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利率全面市場化的路徑選擇及風險防控

姚 麗

（北京大學經濟學院，北京 100871）

一、利率市場化的相關概念

（一）利率

利率又稱利息率，指一定時期內利息額與借貸本金的比率。利率通常由國家的中央銀行控制，是重要的基本經濟因素之一。根據銀行業務要求不同，利率分為存款利率和貸款利率。貸款利率，是指借款期限內利息數額與本金額的比例。存款利率，是指儲戶存入銀行賬戶內的貨幣在存儲期限內產生的利息額同存入本金的比例。

（二）利率市場化

利率市場化是指金融機構在貨幣市場經營融資的利率水平。它由市場供求來決定，而不受國家行政管制，包括利率決定、利率傳導、利率結構和利率管理四個方面的市場化。實際上，是指金融機構擁有利率的決策權，由金融機構根據市場供求變動和自身資金管理實力，以中央銀行基準利率為基礎、以貨幣市場利率為中介，完全由市場供求關系決定存貸款利率市場體系和利率形成機制。

（三）利率全面市場化

利率全面市場化，指中央政府完全放開存貸款利率，完全由市場供求關系決定存貸款利率，由金融機構等市場主體根據自身狀況和市場動向，市場自主形成的存貸款利率市場體系和利率形成機制。因為當前銀行貸款利率已經放開，存款利率市場化還設有限制，所以這里提到的利率全面市場化特指存款利率的放開。貸款利率已經完全市場化了，如果存款利率也可以實現自由上浮，利率市場化可以算基本完成。就針對目前情況而言，我國利率全面市場化改革僅剩存款上限開放這最后一步。

二、中國利率市場化的進程

中國的利率市場化是在借鑒發達國家實踐經驗的基礎上，根據中央政府統一部署，按照先貨幣利率市場化和債券市場利率市場化，后存貸款利率市場化的思路穩步推進。

中國利率市場化改革以同業拆借利率為突破口，中國政府于1996 年放開同業拆借利率，向市場利率邁出了堅實的第一步。

2000 年9 月21 日，中國政府首先放開外幣貸款利率，由金融機構根據國際金融市場利率的變動情況以及資金成本、風險差異等因素，自行確定各種外幣貸款利率及其結息方式。

2013 年7 月19 日，央行宣布放開貸款利率，實現貸款利率市場化。存款利率市場仍受到比較嚴格的管制，主流貨幣市場存款利率波幅存在10%的限制。近日，央行行長周小川表示，已經做好應對存款利率市場化的技術和條件準備，按照原定設想推進放開存款利率市場。

三、中國利率全面市場化的必要性

利率政策已成為各國中央銀行調控貨幣供求，進行宏觀經濟調控的主要手段。合理的利率，對發揮社會信用和利率的經濟杠桿作用有著重要的意義。目前的中國金融是相對市場化，銀行的存貸差是國外很多銀行機構的3 倍，只有讓存款利率根據市場定價，才能促使銀行改變單純依賴息差剪刀差，從而將經營重點轉到優化服務和業務創新上來。放開存款利率的管制，可以逐步培養商業銀行自主定價能力，增強其自身資產管理能力和盈利能力，引導有實力的國內銀行類金融機構成長為有國際競爭力的銀行類金融機構。

（一）市場經濟的發展和深入推進中國金融改革的必然要求

利率市場化是市場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的必然要求，市場經濟的發展必然會要求利率全面市場化。2011 年蔓延全國的民間借貸事件不斷涌現，凸顯民營企業融資難和成本高昂，已經造成了大量民營企業的破產，對國家的經濟發展帶來嚴重的負面影響。

這種高利貸困局實際上是由我國金融改革嚴重滯后于實體經濟的發展造成的。一方面大企業依托自身強勢地位低成本獲得投資資本，中小民營企業卻貸款難、貸款成本高昂甚至貸不到款，只能向民間高利借貸；一方面廣大儲戶將存款存入銀行只能獲得較低的資本回報，為了獲得較高資本回報，他們都有很強的意愿向資金饑渴的民營企業高息放貸。利率市場化是進行我國金融體制改革的核心和關鍵，利率全面市場化可以有效促進資金流向和配置的不斷優化。

（二）規范商業銀行創造規范的經營環境，促進金融市場的不斷完善

利率全面市場化有利于商業銀行的定價權力進一步擴大，商業銀行可以充分運用定價權刺激商業銀行進行金融產品創新，增強商業銀行的金融創新能力。同時商業銀行可以根據客戶經營資信等特質運用差別利率戰略，有利于優化商業銀行客戶結構；銀行可以實施主動的負債管理，優化負債結構，降低經營成本，形成合理的資產結構，促使商業銀行的經營機制發生根本性變革。不斷完善金融法律法規體系為利率全面市場化的推進提供了法律環境和制度基礎，同時也為金融市場的監管和完善提供了良好的生態環境。

（三）促進資金的合理定價和配置，拓寬投資者投資渠道更好分享發展成果

利率全面市場化可以有效促進資金的合理定價和配置，有效發揮儲蓄投資轉化的功能，推動經濟的又好又快發展。同時，廣大投資者擁有更多的投資渠道可以更好地參與投資分配，實現財富性收入的增長分享發展成果。

四、中國利率全面市場化的合理路徑

為穩妥推進金融領域改革，順利推進利率全面市場化，有效抵御利率市場化風險，當前中國利率全面市場化的合理路徑選擇應是按照既定的漸進改革的戰略部署、選取合適的試點銀行，完善銀行存款保險制度等配套體系建設，在推進大額可轉讓定期存單機制的基礎上，逐步放松存款利率上限管制，直至完全放開。

（一）堅持既定利率市場化戰略，繼續推進利率全面市場化改革

在“十二五”后期，為充分保證戰略指引的連續有效性，政策制定部門應堅持“先貨幣債券利率市場，后存貸利率市場”、“先放開貸款利率，后放開存款利率”的戰略，采取一貫漸進式改革即“先試點，再推進”。按照劃定范圍、提供激勵、自律秩序的原則，在條件成熟時逐步完全放開存款利率，完成利率市場化。

（二）選取合適的試點銀行，逐步進行利率完全市場化試點

中央銀行應制定利率完全市場化試點標準，選擇合適的2—3 家試點銀行，先進行利率市場化試點。被選擇的試點銀行應滿足具有公司治理結構完善、經營管理能力強、有定價能力的代表性股份制銀行。同時，應該賦予試點銀行利率定價權力。根據試點情況，觀察試點結果，對試點中出現的各種風險進行評估和總結，將試點城市中出現的問題進行妥善處理，在試點經驗的基礎上然后再向前推進。

（三）加大政府監管力度，完善銀行存款保險制度等配套體系建設

進行利率全面市場化，必須建立健全法律體系建設，加大政府的政策監管力度，應對利率市場化帶來的風險。建立銀行存款保險制度，制定金融機構破產處置條例，保護儲戶利益免受在利率全面市場化中退出市場的金融機構的損害。完善金融市場監管和自律機制，監管機構適時適度對金融機構進行監管。加強對行業協會的指導，鼓勵銀行業協會有效協調商業銀行定價行為，防止不正當競爭，維護正常有序的市場秩序。

（四）推進大額可轉讓定期存單交易，逐步實現存款利率完全放開

以推進大額可轉讓定期存單交易為契機，努力設計存單標準化，逐步建立起存單二級市場，便于存單的交易和轉讓。完善存單的法律規范，盡早出臺存單具體操作指引，引導銀行擴大存單發行對象，完備掛失手續，禁止各種非法投資行為。大力推動非金融企業債務工具的發行及其利率的市場化。允許試點銀行在規定的期限、最小額度利率、利率浮動范圍等基礎上進行試點創新，并逐步放開試點范圍和浮動空間，最終實現法定利率，實現大額可轉讓存單利率完全市場化，直至取消存款利率上限實現利率市場化。

五、中國利率全面市場化的風險防控

世界各國在利率市場化的過程都很曲折，因為未能有效應對利率全面市場化中出現的各種風險以致釀成危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比如，利率市場化導致利率上升，社會整體融資成本升高，大企業的資本投機導致資本市場出現泡沫，實體經濟衰落，最后整個經濟崩盤。

利率全面市場化會加劇商業銀行的競爭，一些商業銀行為了拉存款可能以降低風險控制為前提，提高存款利率，增加資金成本。為了避免行業內的惡性競爭，各銀行需要從需求以及安全的角度著手來應對利率市場化。可能使部分銀行放松授信標準，并進而引發整個市場的失序。

利率的頻繁波動使得中小企業的經營風險更大、而高利率使得中小企業盈利水平和還款能力的不確定性增加，導致貸款違約的可能性大增。由于利率市場化，為了爭搶市場，銀行將不斷上調利率水平，這意味著銀行將承擔更多的風險。利率市場化也將使金融借款合同面臨更大的不確定性，并影響宏觀經濟穩定。

1.進行利率市場化的同時，必須加大國家的政策監管力度，加快建立多層次、寬領域、全覆蓋利率監管體制。在全面實行利率市場化的過程中，必須突出政府機構為主導的監管體制的作用，組建中央銀行、銀監機構、銀行業協會協調對利率市場主體的監管和引導。加快利率全面市場化相關制度建設，研究和完善利率全面市場化的指引和操作細節，為利率全面市場化風險防范提供指引。

2.制定政策引導中小銀行積極應對利率放開后日益激烈的存款競爭，建設存款基礎設施平臺，大力拓寬低成本融資渠道，保持負債穩定增長，建立負債業務可持續發展的常態機制。完善商業銀行信用風險管理和考核體系，禁止大型企業、地方平臺企業與銀行互通有無，從銀行套出超廉價貸款高息放給其他企業，充當資金掮客。

3.商業銀行要樹立強烈的利率風險防范的意識，健全銀行利率風險管理體系，設立專門的風險管理小組，依托利率風險管理信息系統定期對風險進行檢測，制定完善的防范措施和解決辦法。優化客戶結構，合理調整三種客戶群的結構比例，大力發展優質資產。增加高附加值的投資銀行業務，不斷開展產品創新和服務創新；完善風險評價和控制體系，及時評估利率市場化如業務創新過程中產生的各種風險，并通過風險控制體系及時辨別和化解。

4.完善商業銀行考核指標，將風險定價指標納入各類考核體系，促使商業銀行提升風險定價能力。銀監機構應制定新政策引導商業銀行深入推進全面成本管理，不斷提升全面成本管理水平。鼓勵銀行充分開發中間業務，在保持傳統中間業務穩步發展的基礎上，積極開拓新的業務增長點。

5.加強市場風險管理制度體系建設，探索市場化的利率風險管理手段，積極應對利率全面市場化后不斷擴大的市場風險。保證凈利息收入的相對穩定性，提高商業銀行抵御利率沖擊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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