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白占民 劉海霞 路亞筠
(作者單位為北京市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豐臺分局)
【案情回顧】
2012年9月26日,北京市藥品監督管理局豐臺分局執法人員對某地址進行檢查,現場發現陳某及其員工正在辦公。經查,該處無《藥品經營許可證》及營業執照,執法人員在該處卻發現注射用阿奇霉素(標示生產企業:國藥集團國瑞藥業有限公司,批準文號:國藥準字H20010189)等藥品,同時發現藥品批發企業A的印章、銷售出庫復核單、記賬憑證。藥品批發企業A的銷售出庫復核單顯示,購進藥品單位包括醫院甲、醫院乙。記賬憑證顯示陳某曾從藥品批發企業丙購進藥品。陳某經營方式不像普通的無證經營,執法人員懷疑其以藥品批發企業A的名義經營藥品,即通常所說的“走票”,并就此展開了進一步調查。
【背景介紹】
1“走票”及藥品經營相關規定
“走票”是指一些沒有藥品經營資質,但掌握較固定的銷售渠道和藥品來源的居間人(主要是自然人),通過掛靠合法藥品經營企業,在支付一定額度的稅款或“管理費”之后,將自身藥品經營行為“正當”化的活動。通過“走票”,藥品批發企業可省去藥品的購進、驗收、庫存、銷售等環節,基本零成本(暫不考慮違法成本)就可以獲得數量可觀的“管理費”;居間人在沒有藥品經營資質的情況下,不具有藥品批發企業應有的任何軟硬件設施,無需辦理《藥品經營許可證》,只需要交納一定的管理費,就可以利用藥品批發企業的資質、銷售票據等,為自己披上合法的外衣,自行組織貨源并銷售藥品,獲取違法收入。

根據我國《藥品管理法》第十四條規定,無《藥品經營許可證》的,不得經營藥品。關于“走票”,《藥品流通監督管理辦法》第十四條規定,藥品生產、經營企業不得為他人以本企業的名義經營藥品提供場所,或者資質證明文件,或者票據等便利條件。《藥品管理法》第八十二條規定了相關處罰方法,即“偽造、變造、買賣、出租、出借許可證或者藥品批準證明文件的,沒收違法所得,并處違法所得一倍以上三倍以下的罰款;沒有違法所得的,處二萬元以上十萬元以下的罰款;情節嚴重的,并吊銷賣方、出租方、出借方的《藥品生產許可證》、《藥品經營許可證》、《醫療機構制劑許可證》或者撤銷藥品批準證明文件;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p>
【案情分析】
1 陳某經營行為如何定性
陳某未取得《藥品經營許可證》,但其經營藥品的行為是否違反了《藥品管理法》第十四條的規定還需要仔細認定。如果現場發現的藥品批發企業A的銷售出庫復核單是真實有效的,就存在兩種可能:一種是陳某作為藥品批發企業A的員工在此處開展經營行為,陳某的行為就是藥品批發企業A的行為,并非陳某未取得《藥品經營許可證》經營藥品,而是藥品批發企業A異地經營;另一種是陳某并非藥品批發企業A的員工,擅自在此處經營藥品,其行為違反了《藥品管理法》第十四條第一款的規定,甚至構成非法經營罪。所以必須明確上述銷售出庫復核單的真偽以及陳某與藥品批發企業A的關系。
執法人員隨機抽取其中的5張票據,根據票據上的監管碼,執法人員在北京市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的追溯系統中查詢,發現這些票據與該系統中查詢到的票據內容完全一致。可以肯定,這些票據是真實有效的。因此,陳某是否為藥品批發企業A的員工成為定性其行為的關鍵。
進一步調查中,陳某未能提供可以證明其為藥品批發企業A的員工的材料,如藥品批發企業A出具的授權委托書、推銷員證等。經向藥品批發企業A所在地的藥品監管部門求證,該公司沒有名為陳某的員工。故可認定陳某未取得《藥品經營許可證》經營藥品,涉嫌非法經營。
2 藥品批發企業A的行為如何定性
陳某并非藥品批發企業A的員工,為何她的工作地卻有大量藥品批發企業A的銷售出庫復核單,而且這些票據與北京市藥品監督管理局追溯系統中的票據相一致?藥品批發企業A是否為陳某未取得《藥品經營許可證》經營藥品的行為提供資質、票據等便利條件?要查明這些情況,首先要確定陳某是否向醫院甲、醫院乙銷售了藥品,陳某處票據與這兩家醫院留存票據是否一致,這兩家醫院留存的供貨方資質是誰的資質。
經調查,醫院甲、乙都曾從藥品批發企業A購進過藥品,并提供了藥品批發企業A銷售出庫復核單及其他購進票據。這兩家醫院都提供了藥品批發企業A的《企業法人營業執照》、《藥品經營許可證》、《藥品經營質量管理規范認證證書》、法人委托書及推銷員李某的相關證件。
這兩家醫院提供的票據與在陳某處發現的票據一致。這些票據可能是由陳某直接開具給醫院,即陳某向醫院銷售了藥品;也可能是由藥品批發企業A開具票據,經陳某之手提供給醫院。無論是哪種情況,陳某均在以藥品批發企業A的名義銷售藥品,且可以推斷:藥品批發企業A為陳某無證經營藥品提供了票據。
同時,記賬憑證顯示:陳某曾從藥品批發企業丙處購進藥品。經查,藥品批發企業丙曾于2011年5月7日銷售給藥品批發企業A60盒“20萬注射用重組人白介素-2”(批準文號為國藥準字S10970656,批號為110930203),并留存了藥品批發企業A的相關證照。當時為陳某到藥品批發企業丙庫房自提上述藥品,結算方式為現金結算。藥品批發企業丙開具了收據。收據顯示:今收到藥品批發企業A交來的貨款,交款人為陳某。即陳某以藥品批發企業A的名義從藥品批發企業丙購進藥品,并向藥品批發企業丙提供了藥品批發企業A的資質。可見,陳某在以藥品批發企業A的名義經營藥品。
醫院從藥品批發企業購進藥品,購進票據應該從藥品批發企業直接到醫院,無需經過他人之手。如果沒有藥品批發企業A的同意,這些票據就不會在陳某處出現,也不會被上傳到北京市藥品監督管理局追溯系統數據庫里??梢姡惸骋运幤放l企業A的名義經營藥品是得到了A的支持的,無論藥品批發企業A是主觀故意還是失職所致。筆者認為,可以認定藥品批發企業A為他人以本企業的名義經營藥品提供票據,違反了《藥品流通監督管理辦法》第十四條的規定,應當依據《藥品管理法》第八十二條的規定給予罰款,甚至吊銷其《藥品經營許可證》。
【結論】
近年來,藥監部門將“走票”行為列為藥品稽查執法重點打擊對象,但在執法時面臨“發現難”、“取證難”、“查處難”等問題,無法有力地打擊“走票”行為。由于“走票”者掛靠在合法的藥品經營企業名下,向客戶提供的企業資質、購進票據齊全,故在日常稽查執法中,僅憑一般的資質審查,難以發現其無證經營的實質。“走票”者與其掛靠的藥品批發企業存在利益關系,藥品批發企業出于自身利益以及掩蓋自身違法行為等方面的考慮,往往與“走票”者串通好說辭,在面對執法人員的查證時,自覺自愿地為“走票”者“打掩護”、“攬責任”,混淆是非,為執法人員查證設置了重重障礙。此外,藥監部門對“走票”者無有效的行政強制措施,即使藥監部門查清“走票”者“走票”的事實并固定了證據,如果“走票”者不配合并一走了之,藥監部門就無法對其進行行政處罰。
對此,筆者認為應采取“預防為主、處罰為輔”的方針,大力宣傳“走票”行為的危害,結合日常監督,加大對企業的監管力度,督促藥品批發企業自律。一旦發現企業存在“走票”行為決不姑息。
相對于“走票”者的居無定所,他們掛靠的合法藥品批發企業更易于管控。藥監部門應當向藥品批發企業宣傳,并使其認識到為“走票”者提供證照及票據的行為,違反《藥品管理法》的規定,會被罰款甚至被吊銷《藥品經營許可證》;使其意識到企業自身聲譽的重要性,以及“走票”存在的風險,即如若“走票”者假借企業名義及票據銷售假劣藥品,一旦敗露,“走票”者溜之大吉,就只能由企業承擔法律責任,企業負責人甚至會被追究刑事責任。
藥監部門還應加強對藥品批發企業的日常監管,嚴格要求企業全面落實好新版GSP的規定。提高檢查頻度,做好GSP的跟蹤檢查。檢查面不僅覆蓋購銷記錄、購銷票據,還要覆蓋財務的匯款憑證等材料。對于可能存在“走票”行為的企業,尤其要加大日常監管力度。
藥監執法人員在調查中,應注意要貨單位箱外貨運單、隨貨通行單是否比藥品到貨時間晚很多、同一票據上所列藥品到貨時間是否參差不齊、不同時間提供的票據票號是否連續或間隔很小、結賬方式以及藥款是否付給藥品批發企業等線索,順藤摸瓜,固定證據,確定藥品批發企業是否有“走票”行為。一經確定,決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