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華大學管理學院 沈潔
隨著知識經濟時代的到來,知識資本對社會經濟的作用越來越受到學者們的關注。現代管理學之父Peter Drucker認為“未來社會中的競爭將主要體現在知識資本的競爭上,而未來社會的發展也將主要依靠知識資源”[1]。
最早對知識資本進行界定的Galbraith認為“企業的知識資本是一種知識性的活動,是動態的非固定形式的資本,而不僅僅是純知識形態的知識。”[2]隨著知識經濟的發展,美國學者Thomas Stewart提出知識資本是“公司中所有成員所知曉的能為企業在市場上獲得競爭優勢的事物之和”,包括員工的知識技能、顧客忠誠以及企業的文化、制度和企業運作過程中包括的集體知識、經驗等相關“軟”資產[3]。
產業知識資本的相關理論在近十年才成為熱點。知識資本研究之初,主要集中在企業微觀層面,近十年來研究逐漸擴大到產業(行業)、國家(城市)宏觀層面上。宏觀層面的知識資本研究是相對于企業這一微觀層面而言,是將企業層面知識資本研究的現有成果延伸到更廣闊的對象中進行討論。目前,產業知識資本的研究主要聚焦在知識密集型的產業領域中,旨在探討某一特定行業下知識資本與組織績效的關系,以發現該產業內影響組織競爭優勢、需重點關注的知識資本:Firer and Williams(2003)從南非四個知識資本密集的行業(銀行業、電子業、信息技術及服務業)中選出75家公司,探討公司的資源基礎(實物資本、人力資本和結構資本)主要組分及對財務績效(利潤、生產力、市場價值)的影響[4];Nick Bontis,William Chua Chong Keow,Stanley Richardson(2000)將馬來西亞的行業分為服務業和非服務業兩大類,比較研究了其知識資本各要素與其績效之間的關系[5]。
作為中國經濟中心的上海已經進入知識經濟時代,在產業經濟發展進程中,知識資本不僅是企業創造價值的重要手段,也是深化產業發展、增加產業價值的重要途徑,因而產業知識資本競爭力的提升也終將成為引領產業未來發展的導向性目標。因此,如何發展產業知識資本成為上海產業經濟發展的著眼點。結合上海的實際,本文運用價值增值知識系數(VAIC)模型的評價指標體系,評估了上海市三大產業知識資本投入、產出效率,比較了知識資本投入對上海各產業產出方面不同程度的影響,揭示上海市知識資本與產業結構變遷的關系,并在此基礎上提出了優化意見,希望有助于提升對上海產業知識資本的認識與管理水平。
產業知識資本就是將具有相同產業背景的企業納入到同一個分析框架中進行研究,著重于討論特定產業下的知識資本對產業或整個經濟發展的影響,以揭示產業內需要重點關注的知識資本要素。本研究中,產業知識資本是以一般社會統計分類的三大產業為分析視角,通過知識資本測量模型能從整體上對其進行分析,包括以貨幣計量來體現知識資本的價值或通過系數反映知識資本的使用效應。基于產業知識資本的概念和內涵,可采用以下三類測量模型:第一,運用知識存量的測度方法表征知識經濟的模型,如世界知識競爭力指數(WKCI)、知識資本的動態價值(IC-dVAL),這類模型的特點是在經濟學的視角下以新經濟增長理論為背景,從知識的角度借助相關指標揭示知識存量對社會經濟發展的影響;第二,基于企業知識資本理論由Skandia導航者模型延伸至國家、區域等宏觀層面的計量模型,如國家知識資本導航者模型、城市知識資本基準系統(CICBS)、區域知識資本基準系統(RICBS),這類模型的特點是在企業知識資本理論的基礎上,以資產的角度將Skandia模型延伸至宏觀層面,動態全面地評價知識資本;第三,以財務與會計計量為基礎的知識資本計量模型,如價值增值的知識系數(VAIC)和知識資本總價值法,這類模型的特點是以財務指標或計量方法直接反映知識資本的利用效率或價值。
本文采用Ante Pulic從價值創造效率的角度提出的價值增值知識系數VAIC(Value Added Intellectual Coefficient)來衡量產業知識資本的價值和利用效率。選擇這一模型的原因有二:第一,VAIC模型引用“效率”的概念,重點考察知識資本增值能力,使利益相關者能有效地監督和評價總資源及每一種資源的增值效率,所用數據是符合會計準則并經過審計的,因此計算結果客觀可信;第二,VAIC屬于相對計量方法,該方法中的指標設計簡化,數據易于收集,且數據符合會計準則,這就意味著數據的計量標準具備一致性,有利于不同產業間的比較。
VAIC模型主要由人力資本效率HCE(Human Capital Efficiency)、結構資本效率SCE(Structure Capital Efficiency)、物質資本效率CEE(Capital Employed Efficiency)三部分構成,計算公式為:VAIC=ICE+CEE=(HCE+SCE)+CEE。其中,ICE(Intellectual Capital Efficiency)是知識資本價值增值系數,CEE(Capital Employed Efficiency)是物質資本價值增值系數。在產業層面上,知識資本增值系數ICE用人力資本效率HCE替代,這一指標能夠衡量出人力資源創造價值能力的大小,計算公式:
其中VA為某產業國內生產總值(GDP),即各產業新創造的價值的總和,EN為從業人員數目,AR為從業人員人均報酬,即社會對每一個從業人員的平均知識資本投入;物質資本價值增值系數CEE由于凈資產數據采集受限,用總資產代替凈資產進行計算,計算公式:

其中TA、EN同上,AA為從業人員人均總資產,即每一個從業人員所占用的總資產。
以上述VAIC模型為基礎,產業知識資本發展狀況的評價指標應包括產業發展規模(產業生產總值GDP、從業人員EN、總資產TA)、要素投入(知識資本投入AR、物質資本投入AA)和要素效率(知識資本增值率ICE、物質資本增值率CEE、知識資本增值能力VAIC)三方面。下文就以這三方面的數據為評價標準,描述上海市三大產業的產業知識資本發展狀況。
VAIC模型的第一項評價指標是產業發展規模,由表1可見,上海市已經形成了“三二一”產業結構,第三產業占主導地位。具體如表1所示:

表1 上海市三大產業整體規模
從表1可以得出如下結論:
(1)就產值結構而言,第三產業對上海市社會經濟產出貢獻最大,其GDP和吸納社會勞動力的比重最高(超過50%)、增速最快,第二產業居次,第一產業比重最小、增速也遠不及第二、三產業;
(2)就資產規模而言,第三產業的總資產比重略低于第二產業,第二產業的總資產比重居首,但第三產業資產規模增長較第一、二產業更快,第一產業在資產規模和增速方面均居末位。
VAIC模型的第二項評價指標是各產業的要素投入,主要分析知識資本投入、物質資本投入及其增長情況。表2給出了上海市三大產業在2000年至2009年的知識資本投入、物質資本投入及十年的年均增長率。

表2 上海市三大產業要素投入
從表2可以得出如下結論:
(1)就知識資本投入而言,第三產業投入最多、增速最快,而第二產業知識資本投入的年均增速最慢,第一產業投入最少;
(2)就物質資本投入而言,第三產業增速最慢,第一產業的投入最少但增速最快;
(3)就兩要素投入的總體狀況而言,三大產業物質資本投入均多于知識資本的投入,尤其是第二、三產業,物質資本投入分別約為知識資本投入的12.8倍和7.4倍;在兩種要素投入的增速方面,第三產業知識資本投入的增速要快于物質資本投入的增加,而第一、二產業與之相反。
VAIC模型最核心的一項評價指標是要素利用效率及資本增值能力。如上文價值增值知識系數VAIC模型給出的各產業要素利用效率的指標,表3列示了ICE(知識資本增值率)、CEE(物質資本增值率)和VAIC(知識資本增值能力)在2000年至2009年的均值及十年的年均增長情況:

表3 上海市三大產業要素利用效率
從表3可以得出如下結論:
(1)就知識資本利用效率而言,第二產業的效率最高且增速最快;知識資本利用效率水平最低的是第一產業;對第三產業而言,知識資本利用效率的年均增速是最慢的,負年均增長率表明第三產業知識資本利用效率在2000年至2009年間總體呈下降狀態。
(2)就物質資本利用效率而言,盡管第一產業效率最高,但年均增速為負;第二產業的物質資本利用效率水平最低;物質資本利用效率十年來增長最快的是第三產業,可見2000年至2009年間,第三產業對物質資本的配置能力越來越強。
(3)價值增值的知識系數VAIC兼顧了ICE指標和CEE指標,綜合反映出知識資本的價值增值能力。表3反映第二產業十年來知識資本價值增值能力最強,明顯高于第一、三產業,增速也是三產業中最快的,這主要是因為第二產業對知識資本的高效利用(第二產業ICE值最大、增速最快)。第一產業的VAIC均值1.26在三產業中最小,且該指標年均增長率-0.95%為最大降幅,表明第一產業知識資本的價值增值能力最弱,這主要是因為一方面第一產業知識資本的利用效率最低(第一產業ICE值最小),且物質資本利用效率水平大幅降低(CEE年均增長率降幅最大)。第三產業知識資本的價值增值能力處于中間水平,但知識資本的增值速率處于下滑趨勢。
例6:“哼,一群膽小鬼!”看著周圍退縮的族人,蕭寧不屑地罵了一聲,抬起頭挑釁地盯著場中的黑衫少年,腳步一踏,剛欲上臺,一只玉手卻是將之拉了回來。
在VAIC模型的基礎上,為進一步研究各產業知識資本投入—產出關系,本文以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為基礎,以GDP作為經濟產出指標,具體考量各產業的知識資本(人均報酬AR、從業人數EN)和物質資本(固定資產F)投入對上海市第一、二、三產業的推動作用。
對上述式子在等號兩邊同時取對數可得:

在第一、第二和第三產業各指標數值的基礎上,構建出三大產業各自的投入—產出關系模型,并將模型構建、檢驗結果匯總如下:

(1)第一產業構建的要素投入—產出模型統計檢驗結果顯示人均報酬、從業人數和固定資產三個投入要素的p值均遠大于0.05,故模型不能有效解釋三個投入要素和經濟產出GDP之間的關系。固定資產、從業人數和人均報酬表征的知識資本,對第一產業GDP的影響并不顯著。
(2)第二產業構建的模型中,固定資產的p值顯示在95%的置信區間顯著有效,而人均報酬和從業人數則相反。對第二產業而言,人均報酬和從業人數表征的知識資本并沒有對經濟產出GDP產生顯著的影響,固定資產卻發揮著顯著有效作用。
(3)第三產業構建的模型中,固定資產和人均報酬的p值顯示在95%的置信區間顯著有效,而從業人數則相反,由此可見,從業人數的多少對第三產業GDP的影響并不明顯,人均報酬和固定資產是影響第三產業GDP的顯著因素。具體來看,人均報酬、固定資產的影響系數分別為0.642、0.639,這表明人均報酬表征的知識資本對第三產業GDP的影響更重大。
“三二一”產業格局的形成,為上海市產業經濟進一步發展奠定了基礎。盡管如此,上海的產業結構仍呈現出諸多問題和矛盾,譬如第一產業基礎薄弱、知識資本發展緩慢,第二產業依賴物質資本投入、知識資本效應不足,第三產業知識資本利用效率不高、后勁不足等。面對這些問題和矛盾,上海市在未來要著眼于“三二一”產業的縱深發展,發揮產業知識資本在產業結構升級中的推動作用。
研究結果顯示上海第三產業占主導地位,第二產業次之,現階段可嘗試增強產業間融合來提高資本利用效率,如強調發展生產性服務業。
就產業規模方面,第三產業已獨占鰲頭,吸納勞動力最多且增速最快,但研究結果也顯示從業人數對第三產業產出的影響并不顯著,故應合理控制一般勞動力涌入第三產業,著眼于多層次、多渠道培養和引進高層次人才,如吸引和聘用國外服務業人才、大學科研機構與企業聯合建立人才培養基地等[6]。
就要素投入方面,由于固定資產投入對第三產業經濟產出影響較顯著,故應對固定資產的投入保持敏感;另一方面是關注直接的知識資本投入,合理增加對第三產業人才培養、體制創新、技術研發方面的投入。
就要素使用效率而言,第三產業要尤為關注。上文研究結果表明,其知識資本投入最多、增速最快,但利用效率的年均增速最慢。上海要在未來著力于協調產業之間融合和互動,將創意、設計、科技等元素向各個產業滲透,進一步提高生產性服務業對經濟發展的貢獻率。
研究結果顯示第二產業在經濟總量中占比很大,且知識資本價值增值能力最強,故第二產業的發展對上海的稅收、就業和社會穩定等方面具有重要意義,是第三產業的經濟依托。
在產業規模方面,第二產業仍有勞動力吸納空間,但不是缺乏普通工人,而是缺乏以下兩類勞動力:第一,打破第二產業“無法將大量束之高閣的科技成果轉化為先進技術”這一瓶頸的應用性人才[7];第二,具備現代管理理念的人才,即“不斷尋找新知識,并準備好在有望獲取物質收益時為實現未經驗證的生產要素組合而冒險”[8]的優秀管理者。
在要素投入方面,由于固定資產投入對第二產業產出影響最重大,故應特別關注固定資產的投資決策和管理,完善先進設備系統,淘汰落后設備;另一方面,提高第二產業知識資本投入,如政府調整財政支出結構,加大對R&D費用的投入,特別是基礎研究經費投入,并且積極吸引FDI和企業的R&D投入,激勵知識創新者和技術創新者[9]。
在要素使用效率方面,為進一步提高第二產業的知識資本利用效率,根據各制造企業的行業特點,改善創新資源的配置,減少投入的盲目性,著重市場調研、研發、設計、咨詢、營銷、供應鏈管理、物流和品牌等薄弱關鍵環節的優化。
上海市第一產業發展相對于第二、三產業而言還比較落后,應推進產業之間融合和互動,夯實農業基礎。發展現代化農業的重點路徑是強化工業和服務業對農業的支撐,實現農業的機械化、服務化。
在產業規模方面,力爭像發達國家一樣大規模地實現組織上的企業化、技術上的機械化和電氣化,由此實現勞動生產率的提高和從有限的土地上釋放出相對過剩勞動力的目標。
在要素投入方面,正視農業的自然特性(如生產周期長、過程受自然因素影響大等)使農業技術水平提高較困難,對其投資難以立竿見影,甚至出現“報酬遞減”困境,如研究結果所示,第一產業在知識資本投入增速居中、物質資本投入增速最快的情況下,產業產值和總資產比重卻不斷下降。因此,應站在長遠角度,通過繼續增加第一產業的知識資本投入促進農業升級。
在要素使用效率方面,要打破傳統產業分界,加強第一產業與其他產業的融合、資源共享,如增強工業對現代農業的支持力度,重點發展農產品精深加工和綠色農產品加工產業鏈。
[1]Drucker P F.Post-Capitalist Society[M].New York:HarperCollins,1993.
[2]Leif Edvinsson&Patrick Sullivan.Develop a Model for Management Intellectual Capital[J].European Management Journal,1996,14(4).
[3]ThomasA.Steward.Your Company’s Most Valuable Asset: Intellectual Capital Fortune[J].1994(10).
[4]Steven Firer,Mitchell Williams.Intellectual Capital and Traditional Measures of Corporate Performance[J].Journal of Intellectual Capital,2003,4(3).
[5]Nick Bontis.William Chua Chong Keow.Stanley Richardson.Intellectual capital and business performance in Malaysian industries[J].Journal of Intellectual Capital,2000,1(1).
[6]郭文慧,劉琴琴.生產性服務業發展與經濟增長的研究綜述[J].經濟視角,2011(06).
[7]羅守貴,高汝熹,陳楓,荀婧.上海創建國際技術創新中心的戰略研究[J].中國軟科學,2003(11).
[8]苛武剛,史漫飛,著.韓朝華,譯.制度經濟學.社會秩序與公共政策[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0.
[9]張川蕾.中國區域知識競爭力的綜合評價及對策建議[J].國際經濟合作,2008(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