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短詩選

牛遁之 [譯]

◎對 應

[墨西哥]奧克塔維奧·帕斯

你在我的體內搜尋山脈

因太陽埋在它的森林。

我在你的體內尋找小船

好在午夜里漂泊。

致邊緣

[美]W.S.默溫

沿著黑色的

腳印，語詞的

蹤跡，在我之前

經過了那條路，我

一次次來到

你空空的海灘

認識論

[美]理查德·威爾伯

I

踢踢石頭，山姆，弄斷你的骨頭；

可是多云，多云塞滿了石頭。

II

我們擠著世界母牛的奶汁，一如往常

在她的耳邊低語：“你不真實?！?/p>

一塊石頭

[美]理查德·威爾伯

像牛糞一樣隨意

堆在上帝的牛欄下，

我躺在機遇即將眷顧的地方，

野草沒過了耳朵。

我為什么要動？動

只是為了滿足些微的欲望。

天堂的基石就要坍塌了，

正如我的所愿。

一株乳草

[美]理查德·威爾伯

無名如天使

遍布在上帝的搖籃之上，

潔白的種子

在我爆裂的豆莢外飄散。

在學會屈服之前

怎會有力量？

大風啊，吹散我：

我將擁有田野。

退 場

[美]理查德·威爾伯

夏天零碎地死去；

在曠野的邊緣，一株雛菊孤零零地開著；

一條最后的、燃燒的披肩

搭在一塊灰暗的大卵石上。

所有的叫聲微弱而唐突；

田野打發完了最后的盛夏；

蟋蟀像一架小小的靈車

從枯草里匍匐而來。

像 雪

[英]羅伯特·格雷夫斯

于是，她像雪，在暗夜里

秘密地墜落。世界醒了

惺忪的睡眼一陣目眩，

于是有人咕噥著“太亮了”，

又拉上了窗簾。

她像雪，比瑟瑟的手指更溫暖，

溫和地貼著泥土；

在尚未融化的蹤跡里

守著黑夜的歷史。

她在半夢半醒時訴說她的愛

[英]羅伯特·格雷夫斯

她在半夢半醒時訴說她的愛，

在黑暗的時辰，

低聲吐著破碎的語詞：

猶如泥土，在她冬天的睡夢中攪動著

開出花草，

盡管下雪了，

盡管下著雪。

一 月

[英]查爾斯·賴特

在某個來世

我會站在此刻站立的地方，俯視，會看見

自己的臉，卻不知在看什么。

這是在夜里

當牡蠣開始孕育她的珍珠，當蜘蛛溜過

他的絲線小屋，谷倉咳著，小草瑟瑟縮縮。

美國詩歌

[美]路易斯·辛普森

不管它是什么，準有

一個胃，可以消化

橡皮，煤炭，鈾，月亮，詩歌。

就像鯊魚含著一只鞋子。

準是游弋千里，穿過了沙漠

發出像人一樣的哭聲。

大聲地說但丁

[美]詹姆斯·賴特

你會感到肌肉和血脈

泛起漣漪，一道道波紋擴散并升起，

像一只鳥

在你的舌頭下飛翔。

詩

[美]查爾斯·西米克

每天早上，我都會忘記它是怎么回事。

看著煙霧升起

在城市上空闊步向前。

我不屬于任何人。

然后，我記起我的鞋子，

該怎樣穿上它們，

怎樣俯身系好

我會窺視著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