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婷
民歌是人民群眾口頭創作流傳的可供傳唱的韻文作品,在我國廣大地域存在有勞動號子、花兒、小調、信天游等多種民歌類型,它們各具特色,以豐富的文化內涵和民俗價值在民間文化中獨樹一幟。以信天游為代表的陜北民歌,是流傳在陜西北部,即長城以南、黃河以西、子午嶺以東、橋山以北的廣大地區的極具地域特色的口頭文化。陜北民歌以抒情為主,語言質樸、形式單純、格調深沉,無一處不潛藏著濃濃的悲劇意識。
陜北民歌是一種自由創作、口頭傳承的文化形式,歷經歲月的侵蝕一直沿襲了下來且內容上不斷得到創新,具有極強的生命力。它渾然天成的聲調、歌詞,厚重、蒼涼、粗獷、高揚的音韻,平實直接的表達方式,命運坎坷艱辛的人物故事,無一不傳達著深沉而濃郁的悲劇感,有著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1.表現在歌詞上
首先,陜北民歌語言特色上多用反語。陜北人民粗獷質樸的自尊要求他們表達悲痛的方式與眾不同,心底的悲凄傳至口中便換了形式。反語就是說反話,用與本語相反的詞語來表達本意,含有自嘲的意味,同時產生幽默感和諷刺性,更好地表達感情、傳達情緒。從藝術表達手法上說,運用反語這種“借”的方式本身就含有一定的悲劇意味。如《夫妻逗趣》中的對唱。丈夫唱:
說你邋遢你真邋遢,
白生生白臉臉有麻子疤,娃他媽。
說你邋遢你真邋遢,
口里頭又長一對大板牙呀,娃他媽。
說你邋遢你真邋遢,
頭上的青絲亂如麻,娃他媽。
說你邋遢你真邋遢,
腔子上的污水鋤頭刮,娃他媽。
歌中以罵話、俏皮話來對妻子加以指責,其實話里透出的是恩愛的溫馨和諧以及對妻子的關注關心。從妻子的對唱中就更容易看出夫妻在幽默中所承受的心酸悲苦:
麻子疤來你怕啥,
你給妹妹買洋粉妹妹能搽它,娃他大。
大板牙來你怕啥,
你給妹妹買西瓜妹妹能溜它,娃他大。
頭上的青絲你怕啥,
你給妹妹買梳子妹妹能梳它,娃他大。
腔子上的污水你怕啥,
你給妹妹買洋堿妹妹能洗它,娃他大。
面對調侃不加駁斥而是采用反語,表達出了用正面語言難以表達的強烈情緒,同時產生幽默感。這種幽默感浮在文辭之上,實則從骨子里透出的是一種怨、一種濃得無法化解的悲劇意識。
其次,就歌詞內容來說,陜北民歌多取材于悲劇人物的真實遭遇或直接描寫其悲劇命運,人物故事坎坷而辛酸,觸動人心。陜北民歌創作的原始動機乃是陜北人民為了排遣內心的苦悶和痛苦,訴說生活的苦難與艱辛,抒發對愛情的渴望與追求,這就決定了陜北民歌的主調只能是抒情。既然為即興抒情,那就不可能在民歌的創作上進行精心構思、刻意表達,這就一定程度上制約了陜北民歌的敘事詩,特別是長篇敘事詩的發展。陜北民歌中的敘事民歌不多,但這不多的敘事民歌幾乎全都是以悲劇人物為原型來塑造人物形象的。
最具代表性的陜北民歌《三十里鋪》是一首敘事性的民歌,主要塑造的人物三哥哥和四妹子的原型就是遭受悲劇愛情命運的三十里鋪村的青年郝增喜和王鳳英。三十里鋪村的姑娘王鳳英活潑大方,模樣俊俏,敢在村里村外拋頭露面,被一些封建守舊的人看不慣。1937年,王鳳英與本村青年郝增喜戀愛并私定終身,這在當時是石破天驚的舉動,必然會遭到村里人的非議。郝增喜的父母受不了輿論壓力,又嫌王鳳英家太窮,堅決不同意兩人結合,以“打斷腿”、“趕出門”來威脅郝增喜,死活要拆散一對戀人。1938年冬,郝增喜被迫與父母包辦的姑娘常秀英結婚,王鳳英聽到新婚的嗩吶聲一病不起,臥炕一個多月。1942年農歷2月,郝增喜應召去當兵,離家時王鳳英站在自己家的鹼畔上戀戀不舍地流淚為他送行,郝增喜一步一回頭地走出村外。《三十里鋪》的編創者常永昌由此情此景構思了前幾段內容,后又改改唱唱,以男女對唱的形式編成十八段歌詞。民歌中唱道:
叫一聲鳳英你不要哭,
三哥哥走了回來哩,
有什么話兒你對我說,
心里不要害急。
三哥哥當兵坡坡里下,
四妹子鹼畔上灰不塌塌,
有心拉上兩句知心話,
又怕人笑話。
盤盤算算活不成個人,
尋上無常死了吧,
一寸寸年紀沒活夠,
撂不下三哥哥。
句句如泣如訴,感人肺腑,把悲劇人物的凄涼心境表現得淋漓盡致。這樣的例子在陜北民歌中屢見不鮮,他們以血淚的控訴言辭,講述自己的悲慘命運,發泄心中的幽怨,這種真情以極大的感染力將每一位聽眾拽入悲凄的漩渦。
2.不僅歌詞如此,從音韻上也能挖掘出陜北民歌潛藏的悲劇意識
(1)曲調。陜北民歌的曲調開闊奔放,感情熾烈深沉,具有濃厚的抒詠性。信天游曲調多建立在一種“雙四度”框架上,上句分成兩個腔節,并在頭一個腔節上作較長的延伸,給人以遼闊悠遠之感,下句一氣呵成,在上下句反復的歌唱中浸注人生感慨。這種兩樂句“換頭”、“換尾”的重復結構較為常見。比如《哥哥走來妹妹照》:
此曲換頭不換尾,變換的部分情緒完全不同,前句的跳進與后句的平進形成對比,突出強調了“眼淚兒滴”的悲傷情緒,盡訴無邊的悲泣和思念。
陜北民歌的調式以商、徵、羽為主,體現出一種熱情、昂揚、激越的情緒,使曲調聽起來高亢寬廣、厚重蒼涼、悲凄動人。在廣為傳誦的陜北民歌中,《上一道坡坡下一道梁》、《三十里明沙二十里川》等均屬于商式調;《蘭花花》、《因為哥哥挨過打》等都屬于羽式調;《黃河船夫曲》、《腳夫調》等則屬于徵式調。陜北民歌普遍地采用這些調式,把心情的故事與這些曲調相糅,以這些調式獨有的悲苦氣息去征服聽眾,打動聽眾。
(2)歌唱速度。陜北民歌具有極強的抒情性,因而歌唱速度上多為慢速、中速稍慢,使曲子聽起來優美凄婉。如《五哥放羊》中速稍慢,唱出妹子對五哥的心疼、思戀以及五哥生活的悲苦。《趕牲靈》中速稍慢,唱出姑娘的無盡期盼、悲楚凄苦。《淚蛋蛋拋在沙蒿蒿林》中速稍慢,唱出主人公的凄涼無奈。還多用連音、延音,拖長音調,使之聽起來悠遠蒼涼、空曠寂寥,表達感情延續持久。
(3)音調。音調常用平線,音點稀疏,同樣也具有增強抒情性,表達悲劇情感的作用。這種音的使用在《戴荷包》最后一個音節中得到最完美的體現。再如《面對面坐下還想你》最后同樣以延音平線式表現一貫到底的悲凄之情。
1.自然地理環境。一個人的感情和理想不是憑空存在和產生的,而是他生活著的客觀環境的反映。陜北民歌作為一種生命的歌唱形式,它所飽含的悲劇意識以陜北獨有的地域特色為直接導致因素。陜北是一個古老而神秘的地方,幾千年來農業文化與游牧文化的爭奪、華夏民族與其他少數民族的融合,使這塊土地具有了極其深厚的文化底蘊和神奇色彩。由于連年的戰爭和人為的破壞致使陜北,尤其是以榆林為代表的廣大地域從水草豐美、宜農宜耕的綠洲之地變為滿目黃沙的荒涼之地。植被破壞、水土流失、災害頻繁,又地處偏遠、交通閉塞,這就導致陜北生產力遠遠落后于其周邊地區,形成了封閉、遲鈍的文化圈。也正是這種落后遲緩,使陜北純凈的原始文化久存長留,使陜北人民形成了豪爽仗義、熱情開朗、扶危濟貧、輕利重義的性格特色。正是這樣一種奇異的組合——貧困的現實境遇和人民質樸堅毅的心性碰撞在了一起,激發、造就了充滿悲劇意識,唱者如泣如訴、聽者感慨萬千的陜北民歌。它的演唱形式自由,隨時隨地有感而唱;它事先不譜樂,因而其調為心調,表達歌者當時的心情;它事先不寫詞,因而其詞為心詞,描繪歌者現實生活中的遭遇。就其具體的誕生過程,也同樣與陜北的地域特色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系。陜北民歌多在山間田頭對唱或獨唱,由于抒情和距離上的客觀需要,它的調子長而揚,這種拖長的聲調本身給人一種遼遠蒼涼的悲凄之感。
2.陜北民歌作為一種獨特的文化形式,它所飽含的悲劇意識以陜北獨有的文化交融為間接影響因素。一方面,文化的傳播與相互碰撞對陜北民歌的產生和形成產生了極大的影響。陜北與內蒙、山西、寧夏三地接壤,陜北民歌的曲調多受內蒙長調和流行于青海、寧夏等地的“花兒”的影響。內蒙“長調”,蒙語稱“烏日聽道”,即“悠長的歌曲”。它歌腔舒展、節奏自由、深情委婉。蒙古族民間有句諺語:“牙齒掉了咽到肚里,胳膊斷了藏在袖里。”這種善良多憂的內在性格使蒙古長調蒼涼悲抑,形成了“慢多快少,憂多樂少”的總體特色。“花兒”曲調悠長、拖腔長,“唱之似哭,聽之凄然。”正是這種蒼涼凄然的調子給了陜北民歌曲調以靈感,同時也把這種難以化解的悲抑嵌入了陜北民歌的曲調之中。
另一方面,由于歷史上多次征戰迫使人口遷移以及移民的到來,加之伴隨自然災害和人為災害出現的“走西口”、“下河東”的人口遷移現象,形成了一種奇特的移民文化氛圍,這種氛圍導致的結果是人在感情上總會有離鄉的漂泊感、孤獨感和不被認同感,它是一種難以釋懷的悲劇感,這種感情在陜北民歌中多有反映。如《腳夫調》中唱“為什么我趕騾子的人兒這樣苦悶。不唱山曲不好盛,唱上一個山曲想親人。”對親人、對家的渴望與在外漂泊的孤獨溢于言表。《淚蛋蛋拋在沙蒿蒿林》中“咱們見面面容易拉話話難,拉不上話兒招一招手”,是對愛的渴望,對被認同的渴望,對被接受的渴望。災年人口遷徙,“走西口”和“下河東”的事實本身也給陜北人民帶來了巨大的悲痛。《走西口》中小妹妹對哥哥的留戀不舍:“提起你走西口呀,小妹妹淚花流。這就是天遭荒旱,受苦的人兒痛在心頭。”荒災、戀人分別、家庭破碎、家人死去等,一幕幕人間悲劇不斷上演,反映在民歌中,從音韻到歌詞都流露著一種悲劇情感。
第三方面,統治階級的壓榨和封建思想的束縛,以及連年戰爭帶來的流離失所,給勞動人民帶來極大的不幸和苦難,這些不幸和苦難自然而然就通過民歌來排遣和抒發。因此陜北民歌中有很大一部分屬于“訴苦歌”,如他們遇旱災時就唱《祈雨調》,糧食無收時就唱《賣老婆》、《賣媳婦》、《賣娃娃》;而《五哥放羊》、《長工苦》、《最狠不過東家心》等則是對受地主、豪紳、反動軍閥剝削的生活描繪和控訴。
3.人自身生理、心理機制的特點,客觀、主觀地使陜北民歌具有了極強的悲劇性。生存于這片土地上的勞動人民以感官所領略到的最強刺激來源于艱辛的生活場面和荒涼的沙土景象,因而悲苦成為最強的刺激物,以致人們最容易產生對悲最直觀的感覺。它就在身邊,真實可感并且意義重大。因而,記憶將其長期保存并不斷加強深化,久而久之便沉淀為潛藏最深最頑固并一觸即發的悲劇情緒。
綜上所述,陜北民歌中的悲劇意識不是偶然產生的個例,而是由自然地理環境和人文大環境以及人自身心理特點決定而必然產生并且有普遍意義的一種文化現象。也正是由于這種悲劇意識的存在,使陜北民歌在情感層面具有了人類共通性,與世界各民族民歌共同構建了世界民歌殿堂。
世界民歌是一個大家庭,這個大家庭包括上千個成員,它們神態各異,各具特色。它們以不同的語言、不同的風格各領風騷,但從大的方面講,它們卻擁有一個共同之處,那就是它們毫無例外地具有悲劇意識,并且這種共通的悲劇意識有著共同的根源。
首先,我們看到世界各民族民歌都存有潛在的悲劇意識。印度《伽利布抒情詩》中寫道:“生命的囚牢與悲痛的桎梏實質上它們是一件事物的兩種說法,人在死亡之前怎么可能擺脫悲痛。”悲痛是人類的共有意識,任何民族任何人都難以躲避和逃離。心理學家調查發現:“比起保持沉默來,我們較喜歡談論自己的痛苦。”民歌是人們談論痛苦所使用的一種形式。在我國,各地方、各民族都有自己的特色民歌,它們多以一種悲劇情節示人,如廣西陸川歌謠以農歌、工歌、窮歌、婚歌為代表展示當地人的生活情形、風俗習慣等,其中處處可窺見人民對人生疾苦的慨嘆。歌中唱道:
耕田?難呀耕田難,
周年辛苦挨饑寒。
一年三百六十天,
天天勞苦不安然。
又如上海民歌,由于上海多有外來務工人員,“一時無家可歸者,無慮千萬,咸來上海就食。”因而其民歌融入了悲楚、漂泊之感。在國外亦如此,日本民族本身就是一個具有濃厚悲劇意識的民族,他們的民歌也同樣具有極強的悲劇性,以《櫻花謠》為代表。櫻花本身就是一種含有悲劇意味的植物,它花期短,在開的最盛時一夜凋零,總是蘊藏著一種決絕的壓抑和堅韌。因而其歌也給人一種悲凄的蒼涼感。愛爾蘭民族慣以音樂著稱,其民歌也具有悲情浪漫主義色彩,十八世紀都柏林詩人湯麥斯·摩爾為民歌《夏天的最后一朵玫瑰花》作詞:
夏天里最后一朵玫瑰還在孤獨地開放,
所有它可愛的伴侶都已凋謝死亡。
再沒有鮮花陪伴,映照它緋紅臉龐,
與它一同嘆息悲傷。
這首代表性作品中的悲劇性是十分濃烈的。另外土耳其一種憂郁而傷感的民歌“阿拉伯斯克”已成為土耳其的代表民歌。
其次,陜北民歌的悲劇意識與世界各民族民歌所體現的悲劇性有著共同根源。從民歌的產生過程我們幾乎可以清楚了解到這一點。1615年,傣族人祜巴勐寫了一部《論傣族詩歌》,其中說到民歌的產生過程:“從吃栗子、果子時期走向吃麂子和鹿肉的時期,在這個時期里,我們人天天走進森林,覓食充饑,在手腳不停地撿栗子、果子吃的時候,往往會遇到手腳被刺傷,從樹上摔下來,或者從懸崖上滾下等情況。受到這樣的挫折和不幸時,就會發出呻吟、哀鳴和哭聲;有時也比較順利,撿到的果子多,吃得飽,大家興高采烈,拍手拍腳,又喊又笑;在打獵的時候,有時會遇到虎咬熊抓、野豬闖、毒蛇咬,受難者就會發出寒心的呻吟哭喊:‘疼啊疼!’、‘苦啊苦!’;大家害怕,也會驚恐呼叫:‘害怕啊害怕!’也有順利的時候,打死了老虎和馬鹿,大家就高高興興,笑啊笑,跳啊跳的,不住地喊叫:‘真的多啊,夠我們飽飽吃,啾!啾!啾!’有時為了抬老虎或抬樹,為了出力,大家一齊喊:‘嘿呦!嘿呦!優!’于是,全身就有使不完的力氣。直到今天抬木料蓋房子,路上都喊:‘賽羅!優!’這是因為它是力量的聲音。這種悲哀和歡樂,發自人們的心田里,這種‘發自’是勞動產生思想的過程,思想則又產生語言。從心底出來的語言最美。天長日久,這種悲哀和歡樂的情調,自然地成了人們口頭傳語,逐步演變成了歌。以后在抬虎抬樹時,不僅肩抬的眾人喊,而且連歡迎和隨從的老人、小孩、婦女都一齊喊,成了全民性的音樂,于是就產生了歌謠。”中國如此,外國亦如此。喬治·湯姆遜是這樣描述愛爾蘭民歌的:“對于他們,詩歌和書本是沒有任何關系的,大多數農民不識字,詩歌是活在他們嘴上的。它是大眾的財產,人人都知道,人人都愛好。在日常談話中,詩歌常像泉水一樣冒出來。而且這些詩歌還在創造之中,每當有什么重要事件發生的時候,人們就創作一支歌來慶祝。……這些歌的創作并非我們現在所說的創作,它是應時唱出來的。”
民歌多以抒情為主,表現歌者的感情,這種感情有大感情,也有小感情,個人喜怒等,但總的來說,在表情達意上都以表現人類共有的悲苦為主,例如生活上的艱辛、愛情上的挫折等,它們都以自己個性化的語言來表現整個人類心靈上的困頓。這些感情在每個人心上都形成了一種聲音,這個聲音唱出來就是民歌。陜北民歌是陜北人民心中這個聲音的回響,其他民歌與它一樣,也是發自內心深處,成為心靈的回響。陜北民歌屹立于世界民歌之林,以其獨特的藝術魅力征服每一個接觸到它的人。陜北民歌源于苦難,人們創作民歌表現悲劇人生、表達悲苦情感;陜北民歌化解苦難,人們通過唱民歌釋放悲苦情緒、向往美滿生活。陜北民歌中濃厚的悲劇意識正是它的生機之所在,是它頑強生命力的輸養之處。陜北民歌是民族的,它反映自己獨一無二的生活形式;陜北民歌是世界的,它以自己的方式成為人類共有的心靈情感的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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