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圣,李 輝,朱 峰,黃躍雯
(1.山東大學 哲學與社會發展學院,山東 濟南 250100;2.哈爾濱工業大學(威海)管理學院,山東 威海 264209;3.山東大學(威海)商學院,山東 威海 264209;4.世新大學管理學院觀光學系,臺灣 臺北 11604)
旅游業給目的地經濟帶來廣泛而復雜的影響[1-2],其中給當地提供大量的就業機會成為旅游經濟影響測量與居民旅游影響感知被反復提及與引用的項目[3-5],也成為各級政府為促進農村剩余勞動力就業支持發展旅游業的一個重要原因。在此背景下,旅游就業研究成為國內外共同關注的重要議題[6]。國外旅游就業研究主要從就業總量構成、就業動機、就業質量問題、就業統計、促進旅游就業政策研究5個方面展開[7],國內旅游學者也在社區參與背景下研究社區旅游就業問題。保繼剛發現中國社區旅游參與注重單純的經濟利益訴求,如增加居民收入、為剩余勞動力提供就業機會等[8];孫九霞提出居民社區參與能力弱與他們的受教育水平普遍低有不可分割的關系,農民社區參與的相對地位低是農村居民的政治、經濟、文化等因素的綜合表現[9],同時她利用多個案例研究詳細描述了各種社區旅游就業方式[10-13]。楊興柱與陸林發現從事旅游工作、參與旅游投資成為居民旅游參與行為的主要方面,識別出農民旅游參與資金、技術知識、時間、文化程度、農民旅游意識、政府態度存在廣泛的關聯[14]。居民旅游就業與現有工作關聯方面,楊釗與陸林發現九華山旅游就業中以傳統農業和制造業位于前列,不同的就業方式與宏觀區域經濟背景、勞工市場結構、職業地位存在廣泛的關系[15],在研究建議中他們注意到旅游就業方式可能存在顯著差異,這些旅游從業的農村居民與他們的社會經濟因素有何關聯有待研究。目前國內社區旅游就業研究對象多是實際從業居民,而對一般農村居民旅游就業意愿缺乏相關的研究。盡管社區居民旅游影響感知研究中涉及就業這個項目[16-17],但是專門把居民旅游就業參與意愿單列詳細研究的相對較少,而居民旅游就業意愿與社會經濟因素的多重關聯研究似乎對甄別不同居民群體、制定差別化的旅游就業支持政策更有實際意義。所以本研究的目的就是以天堂寨景區周邊農村社區為例,研究居民旅游就業意愿與各種社會經濟因素的多重對應關系,進而識別出對居民旅游就業意愿有重要影響的社會經濟因素。
天堂寨景區集國家森林公園、國家地質公園、國家自然保護區、國家扶貧試驗區于一體,位于安徽省金寨縣天堂寨鎮境內,與湖北羅田縣、英山縣毗鄰,景區總面積120 km2,主峰天堂寨海拔1729.13m,為大別山主峰之一,森林覆蓋率96.5%,有“華東最后一片原始森林”之美稱。天堂寨景區早在20世紀80年代初就零星接待游客,但是規模一直較小,2004年由安徽旅游公司接管經營后進入大規模旅游開發階段,每年平均增幅在12%~17%之間,旅游接待初成規模。景區所在的天堂寨鎮總面積246.6平方公里,轄8個行政村,171個居民組,總人口17130人。耕地面積1.95萬畝,山場面積22.2萬畝,森林覆蓋率78.2﹪,是金寨縣林業大鎮之一。旅游發展帶動周邊農戶經營農家樂,種植高山蔬菜、反季節蔬菜等,帶動了地方經濟的發展。
本研究以問卷調查為主,結構訪談與深度訪談為輔。正式調查前舉辦四次團體座談試測并修改問卷,兼對典型樣本進行深度訪談。抽中居民先接受結構訪談再填寫問卷,統一詢問兩個問題:(a)天堂寨發展旅游業對您本人與您的家庭來說有哪些好處(積極影響)、有哪些壞處(消極影響)?(b)請您談談您準備如何參與到天堂寨旅游業中來(參與方式)?有哪些困難(參與障礙)?利用這些訪談數據佐證與解釋定量分析結果,使定量結果獲得具象化的解釋與確證性的支持,豐富深化研究結果的理論解釋。
問卷調查抽樣程序采取分層隨機抽樣,先抽取戶,從戶再抽取個人。調查范圍是天堂寨鎮的8個行政村,抽樣框是天堂寨鎮2009年農戶改水改廁補貼名單,4282個農戶(含鎮街道)。考慮到調研時間與經費情況,抽樣規模定在總體的10﹪,遠大于抽樣5﹪的最低要求[18],考慮部分家庭外出打工未回可能抽空的情況,實際調查472戶,扣除回答不完整與空卷總共14份,實際有效問卷458份,有效回答率為97.03%。
首先對天堂寨農村居民社會經濟因素與旅游就業意愿作描述分析,總結居民就業意愿總體特征;然后運用最優尺度(Optimal Scaling)分析中主成分分析(Categorical Principal Components)對農村居民旅游就業意愿與社會經濟因素進行多重對應分析,解釋二者的多重對應關系。最優尺度分析的核心目的是力圖在低維度空間內表述兩個或多個變量之間的關系,這些變量以分類變量為主,它可以分析多個分類變量間的關系[19]。最優尺度分析雖具有上述優點但是有一個限制就是對變量間的因果關系不能進行假設檢驗,為克服這個限制我們采用分類變量回歸分析(Categorical Regression)以居民旅游就業意愿為因變量,其他相關分類變量為自變量建模識別對居民旅游就業意愿有顯著影響的因素。
根據每個行政村戶數按比例分層抽樣,調查人數較多的是前畈村(23.8%)、黃河村(11.6%)、馬石村(12.7%)、楊山村(12.2%),戶數最少的是后畈村(8.1%),其中前畈村、漁潭村分布在旅游路線沿線且距離旅游景區較近;楊山村、山河村距離景區稍遠且不在旅游公路沿線;其他農村距離旅游景區較遠。性別上以男性(71.2%)為主,明顯多于女性(28.8%),原因在于有不少女性居民即使回答問卷仍填寫家庭男主人的名字或由家庭男性居民前來填寫。年齡結構以中年人(79.9%)為主,青年人(13.5%)其次,老年人(6.6%)最少。居民文化程度普遍偏低,以初中及以下文化(74.7%)為主。居住狀態以原住居民(88.2%)為主,外來居民較少。參與調查的居民以非村委的普通居民(86.9%)為主,村委成員(13.1%)較少。現在工作以務農(48.0%)、打工(13.3%)、建筑業(3.9%)、土特產經營(5.0%)等非旅游工作為主,與旅游相關的工作非常少,呈現出明顯的旅游業發展初期的目的地社區特征。綜上所述,天堂寨周邊社區是一個典型的處于旅游發展初期的農村社區,保持著傳統社區的較多特征。
天堂寨超過10%居民旅游就業意愿選擇景區護林保管員、開商店、開餐館;5%以上的居民旅游就業意愿為當導游、開發新景點、開旅館、開土特產店、當清潔衛生工人;5%以下居民的就業意愿為當保安、開蔬菜糧油店、開早餐店、當廚師、出租店鋪、開歌廳(見表1),值得注意的是天堂寨目前休閑娛樂設施缺乏。或許由于居民的受教育水平所限,居民選擇投入旅游娛樂設施的非常少。我們發現居民的旅游就業意愿與每個行業的經濟回報有很大的關聯,回報越大的職業也越吸引居民參與。就業意愿選擇模式還與居民從業經歷有很大的關系,選擇較多的工作多是居民親眼目睹接觸較多的職業,他人就業模范帶頭作用較明顯。

表1 天堂寨居民旅游就業意愿
在后續分析中,我們對居民旅游就業意愿進行了重新分類,根據是否直接服務旅游者把社區旅游就業意愿劃分為3類,第一類代表直接旅游就業,主要或直接向旅游者服務的就業崗位,包括商店、餐館、導游、旅館、土特產店、廚師、景點開發、歌廳,所占比例為61.2%;第二類代表間接旅游就業,盡管旅游者也需要,但是主要面向當地居民或旅游企業的就業職位,包括景區保管員、清潔工人、保安、蔬菜糧油店、早餐店、出租店鋪,所占比例為35.1%;第三類是由于各種原因居民無法參與旅游就業,共17人,占3.7%。
分類主成分分析是計算非數值尺度之間的相關性,并使用標準主成分或因子分析方法分析這些相關性的一種替代方法。該方法使用主成分提取方式以盡量少的主成分解釋盡量多的原始信息[19]。由表2可知,在二維空間中第一、第二個維度的信度值分別為0.730、0.445;2個維度多分類變量的特征值分別為0.943、1.073;二分類第變量的特征值分別為1.907、0.582,模型整體上第一個維度與第二個維度的特征值分別為2.850、1.655,都大于1,符合主成分因子分析的抽取因素的要求。第一個維度能夠解釋多分類變量(文化程度、旅游就業意愿、現在工作、年齡、居住村)的47.152%的變異,能夠解釋二分類變量(工作性質、性別、居住狀態、是否村委)27.242%的變異,由于既有多分類變量又有二分類變量,所以第一個維度解釋所有變量的變異不是簡單的加總,總體上能夠解釋所有變量的31.667%變異;同樣第二個維度能夠解釋多分類變量(文化程度、旅游就業意愿、現在工作、年齡、居住村)的53.649%的變異,能夠解釋二分類變量(工作性質、性別、居住狀態、是否村委)8.309%的變異,總體上第二個維度能夠解釋所有變量18.384%的變異。由于模型中既有二分類變量又有多分類變量,不同類型的變量所解釋的變異有所不同,不能簡單的加總,總體上整個模型2個維度能夠解釋所有變量38.851%的變異。

表2 分類主成分模型匯總
分類變量的主成分分析嘗試在盡可能多地考慮到變化的同時,減少變量集的維數。負荷值分配給每個變量的每個類別,以使這些值對于主成分解是最優的。分析中的對象根據量化的數據得到成分得分。分類主成分分析的解使對象得分與指定的成分數量(維數)的每個量化變量的相關性最大化。由于居住村變量、就業意愿、現在工作為多分類變量,所以就沒有呈現出其荷載值。成分得分圖揭示了各個分類變量在各個維度上的區分度,區分度在0-1之間,值越大表明區分度越高[20]。由表3可知,在第一個維度上文化程度、工作性質分度較高;在第二個維度上年齡、居住狀態區分度較高。由于居住村、就業意愿、現在工作是多分類變量,所以其荷載值在二維負荷圖中沒有載入,不過從后面多重對應分析中發現,居住村、現在的工作與就業意愿區分度比較顯著。

表3 二維分類主成分負荷
天堂寨居民旅游就業意愿的多重對應分析把多個分類變量以可視化的方式展示在二維空間內,從中可以發現這些分類變量之間的關系。根據張文彤的研究建議,對于多重對應分析圖的解釋要遵循2個原則:①落在由原點(0,0)出發接近相同方位及圖形相同區域的同一變量的不同類別具有類似的性質;②落在原點出發接近相同方位及圖形相同區域的不同變量的類別間存在聯系。依據這兩個原則,本部分嘗試分析不同分量之間與社區居民旅游就業意愿之間的對應關系。
1.旅游就業意愿與居住村對應分析
多重對應分析發現,前畈村與漁潭村一般愿意直接旅游就業,楊山村、山河村一般愿意間接旅游就業,馬石村、黃河村、泗河村、后畈村一般無法參與旅游就業。原因在于漁潭村位于進入天堂寨景區的東入口且處于旅游公路沿線,所以當地居住傾向于參與直接旅游業務;前畈村既處于旅游公路沿線又是鎮政府所在地,所以不僅前畈村街道及公路沿線能夠參與直接旅游業務,距離公路稍遠的幾個自然村由于這種地理優勢也能間接參與旅游業務。楊山村、山河村雖然不在旅游公路沿線但是其離前畈街道較近,所以當地居民比較傾向于參與間接旅游就業;馬石村、黃河村、泗河村、后畈村不僅距離旅游景區偏遠而且不在公路沿線,當地居民反映無法參與旅游業務。質性資料可以進一步解釋不同居住村旅游就業意愿顯著差異的原因為山區交通條件不便捷;相反,那些在公路沿線的居民由于地理位置方便,有大量的機會接觸旅游者,所以會在各個層次上直接參與旅游業。通過這些質性數據可以進一步解釋,之所以這兩類居住村在旅游就業意愿方面呈現出顯著差異,一個反復被提及的原因就是天堂寨距離景區較遠或者不在旅游公路沿線的農村社區,交通條件不方便限制了直接參與旅游業務。
2.旅游就業意愿與居民性別對應分析
女性多愿意參與直接旅游就業,而男性則較傾向于參與間接旅游就業。之所以具有這種結果是與旅游業的特點密切相關,因為旅游業是服務行業,需要大量的導游與飯店服務員,這些行業女性就業的密度較大。國際勞工組織指出,旅游業中有近一半的女性就業者,在餐飲服務和旅館住宿服務中甚至高達90%,而且女性從事的也大多是低職位的、缺少發展機會的、低報酬的、臨時的工作[21]。UNED研究報告指出旅游業是女性主要的就業部門,女性參與旅游就業很多是在社區基礎上自發組織起來的,這有助于女性獲得一些經濟上的獨立,而經濟獨立和更好的教育使女性有更多的尊嚴以及在家庭和社區內享有更平等的地位[22]。
3.旅游就業意愿與居民政治身份對應分析
作為村委的農村居民多傾向于直接參與旅游就業,而非村委的農村居民多選擇間接旅游就業。之所以存在這種差異似乎是村委居民擁有較多的社會資本,比較容易接觸到獲利比較大的直接就業崗位。張曉鳴研究鄉村勞動力回流現象時發現:在發展旅游業比較早的西遞村,當地村委領導不僅在親屬之間可能存在這種互相提攜、鼎力互助的親密關系,友人之間、黨員之間、村干部之間、同一村民小組成員之間、鄰近街坊之間也發展出了比較親密的社會資本,這種社會資本為其通過政治資本獲取較高的經濟資本提供了保障。實際上村領導本身又是村旅游集體企業的領導,這種行政權力也為其參與直接旅游就業提供了方便之門[23]。劉丹萍研究元陽梯田鄉村旅游早期從業者時,發現鄉村精英旅游就業是其中一個基本類型,相對普通民眾而言,那些具備“文化的”、“經濟的”和“權力的”等方面“精英條件”的人,在了解和接受新生事物時可能更有優勢[24]。村委會成員也往往是最早與外來投資者打交道的人員,村委會領導是外來資本與當地農村居民打交道的橋梁,作為回報,村委會領導本身或其家屬也往往較早地直接參與旅游就業,金牛山案例就揭示了這種權力交換現象[25]。實際上我們研究的天堂寨案例地也存在比較典型的地方領導借助社會資本參與直接旅游就業的實例,不難看出村委會領導等社區精英(包括經濟精英與權力精英)所擁有的社會資本,在社區范圍之內具有絕對的權威與效力,為其獲取經濟資本奠定了基礎。
4.旅游就業意愿與居住狀態對應分析
外遷居民多愿意參與直接旅游就業,而本地居民則愿意選擇參與間接旅游就業。外遷居民一般有兩種:一種是企業業主,旅游職業具有門檻低、類型多、自控性強以及更易建立小生意等積極特性[26],在伴隨旅游地經濟快速增長的同時,吸引了大量本地和外地勞工從其他產業部門轉移到旅游行業中來,在本地做旅游相關生意,直接參與旅游就業;一種是旅游服務員,因為旅游業為服務行業,它的絕大部分產品都以服務的形式由服務員面對面向旅游者提供,所以旅游業各個部門都需要大量的服務員,而旅游服務需要具備一定的服務知識與技能,往往由專門受過旅游職業教育的大中專學生參與直接旅游就業。甚至還有一個奇怪的現象,越是級別高的星級賓館越排斥當地居民做服務員,更愿意直接從旅游學校全員招聘員工,這樣既節省了培訓成本又能直接上崗工作(星級賓館副總訪談)。本地居民與外遷居民的就業差異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經濟條件的差距。旅游業是兼具勞動密集型與資本密集型的產業。從事直接旅游業務都要求要有一定的資本門檻,比如在旅游沿線做生意,那些外來做生意的業主往往具備較雄厚的經濟實力,可以在天堂寨街道租借價格不菲的店鋪直接參與旅游經營,而本地經濟條件不好的居民沒有經濟資本無法參與直接就業,往往依賴原有職業路徑從事間接旅游就業。
5.旅游就業意愿與現在工作、工作性質對應分析
由于相互關聯我們合并分析,現有工作為非農業工作的居民,比如從事飲食業、服務員、運輸業、商店、旅游業、土特產經營,越傾向于選擇參與直接旅游業務;目前從事農業相關工作的居民,比如務農、養殖、打工、建筑的農村居民越傾向于選擇從事間接旅游就業甚至選擇無法參與旅游就業。之所以存在這種差異原因有四:一是知識技能門檻。無論做小企業業主還是旅游服務員,參與直接旅游就業都要求一定的知識技能門檻,具有旅游業相關職業經歷(飲食業、服務員、旅游業、運輸業、商店等)的居民可能更容易進入旅游業,而從事務農、養殖、打工、建筑等與旅游服務行業相去甚遠的居民,囿于旅游知識技能進入旅游業較難。對從事各種旅游直接業務與間接業務的居民深度訪談發現,天堂寨農村要參與到旅游業中來存在相當高的知識門檻,這種知識欠缺是分布在旅游業各個部門、旅游產業鏈的各個環節(種植養殖,生產管理,風險管理,市場宣傳與銷售,服務培訓,服務接待),每一個環節都需要特殊的知識,這種知識的欠缺使得農村社區參與旅游業存在非常高風險,這種風險與資金、信息、技術制約交織在一起使得社區參與并不像教科書上所言的那么輕松容易。技術與知識是社區能力建設的基本要素之一,進行有效旅游開發最大的障礙就是缺少旅游業的技術與知識,不但會限制當地人參與旅游開發的能力,而且會造成下一個障礙就是當地旅游業領導人的缺乏,進而造成外地機構主導當地旅游業[27]。二是經濟條件,從事非農業工作的居民具有一定的經濟資本參與直接就業,而非農業工作的居民工作性質決定其經濟收入有限,補貼家用日常生活開支后所剩無幾,難以有充足資金從事直接旅游就業。三是職業路徑依賴,比如從事土特產生產的居民多選擇土特產經營,養殖大戶多選擇蔬菜糧油銷售。四是社會資本。比如村委會成員憑借其社區內的社會資本能夠較早地接觸到旅游投資者甚至本人就是旅游經營者,能夠比較容易地從事直接旅游業務;反之,有些居民無法參與到旅游業中來。
6.旅游就業意愿與教育水平、年齡對應分析
從教育水平與年齡角度分析,參考線Y軸右側可以看出高中、大中專與本科及以上的群體多愿意參與直接旅游就業,初中以下的2個群體多愿意參與間接旅游就業。青年群體多愿意參與直接旅游就業,而中年、老年群體多愿意參與間接旅游就業。多重對應分析發現教育水平與年齡高度重疊,說明這兩個變量是高度相關的,老年人一般是小學及以下,文化程度較低,中年人大多是初中文化水平,年輕人多是高中以上文化水平。由于青年人文化水平較高,加之外出打工與上學開闊了眼界,較容易接受新事物,所以多傾向于從事直接旅游業務。而中老年人文化水平較低加之受原有職業所限,多傾向于從事間接旅游業務甚至無法參與旅游業務。
7.旅游就業意愿與相關變量綜合分析
多重對應分析圖大致分為3個變量組,第一個是直接從事旅游業務變量組,以第一象限為主,該變量組說明愿意從事直接旅游就業的居民現在的工作一般與旅游相關、工作性質以非農業為主、性別以女性居民較多、外遷來的居民較多,村委居民也較傾向于參與直接旅游業務,居住村以距離天堂寨景區較近的或分布在旅游公路沿線的漁潭村、前畈村為主。第二個變量組以第二、三象限為主,該變量組說明從事間接旅游業務的居民,從事的現在工作一般與旅游業相關度較低,工作性質以第一產業(務農、養殖)、第二產業(建筑)為主,性別上以男性較多,多是普通居民,居住村以距離景區或沿線公路稍遠的楊山村、山河村為主。第三個變量組以第三、四象限各自的45度角中線以下,該變量組是幾個距離景區較遠的農村(后畈、泗河、黃河、馬石)聚集在一起旅游就業意愿“無法參與”類別、現在工作“外出打工”類別的周圍,該群體主要是生來就居住在本地的原住民為主,他們的謀生方式以外出打工為主,由于距離景區較遠,交通條件和信息接受方面的限制使得他們難以參與到旅游業務中來。
1.模型整體效果檢驗
由表4可知,以旅游就業意愿為因變量,居住村、性別、年齡、文化程度、居住狀態、是否村委、現在工作、工作性質為自變量構建分類變量回歸分析模型,該模型F值為5.119,達到0.01顯著水平,整個模型具有統計學意義;這些自變量能夠解釋居民旅游就業意愿的20.3%的變異,但是我們通過計算發現,比直接投入一般線性回歸解釋比例大幅度提高(原有一次性投入變量解釋總變異的10.7%),說明采用最優尺度分類變量回歸模型效果較好,也說明尚有更為重要的變量沒有投入模型中,這是本研究的一個限制,也是進一步研究的方向。

表4 旅游就業意愿回歸模型的整體檢驗結果
2.自變量顯著性檢驗
由表5可知,居住村、文化程度、現在工作F值分別為23.444、8.451、6.786,均達到0.01顯著水平,說明在8個自變量中只有居住村、文化程度、現在工作對居民旅游就業意愿有顯著影響。與一般線性模型不同的是,分類變量回歸模型診斷采用(轉化后)容差與重要性指數檢驗自變量效果與整體模型的多重共線性問題。除了回歸系數顯著性之外,分類變量回歸模型還使用Pratt的相對重要性指標幫助解釋自變量變量對回歸的貢獻。較高的自變量重要性(相對于其他自變量重要性)表明預測變量對回歸十分重要[19]。由表5可知,該模型中現在工作、居住村、文化程度重要性指數明顯大于其他幾個變量,說明對居民旅游就業意愿非常重要,進一步確證了模型回歸系數顯著性檢驗的結果。此外,某一變量的重要性較低但其系數大小與重要預測變量的系數大小類似,表明存在抑制變量。由表5可知,重要性較低的幾個變量(工作性質、居住狀態、是否村委、性別)它們的標準化回歸系數也低于0.1,說明模型中不存在抑制變量。容差反映了自變量與其他自變量的線性相關度。此度量是變量的方差中不能歸因于方程中的其他自變量的比例。如果去除某個預測變量后,其他預測變量可以解釋該預測變量的大部分方差,則表明模型中不需要該預測變量。容差值接近于1,表明不能通過其他預測變量很好地預測某一變量。相反,容差很低的變量對模型貢獻的信息很少,可能導致計算問題。從表5可知轉換后容差系數都較大,接近于1,表明預測變量之間不存在多重共線性。

表5 旅游就業意愿回歸系數與多重共線性分析
旅游業給目的地社區創造就業機會在居民旅游影響感知中作為一個測量項目進行大量討論,但并未單列進行展開研究,同時社區參與背景下的旅游就業研究對旅游從業居民研究較多,而對景區周邊普通農村居民關注較少,而這些“潛在旅游從業者”的旅游就業意愿以及與其社會經濟因素的關聯分析,對目的地政府制定進一步的社區旅游就業支持政策更有實際意義。本文以天堂寨景區周邊農村社區為例,研究了居民旅游就業意愿與社會經濟因素的多重對應關系,同時識別出關鍵影響因素。發現天堂寨農村社區居民旅游就業意愿表現在直接旅游就業、間接旅游就業、無法參與就業三種類型,相應普通農村居民也劃分直接旅游就業群體、間接旅游就業群體與無法就業群體3類,同時根據不同的社會經濟指標詳細刻畫出這三個群體的社會經濟特征,識別出影響居民旅游就業意愿的關鍵影響因素有居住村、現在工作、文化程度。
為了克服調查問卷過于結構化從而忽略案例地情景脈絡的缺點,我們采取了問卷前結構訪談進而尋求典型樣本進行深度訪談的研究思路,通過質性訪談分析、解釋與豐富定量結果,經使用有很大的應用潛力;同樣,定量結果在質性分析中解釋補充訪談資料亦需要進一步嘗試。盡管本研究采用研究方法相對優于卡方檢驗方法,但是這種數據分析方法有一個限制因素就是不能進行變量間關系顯著性檢驗,除了本文采用的分類變量回歸分析模型外,未來的研究方向就是進一步研究檢驗最優尺度分析的模型顯著性檢驗方法;另一個研究限制就是本文的分類變量回歸解釋居民旅游就業意愿的總變異還不夠高,尚有更為重要的變量需要投入到模型檢驗中,所以未來需要進一步研究與識別其他可能對居民旅游就業意愿有重要影響的因素。
依據本研究發現提出政策建議如下:不同居住村在制定旅游就業支持政策方面應有所側重,距離較近的村以支持直接就業為主,距離稍遠村則重點強調間接就業,而對距離偏遠的村則通過大力改善交通條件、信息傳播渠道或把整個村莊下遷到旅游公路沿線為發展方向。另外,針對現實情況也要對偏遠的山村進行方向性引導,鼓勵發展不同農村旅游產業業態。文化程度方面除了提高農村居民總體文化水平外,在旅游就業支持政策制定中要針對不同文化水平居民制定出旅游就業參考方向,形成理性有序的旅游就業,還要針對不同文化程度的居民采取不同的培訓課程計劃;針對現在工作情況,社區旅游就業政策要引導居民結合其自身已有的職業優勢參與旅游就業,同時旅游培訓計劃要細分到不同的旅游業態,結合居民的已有工作情況有針對性地設計社區旅游就業培訓內容與課程計劃,效果可能要優于現在不分良莠、不分業態的總括性粗線條的社區就業培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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