辦法

王 璇 李小沫

（武漢工程大學 外語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4）

近日央視記者的方言英語采訪，打破了央視記者開口就是標準英國腔的神話，在國內引起熱議，英語口語問題再一次被推上風口浪尖。從“啞巴英語”到“方言英語”，口語一直是中國英語學習者難以突破的瓶頸。好的口語掌控力使他們在社交、工作和學習中都更有優勢。而英語口語是教學中至關重要的一個方面，也是我國英語學習者所面對的一大障礙。拋開漢英兩種語言語法結構上的差異不談，其語音系統的差異是造成以這兩種語言為母語者之間難以相互理解的關鍵。筆者首先討論漢英兩種語言的語音結構，根據其基本音節和音位特征，進一步闡釋兩種語音系統的異同，并運用對比研究和母語遷移理論，分析中國英語學習者在英語發音上存在的難點及相應的改進方法。

一、漢英基本語音系統

（一）現代漢語的語音系統

現代漢語普通話與英語在發音上的主要不同在于，它不是抽象的以字母為單位發音的語言，而是由一個或一個以上的字母組成的輔音和元音構成。也就是說，現代漢語拼音是根據各個音位特點用羅馬字母模擬發音的語言系統，包含聲母（initial）、韻母（final）和聲調（tone）三個部分。其中聲母23個，韻母24個，整體認讀音節16個。如今，中國許多語言學家都根據聲母、韻母和聲調在現代漢語拼音系統中可能出現的位置，將漢語普通話發音歸類。

聲母的位置可能出現23個音，包括21個聲母和2個半元音／u／和／y／。聲調是現代漢語普通話有別于英語的一個重要特征，聲調不同，其所反映出的聲母和韻母拼讀的音節所代表的意義也不同。聲調一般在韻母第一個字母的上方標出，在漢語拼音里有四個不同的聲調：平（high level）、上（rising）、去（falling－rising）、入（falling）。除了這四個聲調外，詞末、句末常出現發輕聲的現象。輕聲是沒有語調符號標記的，如“媽媽”，是詞末發輕聲。

（二）英語語音系統

英語語音系統也是由元音和輔音構成的。英語中方言、地區性語言各有其不同發音，但總的來說，在標準英語中有24個輔音、12個單元音和8個雙元音。這些音素的多種組合賦予了英語豐富的發音和獨特的語音系統。英語中每一個音都能分為節首（onset）、韻基（rhyme），韻基又可細分為核心（nucleus）和韻尾（coda）。

二、兩種語音結構對比分析

從語音學上看，雖然漢英音素中有許多重疊的音素，但也有相當一部分音素只在英語中出現。根據發音部位和發音，不難得出以下結論：爆破音和塞擦音在漢語拼音中成對出現，而在英語中則常有音位變體。

從數量上來看 英語有12個單元音 比現代漢語普通話的單元音數量多1倍。除此之外，從國際音標元音音位圖中可以看出，漢語的6個單元音中，很少有和英語完全一樣的發音，不僅如此，漢語里僅有的6個單元音中還有一個／y／是英語中沒有的，所以，對于以漢語為母語的英語學習者來說，在元音方面可以借鑒母語的地方是少之又少，所以比較容易產生誤讀。在雙元音方面，雖然漢語和英語重合的地方較多，但是由于單元音的影響，發音的音質也不盡相同，且漢語中還存在著英語中沒有的三元音，這對中國英語學習者的英語拼讀造成了一定的障礙。漢語和英語在元音上的不同除了發音以外，在概念上也有所區別。廣義的現代漢語普通話中元音的概念其實還包括了含有輔音的某些韻母，比如an、ang、un等，這也是以漢語為母語的英語學習者應該重視的問題。

漢英兩種語言在音段音位上也有較大的區別。漢語音位基本遵循“C（輔音／聲母）＋V（元音／韻母）”結構。漢語中的韻母也可以被拆分出來，如“u＋an”、“i＋ao”，這一點和英語中單元音與雙元音的構成比較相似。但漢語中的聲母都是單個的輔音，而且沒有以聲母結尾的現象。與此相反，英語中的輔音分布則要廣得多，它靈活地出現在音節的前位、后位。

漢英獨立音節的不同使我們對于兩種語言的差異有了一個基本的了解，進一步探究后則會發現，兩種語言語音上的差異并不局限于此。現代漢語的發音系統里面，每個音的重音、音長基本一樣，因此漢語又被稱作音節計時（syllable－timed）語言。而英語中每個音節都有自己的語調，英語的語流也是強弱交替的，重音不限于單個詞語而是貫穿整個句子。Allen和許多語言學家把英語稱作重音（stresstimed）語言。也就是說，漢語是聲調性語言，而英語是語調型語言。漢語的“C＋V”結構決定了其每個音節都有明顯標記的界限和差不多的音長；而英語的（C）（C）（C）V（C）（C）（C）（C）語音結構也同樣決定了其字句長短變化和字詞間過渡銜接更緊密。［1］（P49）因此，連讀、聯誦現象在漢語中很少出現，卻在英語中頻繁出現。

三、中國英語學習者的發音難點

（一）基于兩種語言相似性產生的難點

在英語作為外語或二語的教學中，學習者母語的影響都是不可忽略的，而這個影響也吸引了越來越多的關注 二語習得領域的大量研究表明 學習者母語和二語間的轉換是其掌握二語的關鍵。當兩種語言的相同點或不同點出現時，學習者的語言轉換便會不自覺地發生。

由于漢英語音和發音上的相似性，英語中的某些音素會被中國英語學習者當作漢語中的音素而同化，同樣的，含相同或相似卻有不同發音的字母也會導致這種同化現象。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漢語中的聲母r和英語中的齒齦無擦通音／r／。雖然中國英語學習者在單獨辨讀這兩個音時沒有太大困難，但當它們出現在詞語中時卻常會出現誤讀。

（二）基于兩種語言差異性產生的難點

為了回答“為什么目標語中某些特征會相對更難掌握”這個問題，Lad提出了對比研究的方法。這種方法認為，語言學習過程中的困難都來自于學習者的母語的干擾。雖然這種方法對二語習得過程中錯誤來源的認識受到許多實驗結論的抨擊，但它卻給出了一個新的視角來解釋二語習得過程中的錯誤。漢語語音和英語語音中雖有許多相同音素，但是兩者之間的巨大差異也不容忽視。

語音的同化作用表現在很多方面，除前文所提到的外，這種現象也發生在兩種語言差異巨大或目標語的許多特征在源語中缺失時。第一種可能出現的問題是語音缺失。比如英語中的齒齦摩擦音和唇齒摩擦音在漢語語音體系中并不存在。中國英語學習者所遇到的第二個難點則是地方性語音不同。漢語的聲母中沒有英語輔音的音位變體現象出現。例如b、p在漢語中都發不送氣的音，只不過有清音和濁音之分，但在英語中這兩個音會有音位變體現象。這些成對的元音和輔音音位變體給中國英語學習者帶來不少困難。第三個難點則在于兩種語言的發音法不同。漢語中沒有以聲母結尾的詞，中國學生也不習慣發以輔音結尾的單詞，因此出現省音和增音的現象。第四個難點是字詞的音長，特別是雙元音的音長。漢語中字詞的聲母、韻母的音長是相等的，因此，英語學習者也常會忘記在說英語時延長單詞中元音的時長。

除此之外，超音位特征也給英語學習者帶來不少困難。在學習一門外語的過程中，僅僅只有目標語準確的發音并不能保證高質量的目標語產出［2］（PXI～XII）。第二外語學習者的實踐表明，他們總是傾向于將母語的語音結構套用于目標語語音結構，因此英語中流暢的連讀也常會被漢語的抑揚頓挫、鏗鏘有力所切斷，于是就有了中式英語。

四、個案研究

以央視記者的采訪為例。在采訪中，該記者說了三句話，分別是：“Andrew，what’s your view about the five BRICS countries？”“How do you see China’s development in recent（ly）years？”“How do you se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Zambia and China？”

以“China”這個單詞的發音為例，因為a是漢語拼音和英語中都存在的字母，所以該記者將本應發中元音的a同化成漢語拼音韻母a的去聲（和韻母n拼讀，音同“哪”），此為因兩種語言的相似所產生的發音誤區。同樣的，“recently”中第二個音節“cen”的讀音／sn／和漢語拼音sen的發音相近，所以被誤讀成sen（音同“森”）。除了被漢語同化產生的誤讀外，英語某些發音在漢語中的缺失也造成了該記者英文發音的偏誤。比如人名“Andrew”的第一個音節中a的發音由于漢語普通話里a和后面的輔音n組成了一個發音為／an／的韻母，所以，該記者很自然地把發音引到了“an（音同‘安’）”上，因此產生誤讀。

由于音位分布的不同，母語為漢語的英語學習者易用元音叉開英語中的輔音連綴，或在以輔音結尾的單詞后加上中元音，再加上超音位特征的不同，他們易犯的錯誤還包括重讀英語中的每個音節，并賦予音節相應的音調。在此例中比較明顯地反映出此類問題的是“development”這個單詞的發音。該記者把四音節詞拆讀成了六個音節，其中除把第二個e誤讀成漢語中的雙元音以外，還在兩個輔音／p／和／m／之間加上了常在漢語拼音聲母p后出現的／u／音，在詞尾／t／之后加上了中元音，因此其發音就更偏向于漢語拼音中的di fei luo pu men te，加上每個音節的音調（平、平、入、去、上、入），就類似漢語中“滴非洛浦門特”的發音。以上這些原因導致了該記者典型的中式英語發音。

五、克服發音難點，提高英語口語水平的方法

（一）聽力輸入

前面章節所討論的中國英語學習者所遇到的困難，都歸因于漢英語音之間的異同。在英語教學中，對英語語音的認知應位于首要地位，這也就強調了聽力輸入的重要性。在外語學習的初級階段，兩種語言的語音聽起來可能很相似 大量的聽力輸入有助于學習者更好地區分這些語音上的細微區別，也能讓他們更好地掌握目標語的語音語調和重音與母語的不同。這種方法注重于同一聽力材料的反復聽讀和認知，以更好地幫助學生理解和記憶這些語音的異同點，并更好地掌握目標語的發音。

（二）指導方法

傳統的語音教學局限于單獨的語音教學。這種教學方法雖對初學者來說是非常必要的，但從長遠來看還是有不少缺陷。漢語發音是基于每個音節的，這樣的教學會讓英語學習者將英語也看成漢語中獨立的音節那樣來讀。雖然每個讀音正確，但讀出來的句子卻讓人難以理解。William Stannard Allen認為，流暢易理解的語流比單單的正確發音更為重要。［2］（PXI～XII）因此，在英語語音教學中應加入句子間連讀和意群停頓的教學。

（三）實踐練習

俗話說“熟能生巧”，但是不正確的語音練習卻會讓情況更糟。把學生的發音錄下來，并與目標語語音進行對比的方法雖已提出很久，但是卻并沒有真正用于實際教學練習中，不過這種方法能有效地發現學生的語音問題并予以糾正。要練習英語中的連讀和重讀，英文的繞口令不失為一種很好的材料。還有一些監控軟件，如RTPitch（Huckvale）能夠用來練習漢語的超音位區別，重音、語調等都能通過這些軟件實現可視化，從而進行更好的對比。

六、結語

由央視記者的方言英語引出中國英語學習者的發音問題，本文針對此問題，首先對比分析了漢英語音結構的異同和這些異同給中國英語學習者帶來的各種發音難點，然后用對比分析方法研究這些語音錯誤。為了提高英語學習者的口語水平，筆者給出了有效的方法。在中國的英語教學中，這些方法能使英語學習者有更好的英語發音，使他們在今后能有更好的發展空間。

［1］Lado，R.Linguistics across Cultures［M］.Ann Arbor：The University of Michigan Press，1957.

［2］Allen，William，Stannard.Living English Speech［M］.London：Longmans，19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