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當代西方經濟制度的倫理邏輯與基本架構—哈耶克與弗里德曼的經濟制度倫理觀

■郝 添 鄧曉丹 通訊作者（北華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 吉林省吉林市 132013）

淺析當代西方經濟制度的倫理邏輯與基本架構—哈耶克與弗里德曼的經濟制度倫理觀

■郝 添 鄧曉丹 通訊作者（北華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 吉林省吉林市 132013）

在當代西方經濟制度倫理思想的建構過程中，哈耶克與弗里德曼各自承擔的職責存在一定差異。“自由”是哈耶克思想的精髓和本質概括。哈耶克的自由主義理念已儼然成為西方學界關于經濟制度研究的倫理基礎。如果說哈耶克主要為當代西方經濟制度確立倫理邏輯的話，那么，以弗里德曼等為代表的專業經濟學家群體則主要承擔與倫理邏輯相適應的經濟制度框架的建構。

當代西方經濟制度 倫理邏輯基本架構 哈耶克 弗里德曼

以歐、美、日等為代表的西方國家（集團）憑借強大的經濟實力和發達的經濟水平，幫助西方經濟學界占據了世界經濟學理論的制高點。迄今為止，西方學者仍然掌控著經濟學領域的話語權，西方的經濟制度及其蘊含的倫理邏輯在全世界也擁有壓倒性的影響力。這些都自然而然地對非西方國家在經濟制度改革及相應的理論建設產生了重大甚至是決定性的影響。盡管西方學界關于經濟制度及其倫理思想的觀點、流派眾多，但占據主流地位的則是以哈耶克和弗里德曼等為代表的以崇尚市場機制和自由經濟為宗旨的新自由主義。雖然2007年策源于美國、而后又蔓延至全球的金融海嘯及其相伴而生的嚴重經濟衰退，使新自由主義受到了廣泛質疑和批評，但從總體上看，西方社會的政、學、商等各界對于新自由主義的立論基礎和倫理邏輯的信任并未喪失。這種以向往自由和個性解放的文化基因為核心的信任具有深刻的歷史根源和雄厚的思想基礎。發軔于13世紀、盛行于16世紀，曾經席卷整個歐洲的文藝復興運動，結束了禁錮人性的教會統治的黑暗的中世紀，開創了以追求自由和個性解放為特質的新時代。作為影響深遠的思想文化解放運動，其不僅影響和重塑了西方人的思想意識和倫理觀，而且還通過這種思想意識與倫理取向，決定著人們對于經濟制度的選擇標準。事實上，從亞當·斯密時代開始，西方人就普遍接受最能體現個性自由倫理觀的自由放任的市場經濟制度。實際上，馬克思主義對資本主義制度的批判，也是從解放個性和追求自由的角度進行的。即便在20世紀30年代經濟大蕭條后主宰西方經濟學界達半個世紀的凱恩斯主義，雖然主張政府干預宏觀經濟，但也承認，政府干預只是短期概念，從長期看，政府干預無效，其深層原因也在于政府干預從根本上違背了個性與自由的倫理追求。20世紀70年代凱恩斯主義破產后，以反政府干預為旗幟的新自由主義重新成為西方經濟學的主軸。

哈耶克的經濟制度倫理觀

盡管哈耶克曾經和繆爾達爾一起分享過1974年的諾貝爾經濟學獎，但是，哈耶克絕不僅僅是一名純粹的經濟學家——也有研究者并不認同哈耶克的經濟學家身份，更多的是把他看成思想家或道德哲學家。哈耶克的學術貢獻遠不止經濟領域。無論是經濟學還是思想史，無論是政治哲學還是科學哲學，無論是理論心理學還是法律人類學，哈耶克都曾提出過卓越的學術見解。哈耶克在研究經濟問題時引入了價值判斷標準，從規范經濟學的角度評價社會經濟制度，力主自由競爭的市場經濟，反對一切形式的國家干預（甚至主張貨幣的“非國家化”，即取消主權貨幣，代之以私人發行的競爭性貨幣，直至其晚年才無奈地承認國家對于貨幣發行的壟斷權），形成了以制度倫理思想為核心的經濟倫理觀。從某種意義上講，哈耶克的自由主義理念已儼然成為西方學界關于經濟制度研究的倫理基礎。

“自由”是哈耶克思想的精髓和本質概括。哈耶克的自由觀不僅包括經濟自由，還包括政治自由和思想自由。其中，經濟自由為政治自由和思想自由提供必要的物質保障。實現經濟自由的基本路徑是建立和完善市場經濟體制，發揮價格機制對經濟生活的調節作用，讓不同的市場主體在市場上展開充分自由的競爭。從這個意義上看，市場經濟就是一種能夠滿足“自由”的需要、能夠保證市場主體的“自由”得以實現的“自然秩序”，因此，也是一種最符合人的本性的制度范式。市場經濟制度成立的倫理前提是“經濟人”的求利行為—求利不等于自私，求利屬于不傷及他人的自我滿足，而自私則是通過損人以利己—不合乎道德。反之，凡是力圖剝奪“經濟人”求利權利的舉措都不符合倫理，因為它會由于缺乏激勵而使社會進步失去原動力。“事實上除非與他們自己的利益直接相關，不然的話，世界上的人們是不大可能做出最大努力的，對大多數人來說，要竭盡全力做某事，就需要施加某利，外來的壓力……無論在一般的勞動中或管理活動方面都一樣”。

市場經濟需要公平正義。但是，哈耶克認為，市場經濟中的公平正義不是指“社會的”公平正義（即所謂“社會公正”），而僅是指“遵守正當行為規則”。因為社會在本質上僅是一種自發產生的非人格化的人際關系秩序，不同的人（群）對社會公正有各自不同的解讀與訴求。這就要求人們必須“……拋棄社會觀念的理想，因為它已經變成了這樣一些人的理想，他們從原則上否認存在著一個真正的社會，他們的愿望是要人為地建立和理性地控制這個社會……那些自稱為社會的東西，從其更深層、更真實的意義上說，全是徹頭徹尾地反社會的”。

在哈耶克看來，“社會公正”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具體的傾向于特定人群的利益分配。對某些人的“公正”就意味著對另一些人的“失公”。因此，追求社會層面的公正既不現實、也不道德。因為它通過強加給人們一個所謂的社會目標的方式來遏制人的自由與個性。確保所謂的“社會公正”會產生一系列不良后果。如為解決某些令特定人群不滿的“社會問題”，政府會通過政治權力使有關的利益分配向該人群傾斜，并因之而形成某種特權階層，特權階層的出現在損害其他非特權人群的平等權利的同時，又成為產生專制和極權的溫床。從這個角度看，“所有保證‘公正’分配的努力，必然導致把市場的自發秩序變成一個組織，或換言之，變成一種極權主義秩序”；再如，國家權力機構為解決特定階層眼中的“社會不公”現象，會強制干預市場運行秩序，這會造成市場信號的扭曲和失真，導致市場混亂與失序；又如，為實現某些特定人群所希望的“社會公正”，政府會強力調節資源與利益分配，進而切斷報酬與貢獻之間的聯系，降低經濟效率。報酬與貢獻的不對稱，又恰恰是不公正的體現。因此，“以‘社會正義’的名義，向政府提出道德要求，讓它用強制手段對那些在交換游戲中比我們成功的人進行索取，再把索取來的東西分給我們，這種人為地改變不同的生產努力方向的相對吸引力的做法，只能是反生產力的”。

而“遵守正當行為規則”的公正，“……始終意味著某個人或某些人應當或不應當采取某種行動；而這種所謂的‘應當’反過來又預設了對某些規則的承認：這些規則界定了一系列情勢，而在這些情勢中，某種特定的行為是被禁止的，或者是被要求采取的”。公正行為規則不是人為建構的，而是在長期的自由競爭、試錯與選擇過程中，通過自然演進而形成的。公正行為規則具有普適性，它通過禁令形式劃定人們的行為范疇，令不禁則準行，在私人領域行事不受任何干涉。公正行為規則的基本功能是保障人的自由的實現，其具體形式就是自由經濟制度、相應規則和有關法律。

弗里德曼的經濟制度倫理觀

在當代西方經濟制度倫理思想的建構過程中，哈耶克與弗里德曼各自承擔的職責存在一定差異。如果說哈耶克們主要負責為當代西方經濟制度確立倫理邏輯的話，那么，以弗里德曼等為代表的專業經濟學家群體則主要承擔與倫理邏輯相適應的經濟制度框架的建構工作。弗里德曼對當代經濟制度的基本框架及其倫理蘊含的闡釋主要包括：

第一，以理性、自利為特質的“經濟人”假設，作為自由經濟制度的邏輯起點，具有道德合理性。經濟人的自利本性內受自身道德的約束，外受法律法規的制約。諸如同情、友愛之心等人類共通的心性，有助于將個人私利與社會公益和諧統一，實現公私兩利。而法律法規等規章約束又使“經濟人”難以隨心所欲、不擇手段地謀取私利。市場機制這只“看不見的手”的基本功能是通過價格、供求、競爭等途徑，實現資源優化配置。“經濟人”在市場活動中，只有理智地根據市場信號行事，才能在實現利潤最大化的同時，增加社會總福利。

第二，自主定價制度有助于提高市場效率。自主定價制度既體現著價格調節市場活動的杠桿作用，又體現著市場主體的獨立自主地位，與當代經濟制度講效率、求自由的倫理取向完全契合。

第三，消費自由（即哈耶克提出的消費者主權）是有效保護自由的“經濟人”積極從事生產活動、努力創造社會財富的重要條件。一方面，只有承認消費自由或消費者主權，才能正確反映需求、引導生產，推動供求均衡。另一方面，消費自由本身又意味著反對政府增加公共開支、實施高福利政策，以及通過限制消費者對消費品的選擇等方式，侵犯消費者的自由權。限制消費自由會造成稀缺資源浪費和經濟低效率，于（倫）理不合。

第四，生產自由（即生產者主權）的集中體現是根據生產者自身的價值觀，自由支配自身所有的各種資源，實現資源的自由流動。因此，生產自由或生產者主權的理念內涵包括反對政府通過許可、準入、專營等方式限制資源自由流動，進而造成資源閑置與浪費之意。換言之，限制資源自由流動，就意味著限制生產自由、剝奪生產者主權。

第五，財產自由，即擁有財產產權的“經濟人”可自由實現產權交換。財產是個人生存與發展的物質保障，因此，保護私人財產權，也就是對個人經濟貢獻的激勵與承認。否則，經濟活動就會失去原動力。保護財產自由，有助于提高管理水平，節約使用資源，防止“公地悲劇”，增進個人以及社會福利。

第六，限制政府權力，建設高效的“最小化政府”。政府最小化的本質是反對政府干預經濟。政府干預經濟不僅降低經濟效率，而且還會造成經濟失公。其一，政府干預經濟，主要采取強制性措施，這會抑制自愿合作精神。其二，政府干預經濟是權力尋租與腐敗的溫床。其三，政府干預經濟的具體取向很可能與“經濟人”的個人取向不同，打擊其從事經濟活動的積極性。其四，政府干預經濟極易產生漠視經濟規律問題，造成資源誤配與浪費。為此，斯蒂格勒（與弗里德曼一起作為芝加哥學派的第二代代表人物）等其他西方主流經濟學家對于政府干預經濟也持堅決反對態度。

在弗里德曼看來，政府之責僅應局限于：保證國家安全與社會穩定；制定法律、維護秩序與產權，防止社會成員之間的傾軋；發展公共事業，維護公共設施；保護弱勢群體。而公共選擇理論創始人布坎南甚至認為，即便在公共領域，政府同樣存在因資源浪費和權力濫用而導致的效率低下與失靈問題，因此，通過非政府組織和公民自治方式進行社會管理勢在必行。

1.哈耶克著.王明毅等譯.通往奴役之路[M].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7

2.哈耶克著.馮克利譯.經濟、科學與政治[M].江蘇人民出版社，2000

3.哈耶克著.鄧正來等譯.法律、立法與自由[M].中國百科全書出版社，2000

4.佚名.斯蒂格勒[DB/OL].http：//baike.baidu.com/view/620118.htm，2011-8-18

5.佚名.布坎南[DB/OL].http：//baike.baidu.com/view/230611.htm，201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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