鱷魚獵手歐文

王雨萌

（引言）我看過澳大利亞的電影《鱷魚鄧迪》，印象至深，沒想到了澳大利亞之后，才知道澳大利亞還真有一位真實的“鱷魚鄧迪”，他的名字叫史蒂夫·歐文。

歐文一生都在跟野生動物打交道。他出生不久就隨父母搬到了昆士蘭。在位于澳大利亞布里斯班北部80公里處的比爾瓦小鎮(zhèn)旁，父母經(jīng)營著一家小型爬蟲類動物公園。從此歐文過上了與鱷魚和毒蛇為伍的生活。他從小跟父親學習捕鱷的本領，9歲時就有了第一次徒手捕鱷的經(jīng)驗。20世紀80年代，他在一項鱷魚重置計劃中當志愿者，任務就是捕捉流浪在居民區(qū)的鱷魚，將它們放到父母的公園里。1991年，歐文接管了父親的公園，并將它改名為“澳大利亞動物園”。

真正讓歐文聲名大噪的，是《鱷魚獵手》系列紀錄片。《鱷魚獵手》自1992年通過“動物星球頻道”進入有線電視網(wǎng)絡以來，迄今已經(jīng)拍攝了超過50輯。歐文頭發(fā)蓬亂，身穿卡其色襯衫和短褲的冒險者形象，以及他所展現(xiàn)出來的極具感染力的熱情，征服了全球逾2億觀眾的心。

他每次面對鱷魚、毒蛇或者長相兇猛的毒蜘蛛時的一聲招牌式驚叫“Crikey！”（哎呀！）讓他成為了全世界觀眾心目中澳大利亞的典型代表。雖然有些澳大利亞人不喜歡他展示出來的這個形象，因為它破壞了這個國家本來所希望展現(xiàn)的形象。但孩子喜歡他，“鱷魚獵手”的名號響遍全球，相關書籍、游戲和玩具應運而生，2002年甚至拍攝了電影《鱷魚獵手：激情之旅》，擔綱主演的正是歐文和他的妻子泰莉。

“鱷魚獵手”以捕鱷聞名，但歐文熱衷的是保護動物。雖然他并沒有得過任何相關學位文憑，甚至有人批評說他的表現(xiàn)過于夸張，但是一些專家認為，與其說他是一個電視名人，還不如說他是一位生物學家。他學識淵博，并且非常關心野生動物。他與生俱來的任務就是要激起人們的熱情，從而給他們教授有關野生動物的知識。正如他所說的：“如果你不能讓野生動物進入人們的心，那你就不可能祈求人們會拯救——因為人們不會拯救他們所不熟知的東西。”出名之后，歐文意識到自己所能起到的教育作用，因此他不斷提醒觀眾，很多動物，包括17～23種鱷魚，都是瀕臨絕種的。同時，他也履行了作為環(huán)境保護者的義務，創(chuàng)立了“國際鱷魚救援和史蒂夫·歐文自然保護基金”。

但近年來歐文對動物“過度”熱情也遭到了人們的非議。2004年，他在自己的動物園表演時，一手抱住自己剛滿月的兒子鮑勃，一手給一條4米長的鱷魚喂食。此舉在讓人們震驚的同時也挑起了質(zhì)疑與憤怒的情緒。昆士蘭政府事后更下令禁止兒童與未經(jīng)訓練的成人進入圈養(yǎng)鱷魚的圍欄。但歐文卻表示當時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他的兒子完全沒有危險。而后來2004年6月，在南極洲拍攝記錄片的歐文又被批評過于接近鯨魚、企鵝和海豹，影響了它們的生態(tài)，他更因此被控違反了澳大利亞的法律并接受調(diào)查。經(jīng)歷了這兩次磨難后，歐文曾一度避開公眾活動。為了逃離成名所帶來的壓力，歐文曾讓自己陷入孤獨之中，遠離攝影機鏡頭以及他的粉絲。但他也非常堅信他的人生注定與動物相關，他說野生動物就像一塊磁鐵一樣牢牢地吸引住他，他無法離開。

但不幸的是，2006年9月4日上午11時許，史蒂夫·歐文在澳大利亞昆士蘭州大堡礁附近水域拍攝《最危險海洋生物》節(jié)目，在水下被魟魚（又稱“魔鬼魚”）尾部毒刺刺中。制片人兼導演約翰·斯坦頓是史蒂夫·歐文的好友，事發(fā)時，斯坦頓正在拍攝用船“鱷魚一號”甲板上。史蒂夫·歐文遇襲的過程被攝像機拍了下來。錄像顯示，史蒂夫·歐文在失去意識前把毒刺從胸口拔了出來。斯坦頓說：“當時史蒂夫慢慢靠近魟魚，游到它的上方。不料魟魚翹起尾巴，把刺扎進史蒂夫胸部。他把刺拔了出來……驗尸官會做出判斷，但我認為他很快就去世……我確實看過錄像，真讓人震驚。那畫面讓人不忍看，因為你是在見證一個人的殘廢……太可怕了。”急救醫(yī)生奧洛克林說：“趕到現(xiàn)場時，我很清楚，我們已經(jīng)無能為力。他的左胸被刺，沒有脈搏及呼吸。”死時歐文年僅44歲。

“史蒂夫·歐文的死是澳大利亞的重大損失。他是個熱心的環(huán)保主義者，為千百萬人帶來歡樂和刺激。”澳大利亞總理霍華德說。“史蒂夫·歐文把科學和商業(yè)表演融合在一起，沒有人取得他那樣的成就。”英國自然保護主義者戴維·貝拉米寫道。昆士蘭州海洋生物神經(jīng)系統(tǒng)學家肖恩·科林哀嘆：“他的運氣不是一般的壞。被魟魚刺傷已經(jīng)很少見，因此而死更罕見。”魟魚在海底深處覓食，悄悄游弋，通常很“害羞”。但如果受驚嚇或被踩踏，魟魚尾部會伸出25厘米長的鋸齒狀毒刺防身。澳大利亞阿德萊德大學海洋生態(tài)學家康奈爾說：“從未聽說魟魚在未受挑逗的情況下發(fā)動襲擊。”但制片人斯坦頓說，史蒂夫·歐文當時沒有挑逗魟魚。昆士蘭州警方也這樣認為。麥克·吉丁警官說，警方已經(jīng)看了錄像，“沒有證據(jù)表明史蒂夫·歐文威脅到了魟魚，可能他只是在觀察它。”

但無論怎么說，史蒂夫·歐文離開了我們。《悉尼先驅(qū)晨報》稱，在很多澳大利亞家長看來，史蒂夫·歐文的去世對孩子們的影響，好比當年美國總統(tǒng)肯尼迪、英國王妃戴安娜的突然離世在成人世界的影響。悉尼人莫林說，她9歲的兒子路易斯聽到噩耗后反復地問：“他真的死了嗎？”得到肯定的答復后，路易斯開始大哭。莫林說：“他（路易斯）知道‘鱷魚獵人所有的事，包括泰莉和她的孩子們。他把《鱷魚獵人》的光碟看了一遍又一遍，參加學校的化裝舞會也打扮成‘鱷魚獵人。他的夢想就是長大后當‘鱷魚獵人。（聽到噩耗后）他在浴室里哭，手里還攥著一個玩具鱷魚。”每年有上百萬游客去史蒂夫·歐文的澳大利亞動物園，其中大多是兒童和學生。史蒂夫·歐文常親自接待他們，孩子們喜歡動物，而史蒂夫·歐文的表演富于激情，甚至有孩子氣。英國作家奈杰爾馬爾文說：“孩子們是看著他的節(jié)目長大的。他讓孩子們對野生動物和自然產(chǎn)生了興趣。”

制片人斯坦頓說：“在鏡頭前，很多人只是對著玻璃講話。但史蒂夫有一種獨特的能力，能穿越鏡頭和你說話，就像能從電視里跳到你房間里似的。”

昆士蘭州政府有意為歐文舉行國葬，但歐文的父親婉拒，他說：歐文不會希望有這樣的尊榮，而僅希望人們記得他是一個平凡的家伙。他的葬禮于2006年9月9日舉行，僅有親朋友好參加，喪禮后被葬于澳大利亞動物園。9月20日，澳大利亞動物園為歐文舉行追思會，有上千人參加，其中包括時任澳大利亞總理約翰·霍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