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周期波動的實證研究

華冬芳，洪 敏

（1.無錫科技職業學院，江蘇 無錫 214028;2.揚州大學商學院，江蘇 揚州 225009）

0 引言

經濟周期是指國民經濟的運行中所表現出來的具有一定規律的擴張與收縮不斷交替的運動過程，也稱為商業周期。經濟周期或經濟波動問題，一直是宏觀經濟研究的核心問題之一。劉樹成是最早開始研究我國經濟周期的學者之一，他于1996年提出，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周期波動由過去的“大起大落”型轉化為“高位-平緩”型，“高位”說明了我國經濟的“增長力”增強，而“平緩”則說明我國經濟的“穩定性”增強。此后，許多學者從需求、供給、體制轉軌等眾多方面對影響我國經濟周期波動的因素進行分析。

事實上，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周期波動的趨穩，最根本的外生因素是政府的宏觀調控。劉樹成（2003）認為，1998～2002這5年,我國經濟增長之所以走出一條極為平穩的新軌跡，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在宏觀調控的指導思想上發生了重大變化，敏銳把握國際國內經濟形勢的變化,增強預見性、針對性和有效性。梁琪等（2007）認為，基準周期的波動幅度在改革開放之后呈現出明顯的下降趨勢，宏觀調控下的反周期措施已經成為輾平經濟波動的重要手段。唐曉彬等（2012）認為，我國經濟周期波動呈現此類特征與運行特點主要是由于我國政府宏觀調控政策的運用日趨合理，經濟波動克服了過去反復出現的“大起大落”而進入相對穩的增長態勢。但這些文獻的不足之處在于，大多數學者僅論述了政府宏觀調控的積極作用，而未能對政府宏觀調控的有效性進行深入細致的定量分析。因此，本文基于乘數-加速數模型，利用Matlab軟件對我國宏觀調控的效果進行了模擬分析，有助于回答：（1）我國經濟周期波動的現狀如何？(2)哪些因素影響我國經濟周期波動？（3）何時進行宏觀調控？(4)如何進行宏觀調控？以上各學者的觀點都一致說明了改革開放以來，政府宏觀調控的有效性已成為我國經濟周期波動趨穩的主要原因。

1 薩繆爾森“乘數-加速數”理論及模擬分析

1.1 “乘數—加速數”理論模型

本文使用的是四部門的乘數—加速數模型。在開放經濟條件下，國民收入Yt由四部分組成：消費Ct，投資It，政府支出Gt和凈出口Xt，其中t表示時間序列。國民收入恒等式：Yt=Ct+It+Gt+Xt。而消費Ct被看作是上一起收入Yt-1的線性函數Ct=C0+βYt-1，Ct由兩部分構成，C0表示自發消費，β表示邊際消費傾向，含義為上期收入增加一個單位導致本期消費增加多少個單位，βYt-1表示引致消費。而當期投資It，是由消費引致的，也由兩部分組成，I0為自發投資，假設It與消費增量ΔCt=Ct-Ct-1成固定比例，α表示加速數，而且有It=I0+α(Ct-Ct-1)。而政府支出Gt和凈出口Xt是外生變量，視為常數。

可以用下列公式簡單闡述：

（2）式為描述乘數與加速數相互作用的二階線性差分方程。其特征方程為：c2-β(1+α)c+αβ=0。由差分方程的特征可知其斂散性取決于其根的值，由差分方程的根的表達式可知,c1,c2取決于加速數α和邊際消費傾向β的值，所以可以通過α和β值來討論斂散性。所以，可以通過韋達定理將其聯系在一起：

在式（3）與式（4）的情況上,通過進一步運算可得到：

通過分析差分方程（2）的解，可得到三種不同的情況：

（1）第一種情況的特征為：β＞4α/(1+α)2，此時該差分方程的解為不同的實根。此時存在兩種(c1,c2)值的組合滿足模型中關于參數的假定：

根據差分方程的相關知識可知，在情況i下，實際產出隨時間變化不產生振蕩。而在情況ii下，由于c1和c2均大于1，實際產出呈現一個隨時間發散的路徑。

（2）第二種情況的特征為：β=4α/(1+α)2，此時該差分方程的解為兩個相等的實根，其值為：β(1+α)/2。此時滿足假設條件的c值有兩種情況：

此時，情況i與ii的收斂性與第一種情況相似。

（3）第三種情況的特征為：β＜4α/(1+α)2，此時該差分方程的解為兩個復根。可以推導出一個階梯的波動，即內生的經濟周期。此時，從入手判定斂散性，有以下可能的子情況(令Q=)：

此時，只有在αβ＜1時收斂，另外兩種情況均為發散。

表1 “乘數-加速數”模型的可能情況

1.2 “乘數-加速數”模型的數值模擬分析

在上述“乘數—加速數”理論模型的基礎上，我們首先，利用Matlab軟件來對乘數-加速數模型的7種可能情況進行模擬。

假設這7種情形為：(1)有兩個不同實根：①α=0.6，β=0.94；② α=3，β=0.8；⑵有重實根：① α=0.6，β=0.9375；② α=3，β =0.75；⑶有復根：① α=3,β =0.25；②α=3，β=1/3；③α=3，β=0.4。具體模擬情況如下：

圖1展示了對乘數-加速數模型的7種情況進行的模擬分析結果，它基本上符合前文理論分析的結果。它告訴我們，只有αβ＜1，才會出現收斂的情形。其中，在1A與2A兩種情形下，產出隨時間呈收斂的非振蕩與非波動；在3A情形下，產出隨時間呈收斂的階梯波動。因此，在政策制定方面，提升居民的邊際消費傾向的同時，要注意控制加速數的大小。

圖1 對乘數-加速數模型的7種情況進行的模擬分析

2 中國經濟周期波動的實證及政策模擬分析

2.1 中國經濟周期的波動的實證分析

由（2）式左右移項得：

由于本模型涉及的“國家財政支出主要項目”在2007年以后各年的中國統計年鑒分類項目出現了差異，考慮到數據的一致性，本文采用了2001與2007年的《中國統計年鑒》的相關數據，時間區間為1978～2006。政府購買支出采用借鑒剛猛等（2003）的做法，它等于政府消費與政府投資之和；凈出口的數據，來自“支出法國內生產總值”項目下的“貨物和服務凈出口”；國內生產總值（Yt）的數據，根據1978～2010不變價的GDP指數與1978年的國內生產總值計算得出；采用當年價的國內生產總值扣除上述的政府購買支出與凈出口得到，并利用GDP平減指數進行了不變價處理。利用Eviews 6.0進行OLS估計，結果如下：

在式(9)中，Rˉ2=0.999，即調整后的擬合優度達到0.999，說明模型的擬合效度非常好。而且各自變量的系數的t值在5%的顯著水平下均顯著；因為D-W檢驗失效，采用Q統計量進行序列相關檢驗，進行科克倫—奧科特迭代法進行修正后，消除了序列相關，具體見圖2。

圖2 序列相關的Q統計量檢驗結果

根據 ?=β(1+α)、θ=-αβ，可以解得：β=0.69，α=1.21，進而可以計算出：，αβ =0.8418。顯然，且αβ＜1，由此可以看出該階段中國經濟周期波動是平穩且收斂的階梯波動。

2.2 對我國經濟周期波動的政策模擬分析

由（9）式可以得出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周期波動中加速數α=1.21，邊際消費傾向β=0.69，在此前提下，運用Matlab軟件對我國宏觀經濟政策進行模擬。首先，我們考察了加速數a、邊際消費傾向b對經濟周期波動的影響。然后，我們進一步分析了政府宏觀調控對經濟周期波動的影響；而在考慮政府宏觀調控的影響時，我們又分別對政府調控力度與調控時間進行了討論。

2.2.1 加速數α與邊際消費傾向β對經濟周期波動的影響

（1）考慮在不同加速數α情況下經濟周期波動的狀況。

取邊際消費傾向β=0.69，自發投資 I0=1000，令加速數α分別取0.5，1，2，3。仿真結果如圖5所示：

圖3 不同加速數α對經濟周期波動的影響

從圖3中可以看出：一方面，在β不變的情況下，加速數α的變動影響經濟周期波動的斂散性。在參數設置β=0.69，I0=1000的條件之下，當加速數α＜=1時，經濟周期波動呈收斂趨勢，α＞=2時振蕩發散。實際上，它是與上文“只有aβ＜1，才會出現經濟周期波動呈收斂趨勢”的結論有關，當 β =0.69，α ＞=2時，會出現 aβ ＞1，結果導致經濟周期波動發散；另一方面，加速數α的不同取值對產出的長期均衡水平沒有影響。從圖4中的前兩個圖中可以看出，在β=0.69，I0=1000的前提下，穩態產量即振動的中心線始終約為3200。

（2）考慮在不同的邊際消費傾向β情況下經濟周期波動的狀況。

取加速數α=1.21，自發投資 I0=1000，令邊際消費傾向 β 分別為0.25，0.5，0.75，1。仿真結果如圖4所示：

圖4 不同的邊際消費傾向β對經濟周期波動的影響

從圖4中可以看出：一方面，邊際消費傾向β的變動影響經濟周期波動的斂散性。在加速度α=1.21，I0=1000的條件下，當0＜β＜1時經濟周期波動的時間路徑基本上都是趨于收斂的，并且當β越接近1時收斂的速度越慢；另一方面，邊際消費傾向β對產出的長期均衡水平有影響，兩者呈現出正相關的關系，邊際消費傾向越高，產出的長期均衡水平越高。這可以通過凱恩斯的乘數原理理解，當邊際消費傾向β越大時，投資乘數越大，從而產出水平越高。因此，在制定相關政策時，可考慮采取一些剌激居民消費的措施，提高居民的邊際消費傾向。

2.2.2 政府宏觀調控的影響

在前文的基礎上，本文還希望能更進一步分析政府宏觀調控的影響。政府宏觀調控手段有很多，它包括經濟手段（主要為財政稅收政策與貨幣政策）、法律手段以及行政手段。本文僅考慮政府購買支出對經濟周期波動的影響。

（1）比較不同調控時間的調控效果。

取加速數α=1.21，β=0.69，自發投資 I0=1000，G=5000。首先，我們考慮在不進行宏觀調控情形下經濟周期波動的情形，發現在第10年，出現了經濟蕭條的狀況。于是我們分別考慮了在提前調控（第9年）、當期調控（第10年）、滯后調控（第11年）的情形，以期能比較各種情形下政府調控的效果。

調控時間t分別0，9，10，11年。仿真結果如圖5所示：

圖5 不同調控時間的調控效果比較

由圖5可知，在 α=1.21，β=0.69，I0=1000，G=1000的情況下，在經濟蕭條的不同時期進行調控，調控效果是有顯著差別的。在圖5中，我們發現，在經濟開始出現衰退時（即第9年），進行積極的宏觀調控效果較好，它可以非常有效的減少經濟波動的幅度。反之，當經濟開始出現蕭條時，再進行調控，此時的作用效果就不是很大了。甚至，如果調控滯后到第11年，經濟已有復蘇的跡象，政府投資不但起不到正面作用，反而會加劇經濟波動，為下一輪更嚴重的蕭條種下禍根。

（2）比較政府不同調控力度的調控效果。

取加速數 α=1.21，β=0.69，自發投資 I0=1000，調控時間t=9年，政府的購買支出G分別為500，1000，1500，2000。仿真結果如圖6所示：

圖6 比較政府不同調控力度的調控效果

由圖6可知，在α=1.21，β=0.69，I0=1000，t=9情況下，宏觀調控政策是否有效不僅與調控時間有關，也與調控力度也有很大關系。在第9年投資500時，收效甚微；投資1000時，有效地減小了波動幅度；投資1500時已存在一定反效果，而投資2000則嚴重加劇了經濟波動，為下一輪更嚴重的蕭條種下禍根。可能的結論是當政府投資與自發投資相當時，其對經濟波動的抑制作用最為突出。對此，本文并未做進一步的驗正。但更一般的結論便是，在制定政策時，不僅要加強前瞻性，在預見未來可能出現經濟的蕭條時，適時的加大政府消費和投資的力度，而且，要注意控制政府消費和投資的力度，以防加劇經濟的波動性。

3 結論與政策建議

本文的分析結果表明，我國經濟周期的波動呈平穩且收斂的階梯波動。基于乘數—加速數模型，本文還運用Matlab軟件對經濟周期的波動情況進行模擬分析，分別考察了邊際消費傾向、加速度與自發投資對經濟周期波動的影響。模擬的結果表明：當邊際消費傾向一定時，加速度的變動也影響經濟周期波動的收斂性；同時邊際消費傾向的變動對經濟周期波動也會產生影響，邊際消費傾向越大，則產出的長期均衡水平越高，但隨著邊際消費傾向的逐漸增大，經濟周期波動實現收斂的時間也會變得更長。由于政府宏觀調控對經濟周期波動的有很大的影響，因此，本文也考慮了其對于消除經濟周期波動的作用（主要考察政府購買支出）。結果表明：一方面，時機選擇對調控的效果有顯著的影響。當經濟出現蕭條時，在經濟開始出現衰退時，進行積極的宏觀調控效果較好，它可以非常有效的減少經濟波動的幅度。反之，當經濟開始出現蕭條時，再進行調控，此時的作用效果就不是很大了。然而，如果調控時間滯后，經濟已有復蘇的跡象，政府投資不但起不到正面作用，反而會加劇經濟波動，為下一輪更嚴重的蕭條種下禍根。另一方面，力度大小也對調控的效果有影響。只有在適度的情況才能產生積極的作用。在調控力度過小，收效會甚微；調控過大時，則會嚴重加劇了經濟波動，為下一輪更嚴重的蕭條種下禍根。

基于此，本文認為，首先，政府在制定政策時，可以采取措施，提高人們的邊際消費傾向，從而實現更高水平的產出；但提高邊際消費傾向的同時，也應注意控制加速度的大小（因為只有兩者的乘積小于1時，經濟周期波動才會收斂），即抑制私人投資的過快增長。其次，政府在實施宏觀調控時，要把握好調控的時機，與其補救于已然，而不如防范于未然。最后，政府實施宏觀調控的力度也要適量，力度過大或過小都不利于抑制經濟周期的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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