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貨運代理企業轉型中法律地位轉變的分析

李秀華（北京現代職業技術學院，北京 101300）

LI Xiu-hua (Beijing Modern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College,Beijing 101300,China)

近年來，隨著國際貿易的快速發展以及各種國際運輸方式的出現，國際貨運代理業如同雨后春筍不斷發展壯大，在國際物流業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國際貨運代理既可以是以進出口貨物收發貨人（貨主）代理的地位，也可以是以“當事人”的地位從事貨物攬運業務，更可以是以第三方物流的地位從事范圍廣泛的物流業務。由于國際貨運代理所處的身份不同，其法律地位與責任等自然也完全不同。因此，正確判斷國際貨運代理的法律地位，無論對貨主、國際貨運代理、承運人，還是貨運業務糾紛中的調解人、仲裁機構和法院在受理貨運糾紛、確定賠償責任和裁決判案，都具有重大的現實意義。

1 國際貨運代理及其轉型

2013年1月8日，商務部關于加快國際貨運代理物流業健康發展的指導意見中指出：截止2011年底，在商務主管部門備案的國際貨代企業已達2.7萬多家，從業人員超過200萬人。行業經營范圍日益拓展，新型業態不斷涌現，從最初的收發貨人代理到運輸合同的當事人再發展到目前的第三方物流供應商，從改革開放前僅是外貿運輸的一項專營性業務發展成為跨部門、跨行業、跨地區，承載貨物流、信息流、資金流的綜合服務業，涌現了一批在國內外市場具有較強競爭力的國際貨代物流企業。作為在國際貨物運輸起著重要橋梁作用的國際貨運代理，處于貨主與承運人之間，既是中間人、經紀人又是運輸的組織者。根據國際貨運代理協會聯合會（FIATA）的規定，國際貨運代理要以客戶的利益為重，要有專門的業務知識和自己獨立的網絡，按照客戶的委托，保證將客戶的貨物安全、快捷、經濟地運送到指定目的地。因此，國際貨運代理被認為是國際貨物運輸的組織者和設計師。傳統的國際貨運代理主要是接受客戶的委托，就貨物的運輸、倉儲、保險以及與貨物運輸有關的各種業務提供服務，在國際貨運代理業務中，他起著中間人的作用，既可以代表貨方，同時，又協調承運人安排貨物的運輸。目前，國際貨運代理正在越來越高的程度上開展當事人業務（比如無船承運人業務以及多式聯運經營人業務等），國內外一些大型國際貨運代理公司在紛紛向第三方物流轉型，使得國際貨運代理服務范圍和內容發生很大的變化，其法律地位及責任變得更為復雜。

2 作為收發貨人代理的法律地位與責任

這是國際貨運代理企業從事的最傳統的業務，承擔代理人的法律地位與責任。根據《民法通則》，代理是代理人按其與委托人達成的代理協議在委托地區、期限和范圍內以委托人的名義同第三方開展業務活動、處理委托人需要的服務性行為。由此產生的權利與義務直接對委托人發生效力。在代理制度中，涉及到三個當事人：即代理人、委托人和第三人。委托人與代理之間是代理權的內部關系（即委托代理關系），代理人經委托人授權，在該授權范圍內，以委托人的名義從事代理行為時，所產生的法律后果由委托人承擔。代理與第三人之間是代理的行為關系，即代理人以委托人的名義與第三人從事相關的業務活動。委托人與第三人之間是代理行為的契約關系，即承受代理行為的法律后果。雖然由代理與第三人開展相關的業務活動，但法律后果的承受關系是在委托人與第三人之間。

當國際貨運代理以純粹代理人的身份從事業務活動時，貨運代理為委托人代為辦理租船訂艙、貨運保險、海關通關、商品報驗以及代簽提單等服務。國際貨運代理作為代理的一種形式，因此，受代理法的約束。目前，我國有關代理的法律制度尚不健全，與代理相關的法律主要是《民法通則》和《合同法》，此外還有《海商法》。按照我國《民法通則》關于代理的規定，如代理以委托人的名義開展相關業務活動時，即處于代理的法律地位，代理活動與行為只能在委托人的授權范圍內實施，法律后果直接由委托人承擔[1]，如代理所實施的活動超出委托人所授權的范圍，則代理應對此給委托人造成的損失承擔責任。

當國際貨運代理以委托人的名義從事業務活動時，此時就是純粹的代理。按照《民法通則》的規定，只要代理自身沒有任何過失，包括他所選擇的第三方當事人，他是不承擔責任的。在國際貨運代理業務中，他代表托運人與實際承運人簽訂運輸合同，合同的當事人是托運人與實際承運人。當所托運的貨物發生損失或丟失時，國際貨運代理不承擔任何責任，但他可以協助委托人向有關責任人進行追償，然而這也并非他的義務。因此，隨著國際貨運代理業的發展，委托人更希望的是國際貨運代理以自身名義簽訂運輸合同并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而不是這種純粹代理人的角色。

3 作為當事人的法律地位與責任

近年來，隨著經濟的發展和新技術的出現，國際貨物運輸發生了很大變化。伴隨著集裝箱運輸革命以及國際多式聯運的發展，提高了國際海上運輸的安全與效率，使得國際貨運代理的業務范圍大大擴展，其身份與法律地位也發生了根本的改變。由于采用集裝箱運輸，使得各種運輸方式的轉運變得既安全又快捷，運輸合同當事人開始感受到新技術、新設備所帶來的安全、快速、經濟的實惠。國際貨運代理逐漸地開始以另一種身份即當事人的身份開展業務活動，他不僅僅作為收發貨人的代理，也可以以本人名義與承運人訂立運輸合同，并承擔著運輸合同當事人應承擔的責任。具體分析，國際貨運代理作為當事人的法律地位有如下幾種情況。

3.1 以無船承運人的身份出現時的法律責任

集裝箱運輸的興起給國際貨運代理提供了一種拓展業務的機會，即從事無船承運業務也就是拼箱業務。當國際貨運代理企業發展到一定規模，符合國家規定的條件后，便可成為無船承運人。所謂無船承運人是指貨運代理接受托運貨物，以承運人的身份簽發自己的提單或者其他運輸單證，向托運人收取運費，并承擔實際承運人的責任，而國際海上貨物運輸是通過實際承運人完成。由此可見，無船承運人自身不具有運輸工具但扮演承運人的角色，承擔承運人責任。當托運人向無船承運人托運貨物時，無船承運人可根據自己與船公司簽訂的運輸協議，向托運人報價并收取運費。貨物裝上船后，船公司向無船承運人簽發提單（sea B/L,即海運總提單），與此同時，無船承運人向托運人簽發自己的提單（house B/L即海運分提單）給托運人。貨物抵達目的港后，國外收貨人通常要憑無船承運人簽發的house B/L換取船公司的sea B/L，再根據sea B/L到船公司代理處辦理提貨手續[2]。無船承運人通常還負責承擔貨物在裝船前的一些具體業務，如國內段的陸上運輸、報關及單證制作等。具體操作業務流程如圖1所示。

圖1 無船承運業務流程圖

圖1無船承運業務中，無船承運人從發貨人即貨主A、貨主B、貨主C三人中得到托運貨物，分別運送給國外收貨人貨主A′、貨主B′、貨主C′。由于貨運量小，不能將三個貨主的貨物單獨裝滿一個集裝箱，因此，無船承運人便將運往同一目的地，不同收貨人貨主A′、貨主B′、貨主C′的貨物拼裝于一個集裝箱內，再以整箱貨的形式交給班輪公司承運。這樣，無船承運人既可以賺取運費差價，又可以賺取貨物拼箱及拆箱費用。

理論上，國際貨運代理以自己名義簽發運輸單據，便轉變為承運人角色，承擔運承運人的一切責任與義務，享受承運人應享有的一切權利。因此，在無船承運業務中，無船承運人是介于托運人與實際承運人之間的一種特殊類型的代理，這種特殊性體現在：無船承運人與托運人（貨主A、貨主B、貨主C）是承托關系，與收貨人（貨主A′、貨主B′、貨主C′）是提單簽發人與持有人的關系。對于托運人（貨主A、貨主B、貨主C）來說，他是承運人，簽發自己的運輸單證（House B/L），承擔著承運人的運輸責任，并按照自己的運價成本收取運費；對于實際承運人（班輪公司）來說，他是托運人，接受實際承運人簽發的提單，并按照實際承運人的運價成本支付運費。

因此，在整個國際貨物運輸中存在著兩個運輸合同和兩種提單：即一是國際貨運代理（無船承運人）與托運人之間的運輸合同，另一是國際貨運代理（無船承運人）與實際承運人之間的運輸合同；一個是船公司簽發的總體單，另一個是無船承運人簽發的分提單。此種特殊情況下的兩個背靠背式的合同和提單簡化了當事人之間的法律關系，也使得當事人的法律地位與責任更加直接。

3.2 以多式聯運經營人的身份出現時的法律責任

根據《1980年聯合國國際貨物多式聯運公約》的規定：“國際多式聯運經營人是指其本人或通過代表訂立多式聯運合同的任何人。他是事主，而不是發貨人的代理人或代表或參加多式聯運的承運人的代理人或代表，并負有履行合同的責任。”[1]也就是說，當國際貨運代理負責多式聯運并簽發提單時，便成了多式聯運經營人，被看作是法律上的承運人。同時，作為收取全部運費的多式聯運合同當事人，將承擔履行多式聯運合同，保證將貨物運抵目的地的全部責任。他對整個多式聯運的全程運輸負總的責任。此時，國際貨運代理直接與委托人簽訂國際多式聯運合同，簽發多式聯運運輸單證（即多式聯運單據），然后再分別與具體運輸區段的實際承運人訂立分運輸合同，從而完成全程貨物運輸。實際上，此時的國際貨運代理已不再是代理人了，而是名副其實的承運人，但實際業務中，國際貨運代理通常不擁有運輸工具，不承擔運輸，但要依據多式聯運合同承擔相關的責任。

在多式聯運過程中發生的貨物滅失或損壞，如能知道是在哪一階段發生的，作為多式聯運經營人的責任將適用于這一階段的國際公約或國家法律的有關規定并依據多式聯運經營人與分段承運人簽署的運輸合同追究責任方；如無法得知和判斷貨物損失的具體分段承運人，則多式聯運經營人根據貨物滅失或損壞的價值，承擔賠償責任。如根據《海牙-維斯比規則》關于海運承運人賠償限額的規定，貨物滅失或損壞的賠償限額最多不超過毛重每公斤30法郎。如發生貨物延遲運抵目的地時，如能確定這種遲延發生在哪一個路段，并適用該路段的國家法律或國際公約的規定，則應由分段承運人承擔賠償責任，并由多式聯運經營人對托運人承擔賠償責任。但上述貨物滅失、損壞或延遲等損失，如能證明承運人已恪盡職守也無法防止的原因造成的，則國際多式經營人可以免責。

以國際多式聯運經營人的身份出現時，國際貨運代理應當更加謹慎從事，因為此時所承擔的責任和風險非常大。應對每個運輸業務環節嚴格把關，時刻保持對運輸全程的監控，保證每個實際承運人盡職盡責，確保將貨物安全快速運往指定地點。

3.3 以“混合”身份出現時的法律責任

隨著經濟的發展，國際貨運代理市場競爭的激烈，國際貨運代理所從事的業務范圍越加廣泛，法律關系亦變得相對復雜，加之我國在國際貨運代理方面的法律制度還有待完善，國際貨運代理在從事不同的業務時會以不同的身份出現，所承擔的責任與享有的權力和也更加復雜。因此，對于國際貨運代理的法律地位與責任的認定，不能簡單劃一，應根據具體情況進行具體的分析。如實際業務中，有的貨運代理企業作為委托人的代理，代為訂艙、報關、報檢、裝運等，同時利用自己擁有的運輸工具提供服務，在某一路段如陸運段是承運人，在另一路段如空運段是托運人。在這種情況下，國際貨運代理有時要充當承運人角色，承擔承運人的責任，有時視同當事人，承擔當事人的責任。因此，作為國際貨運代理首先要明確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明確應承擔的責任與義務，以免發生糾紛。

3.4 作為第三方物流供應商時的法律地位與責任

隨著我國加入WTO，國際貨運代理業面臨著激烈的市場競爭。如何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取得競爭優勢？這是擺在每個企業面前的新課題。隨著電子網絡信息技術的迅速發展，迫使國內外一些大型的國際貨運代理企業不斷拓寬服務領域，擴展經營范圍，提高服務水平，在逐步完成向第三方物流供應商的轉型，在現代物流市場中取得較強的競爭優勢。所謂第三方物流是指介于客戶和實際物流承擔者之間，為生產商提供物流設計、控制和管理的一種現代物流服務模式。這種服務模式已完全不同于國際貨代和承運人提供的服務和基礎設施的服務。

目前，我國國際貨運代理市場還處于發展階段，大多為中小型貨代企業，開展著傳統代理業務的服務模式，這種服務模式現已經無法緊跟信息時代的發展，在不斷提高自身服務水平的同時，應吸取國內外大型國際貨運代理公司的成功經驗，逐步向第三方物流企業轉型，明晰自身的法律地位與責任，開展更為廣泛的物流業務。

2013年，商務部關于加快國際貨運代理物流業健康發展的指導意見中指出：對傳統的中小貨代企業，引導其從過多依靠代理人向獨立運輸服務商轉變，細分市場和產品，走專業化經營之路，向專業、精細、特色、創新方向發展；對大中型貨代物流企業，鼓勵其加大資產設施投入，拓寬經營范圍，完善優化網絡布局，拓展國內外業務，強化人才培養，通過內部資源整合和外部并購重組，做大規模，做強主業，加快向現代物流企業轉型。在物流熱的今天，我國許多地區物流經濟快速增長，成為國家重點支持產業。在國家政策和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向“第三方物流”轉型己經成為我國國際貨運代理企業未來的發展目標。

國際貨運代理企業向第三方物流企業的轉變，要求企業在原有服務范圍基礎上，拓展個性化的信息服務和增值服務，由于服務范圍涉及廣泛，國際貨運代理的法律地位與責任就更為復雜了。作為第三方物流商在業務中處于什么樣的法律地位？承擔什么樣的責任？目前在我國還沒有一部專門的第三方物流法律法規。因此，在實際業務中，只能依據我國相關的法律條款的有關規定，同時參照有關的國際公約與慣例來進行分析。

在具體的法律關系中如何區分一個企業是貨運代理還是第三方物流經營人，這是判斷其法律地位與責任的關鍵。區分時不能只看該公司的名稱或經營內容，而應看其在具體的業務中所從事的業務范圍。

一般情況下，國際貨運代理企業主要從事的是國際貨物運輸、代客戶進出口報送、報驗、進出口單證制作等業務。而第三方物流公司除上述業務外，還提供加工、配送、包裝、分拔以及提供物流設計、物流信息反饋、物流系統建設等更為廣泛的服務。從事的業務范圍不同，其法律地位與責任也不同。

國際貨運代理企業作為代理時，其承擔代理的法律責任，作為無船承運人或獨立經營人時，其法律地位應屬契約承運人，承擔合同當事人的法律責任。而第三方物流的業務涉及面廣，其過程是一個長期合作的過程，內容廣泛，涉及諸多領域，第三方物流企業因其所訂立合同的種類與性質不同，法律地位與責任也不同，他可以作為承運人、港站經營人，也可以作為批發商等。因此，第三方物流所適用的法律也包括甚廣，比如：《民法通則》、《合同法》、《航空法》、《海商法》以及《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等。

在實際業務中，關于第三方物流經營人的法律責任方面尚存在著法律的空缺。如何了解自己的法律責任呢？目前的處理方法是，首先，應區分物流合同的性質，根據合同性質確定其法律關系；其次，合同中明確所應適用的法律規范；最后，根據物流合同條款內容，判斷出第三方物流經營人所處的地位以及責任，從而判斷出第三方物流經營人有無責任及責任的大小。

4 結束語

我國已經加入WTO，國內的貨運代理企業面臨嚴峻的挑戰。我國的貨運代理市場還處于發展的初級階段，某些方面還沒有通過法律法規進行完善，希望國家和貨運協會從宏觀上保證貨運代理業積極地向健康的方向發展，為貨運代理企業提供一個健康良好的法律環境。同時，也希望貨運代理企業在拓展業務范圍、企業轉型過程中，要明確自身的法律地位，清楚自己所享有的權利和應承擔的責任。相信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我國貨運代理業必能發揮其獨特的作用并迎來更美好的發展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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