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貝壁畫風格研究★

沈艷 朱曉冬 劉玉*

(東北林業大學，黑龍江哈爾濱 150040)

公元79年8月24日維蘇威火山的爆發掩埋了包括龐貝和赫庫蘭尼姆在內的火山周邊地區。這一悲劇卻是考古學上的幸事，得以讓18世紀的考古學家們有機會研究當時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然而因火山灰掩埋而保存完好的壁畫卻推翻了當時考古學家們對龐貝以及古羅馬帝國的認識——龐貝城在古羅馬帝國排名并未進入前三十。因此在維蘇威火山附近的研究迫使考古學家們重新思考其有關年代及風格的各種問題。龐貝壁畫之所以有研究價值不只是因為其保存完好的物理狀態，也因為其對古羅馬文化及生活的真實寫照。被稱作“拉披粒”(lapilli，含有石塊的塵粒)的火山灰和泥土滲進了房屋，覆蓋住了街道，它們不僅成了壁畫的保護劑，而且還保護了許多家居和裝飾物品，以及其他一些有機物品。當這些被首次發現時，壁畫顏色光澤鮮亮，就像剛剛畫的一樣。一段時間過后，因為氧化、風蝕和污染，一些畫的顏色已不再鮮亮，但是其他的畫仍然保存完好免受侵蝕。

過去經常把大型壁畫的最好的部分從墻上取下來，重裝在18世紀國王的宮殿和博物館中，他們把這些看作是個人財產。現在許多都已成為意大利的公共收藏品，特別是收藏在那不勒斯的國立博物館中的收藏品，還有一些保存在原址［1］。

私人府邸壁畫的功能幾乎都是裝飾性的。19世紀末德國學者奧古斯特·毛(August Mau)把龐貝壁畫分為四種風格。這種劃分法是根據藝術家對墻壁和繪畫區處理方式上的根本不同而劃分。這四種風格約始于公元前2世紀，止于公元79年火山爆發，依次為第一、第二、第三和第四種龐貝風格。前兩種風格形成于共和國時期，是在希臘壁畫的基礎上發展而來的，而后兩種風格是帝國時期的產物。盡管其分法時至今日多有爭議，但在區分四種風格上依然很有效。第一種風格是當時人們對大理石裝飾趨之若鶩的結果——壁畫的基本內容就是對大理石色彩和質地的模仿;第二種風格約始于公元前80年，保留了一些第一種風格的痕跡，但棱柱和臂架等特征不再由灰泥建造，而是盡可能逼真地畫出來;第三種風格源于奧古斯都時代，是在第二種風格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它把墻壁當作一個平面，而不是當作可以看到遠方風景的窗子;第四種風格在某種意義上是第二種和第三種風格的結合，柱子還是又細又長，只是畫面內容更復雜。下面將著重介紹龐貝第一種風格，也就是起始風格。盡管對第一種風格的資料和受重視程度并沒有其他三種多，但作為起始風格其產生背景和產生原因依然重要并且值得研究。

公元前2世紀～公元1世紀羅馬的商品經濟獲得了空前的發展，達到了古羅馬歷史上商品經濟發展的最高水平。根據最新的水下考古資料，公元前200年～公元200年羅馬沉船的數量劇增，沉船數字增加是商業活動擴大的表現。水下考古資料有力地證明了奴隸制繁榮時期羅馬的商品經濟獲得了空前的發展［2］。

而在公元前80年完全被羅馬歸化之前，龐貝還是一個深受古希臘文化影響的，繁榮的古意大利西南部商業城鎮。在公元前2世紀～公元前1世紀期間龐貝的城市化進程使得石灰華取代了石灰巖，成為主要建筑材料。而最常用的家居裝飾材料是各種顏色的人造大理石。即在古希臘文化影響和生活富庶的背景下，古羅馬人民最喜聞樂見的裝飾風格及材料就是希臘柱式和大理石。

第一種龐貝風格，也叫做磚石結構式，其主要元素正是柱式和大理石。真正的大理石當然是首選，但在負擔不起大理石的大多數人家里，如果依然希望使室內裝修看起來很豪華，主人就會使用這種裝修來替代——用灰泥粉飾墻壁，然后再涂上顏料使其看上去像彩色石板的模仿原型。這是一種公元前2世紀的藝術家們對公元前4世紀～公元前3世紀古希臘壁畫和建筑風格的模仿。裝飾用的墻壁水平分成三段，最上面的部分根據多立克柱式的樣式被裝飾成灰泥粉飾齒狀檐口。有時也會有其他的模仿元素。這些模仿元素和鮮艷的色彩是財富的象征。第一種龐貝風格有時也和其他風格混合搭配，用于裝飾墻壁底部。位于赫庫蘭尼姆的薩莫奈住宅(Samnite House)和位于龐貝的薩魯斯特住宅(House of Sallust)的中庭壁畫便是典型(見圖1，圖2)。

圖1 薩莫奈住宅

圖2 薩魯斯特住宅

在奧古斯特·毛著名的龐貝壁畫分類中，對第一種風格的描述簡短而粗糙。顯然第一種風格被發現的時機不是很討巧。正是因為跟其他三種風格相比簡潔而疏于表現的特點，第一種風格在當時既是過時的，也不很受人關注。雖然它是重要藝術風格發展的起始，但很多重要的例證時至今日也未被公諸于世。

毛對第一風格的分析并未對其兩種重要特點予以重視:色彩和質地。例如龐貝的典型設計——半人馬住宅(House of the Centaur)地下墓室壁畫。它們是由清淡的藍綠色、大面積的黑色、微微啞光但依然明亮的黃橙色和明暗不同的兩種深紫色在凸起的、光澤的長方形上面繪制而成的。大理石樣平面和濃艷的色彩交替著，凸顯其質地的韻律;其利落堅硬的邊緣部位模仿了上好的磚石結構的邊緣，使得樸素的設計和濃艷的色彩對比更加強烈。

龐貝第一種風格并不如后三種風格多樣和內容豐富，但作為一個重要藝術風格的起始階段，其代替昂貴石料使得墻面裝飾樣式多樣并且色彩豐富的功能不容小覷。公元前80年第一風格逐漸被第二風格代替的過程，相應的也是龐貝從希臘化的古意大利城邦轉變為古羅馬城邦的過程。盡管第一風格相對被忽視，很多重要的第一風格證據資料也未被公諸于世，但相信更多更透徹的對第一風格的研究會使龐貝城乃至古羅馬的面貌更加真實和生動。

［1］［美］南希·雷梅治，安德魯·雷梅治.羅馬藝術——從羅慕路斯到君士坦丁［M］.郭長剛，王 蕾，譯.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5.

［2］裔昭印.論羅馬商品經濟的發展水平［J］.上海師范大學學報，1990(4):91-93.

［3］［美］M.羅斯托夫采夫.羅馬帝國社會經濟史［M］.馬 雍，厲以寧，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85.

［4］Vincent J，Bruno.Antecedents of the Pompeian First Style［J］.American Journal of Archaeology，1969，73(3):7-11.

［5］John Peter Oleson.The Oxford Handbook of Engineering and Technology in the ClassicalWorld，Print Publication，2009.

［6］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Painting in Rome and Pompeii，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Bullet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