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晰隆 葉子榮
(1.西南交通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成都 610031;2.蘭州理工大學經濟管理學院,蘭州 730050)
人類在數千年的經濟活動中形成了寶貴的經濟學理論,并以此實踐創造出如今豐富的物質財富。隨著亞當·斯密的《國富論》的問世,經濟學逐漸成為一門系統科學,其理論變得越發復雜和抽象,各種經濟指標也變得難以被普通人理解,經濟運行的目標和歸宿徹底被指標化和抽象化了。然而,當我們發現自己變得越來越專業的時候,就應該停下來對所謂的專業知識進行返璞歸真。近百余年中的兩次全球性金融危機,充分證明了金融衍生品的專業性將我們漸行漸遠于人類經濟活動的初衷。同樣,中國的經濟區劃也正經歷著專業化和指標化的洗禮。中國經濟區發展經歷了建國初期的國民經濟布局到改革開放以來的經濟特區建設的發展歷程,到如今經濟區域發展已經成為中國最重要的經濟生態形式。各地方政府都在爭取有利于本區域發展的經濟區劃方式,以尋求在發展過程中相對于其他地區的比較優勢。但是要采取怎樣的區劃方式必須有一個統一的標準,這就導致經濟區的發展逃脫不了指標化的命運,各地方政府為了迎合這套標準甚至不惜采取行政手段強勢干預經濟區的運行。例如,為了迎合總體GDP的指標,西安市政府2012年組織200家企業搬遷以保GDP增長。這些刻意迎合指標的直接結果就是可持續發展受到了挑戰,居民生活環境惡化,生活滿意度下降,貧富差距拉大等。這些現象讓普通老百姓越來越費解:在經濟發展的過程中,政府并非不夠努力,老百姓也并非不勤勞,經濟總量也并非沒有提高,生活品質也并非沒有提升,但是為何生活滿意度卻在下降?若僅限于經濟原因,本文認為經濟總量的提高和生活品質的提升都是指標化的結果,而生活滿意度卻是人們對經濟發展原始需求的解讀,人們享受更多物質財富的滿意度被安全感喪失等不良因素過分沖抵。例如,人們相對于改革開放前每月可消費的豬肉量增加了數倍,但是進入人們身體的瘦肉精等激素卻增加得更多。這都是指標化經濟漸行漸遠于人們對經濟發展的原始追求的結果。然而,對經濟發展進行指標評價并沒有錯,甚至指標評價是必要的,因為沒有指標評價就無法進行對比,就無法使經濟發展保持在不斷增長的軌道,只不過當我們的指標變得越來越專業和抽象的時候,就必須返璞歸真人類對經濟發展的原始追求,使經濟指標體系的價值取向與人類經濟發展的原始追求保持一致。
為了更好地說明經濟發展的原始動力對于現已指標化了的區域經濟發展效率的意義,本文將在第二節對經濟發展的本源進行探究,基于經濟發展本源對經濟區運行效率進行科學界定是文章第三節的內容;最后,為了使經濟理論更好地服務于區域經濟發展實踐,第四節將以經濟發展本源的價值觀為基礎,探討經濟區運行效率的實現邏輯,以促使經濟區域健康發展。
物質文明是最明顯的人類文明的載體之一,無論是重商主義還是批判它的古典經濟學還是再后來的現代經濟學,它們都無一例外地將如何促進經濟增長視為自己研究的核心主題。重商主義將一國的經濟增長與貿易順差所增加的貴金屬貨幣積累混為一談;以亞當·斯密為代表的古典經濟學家更加關注究竟是什么使得一個國家比另外一個國家更加富裕;以新古典經濟學為代表的現代經濟學家公認資源是稀缺的,他們更關注在資源稀缺程度給定的情況下如何組織經濟活動以獲取最大效用。盡管它們進行研究的假定條件有所差別,但是,生產出“最大數量的商品和勞務”是他們共同的目標和夙愿。欲望是人類進化的原動力,新古典經濟學之所以以資源稀缺性為經濟增長的研究起點,是因為人類的欲望總是非線性增加的,為了在最大程度上滿足欲望,我們必須獲得更多!現實中,為了獲得更多的經濟資源和產品,除了戰爭掠奪這樣的極端手段,人們更加關注通過分工、技術進步等對經濟資源進行有效組織的方式實現經濟增長,這期間涌現出例如索洛、拉姆齊等經濟增長模型,它們都在試圖探究出經濟增長的原動力和增長規律,使人類享受到最大數量的商品和勞務服務。
人類對物質文明的追求絕對不是限于一時的歡愉,從人類的發展歷程看,為了能夠繼續生存而努力是一個永恒不變的命題。為了持續生存與發展,這個世界有了侵略者和反抗者,侵略者為了獲得更多資源維持更長時間的生存與發展,采取了簡單、粗暴的侵略行為;反抗者則不惜犧牲一代人或幾代人的生命,以換取子孫后代更長時間的自由平等的持續生存與發展空間。為了持續生存與發展,人類有了卓越的技術進步,試圖不斷提高資源的有效利用率,以及不斷尋找資源替代品。工業革命帶來了爆炸式的技術進步,極大地提升了勞動分工和專業化的程度,使我們享受著人類歷史上空前的物質文明,但讓人憂慮的是分工所帶來的“經濟水平效應”加速了人類對資源的消耗,以石油和煤炭這樣的不可再生資源為例,近200年間人類對它們的消耗量幾乎是以大爆炸的速度在增長,高速增長的資源消耗量與其不可再生性之間的矛盾嚴重制約著人類經濟的持續發展。因此,技術進步受到了人類高度關注,然而,在我們悲觀地關注近200年間人類對不可再生性資源的消耗以爆炸性速度增長的同時,我們也安慰地看到近200年中人類的新發明和技術進步也呈現出爆炸性的增長速度,只不過更值得我們關心的是這兩者中哪個的增長速度更快,因為那將直接影響我們的持續性發展。
人類對經濟發展的原始追求包括了“最大化商品和勞務的產出”和“最長時間持續的經濟發展”兩個方面,但考慮到不可再生性資源對經濟發展的影響,上述兩種原始追求就成為人類在經濟發展中面臨的兩難沖突,處理好這個兩難沖突涉及經濟倫理問題,不同的經濟學家有著不同的看法,本文則是以經濟發展本源為邏輯起點,盡量避免宗教倫理價值觀的影響,更多地站在客觀立場來處理“最大化商品和勞務的產出”和“最長時間持續的經濟發展”之間的兩難沖突,這樣,“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將會是比較理想的選擇。
1.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的回顧
需求層次理論是美國心理學家馬斯洛(Abraham, H.Maslow,1943)在發表的《人類動機的理論》中首創提出的理論。他認為人的行為受需求影響,但只有當需求未滿足時才能影響其行為,已滿足的需求不能充當激勵工具;人的需求按重要性和層次性存在一個自然排序,即從基本的(如食物和住房)需求到復雜的(如自我實現)需求。只有當人的某一級需求得到最低限度的滿足后,才會追求高一級的需求,如此逐級上升,成為推動其繼續努力的內在動力。該理論認為,人受到多種需求的激勵,這些需求由低到高可歸結為五類: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實現需求。
2.經濟發展歷程的馬斯洛需求層次劃分
回顧人類進化和社會發展的歷程,不難發現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對這一歷程同樣具有解釋力,人類對經濟發展的需求同樣經歷著從生理需求到自我實現需求的層次遞進過程。在原始社會階段,不斷獲取生存所必須的食物和過冬的御寒之物是人類最經常性的活動,為了滿足這一最基礎的生理需求,人們開始了分工協作、貿易,甚至有了沖突和戰爭,最終進入奴隸社會,這屬于經濟發展的生理需求階段。當人類經歷了漫長的封建社會和資本主義初期,人類開始通過正常與非正常手段不斷積累自己的財富,其根本目的就是為了給自己提供安全保障,這屬于經濟發展的安全需求階段。在近代,各國政治體制呈現出多樣性,貧富差距明顯,各國對經濟發展需求也呈現出了多樣性的特點。例如,以非洲為代表的貧窮國家的經濟發展仍然停留在生理需求階段;發展中國家的經濟發展一方面正為著安全而努力,不惜以犧牲能源和環境為代價,另一方面又不時地對貧窮國家進行經濟援助,可見它們處于安全需求和社交需求的復合階段;歐美發達國家的經濟發展進入了高科技投入和高經濟收益的良性循環階段,它們也對貧窮國家和發展中國家施以經濟援助,但同時也不斷推行經濟強權,因此它們表現出對安全、社交和尊重的復合需求。至于經濟發展的最高層次需求——自我實現需求,還需要人類更長時間的努力,按照馬斯洛的解釋,自我實現需求要求人完成與自己能力相稱的工作,最充分地發揮自己的潛能,成為所期望的人物,這是一種對創造的需求。有自我實現需求的人都竭盡所能使自己趨于完美。這在經濟發展中則表現為所有人都是充分、忘我地去完成與自己能力相稱的工作,去創造出更多、更好的物質財富供全人類共同享用,這一階段實際上就是馬克思(Marx,1848)所描述的共產主義社會階段。
3.經濟發展本源的馬斯洛需求層次啟示
對經濟發展進行馬斯洛需求層次劃分可以給我們這樣的啟示,經濟發展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它是以人類智慧進步為基礎的,不同階段的人類智慧有著對經濟發展不同層次的需求,當人類智慧不斷進步,滿足且超越了當下對經濟發展的需求,更高層次的需求就會出現,并將對人類進一步提升智慧形成激勵。因此,智慧孕育了更高層次的需求,并不斷追趕著去滿足更高層次的需求,這樣周而復始地推動著經濟不斷發展,這是一個空間不斷擴展和時間不斷延續的過程。空間不斷擴展意味著我們在任何時點都要全力以赴地爭取“最大化商品和勞務的產出”來滿足略高于此時點上的需求水平;時間不斷延續意味著我們不能過度透支資源,而是需要不斷依靠技術進步使經濟發展能夠“最長時間的持續”。現實中,每一個技術平臺就對應著一個既定的經濟發展需求層次,既定的需求層次也就對應著相應的經濟效率要求,我們要做的就是,在每一個技術平臺上,竭盡所能讓經濟效率與該技術平臺相匹配,做到人盡其才、物盡其用,這就是經濟發展的本源性界定。
“最大化商品和勞務的產出”和“最長時間持續的經濟發展”是人類經濟發展的本源性目標,同時它們也是存在著兩難沖突的統一體,而在每一個技術平臺上,竭盡所能讓經濟效率與該技術平臺相匹配是解決這個兩難沖突的最好辦法。因此,如何提高并保持“效率”成為了經濟區域發展的重要課題,曼昆(N·Gregory Mankiw,2005)在其經濟學教材中給出了“效率”的定義:效率是指當社會能從稀缺資源中得到最多的東西,或者說經濟活動能夠利用它所擁有的全部稀缺資源,這種結果就是有效率的。曼昆的效率界定實際上包含了兩種形式:第一,“經濟活動能夠利用它所擁有的全部稀缺資源”表達的是資源配置效率;第二,“社會能從稀缺資源中得到最多的東西”表達的是商品的生產技術效率。
經濟發展需要多種要素的共同作用,經濟區域內各生產要素得到優化配置是經濟區獲得高水平經濟發展的保證,資源優化配置的程度就是對其配置效率的度量。現實中,帕累托最優狀態就是對“資源配置效率”狀態的規范解釋:帕累托最優狀態是指,任何資源的重新配置都不可能在增加一部分人的福利水平的同時,而不降低另一部分人的福利水平,這種狀態就是帕累托最優配置狀態,或稱帕累托效率狀態。所有通過重新配置資源來達到帕累托最優狀態的做法都稱為帕累托效率改進。經濟區的運行也需要實現這樣的效率狀態。要實現效率,就要求經濟區域內的每個經濟體必須在其生產可能性邊界上,使其生產要素的邊際技術替代率相等。由于在既定的技術平臺上,各生產要素的邊際回報呈現出遞減規律,因此,經濟區劃的目的就是要重新配置區域內有限的生產要素,使它們能夠保持較高的邊際回報率。現實中,以相對比較優勢為基礎的分工經濟就是最常見的提高生產要素配置效率的做法。改革開放后的中國經濟發展恰恰就是按照這一邏輯,利用勞動力要素的相對比較優勢實現了中國經濟的“趕超戰略”,通過開放農村剩余勞動力到城市務工,大量的農村剩余勞動力并沒有進行專業技術培訓,只是改變了原來的生產方式,但是經濟發展可以達到年增8%以上的增速,這就是“資源配置效率”的魅力所在,因為它能在既定的技術水平下帶來巨大的 “經濟水平效應”實現經濟增長,這也正好迎合了經濟發展本源需求對“最大化商品和勞務的產出”的要求。
最早明確而系統地提出生產技術效率概念的是Farrell(1957),他認為技術效率強調的是生產要素自身在生產活動中轉換成產品成果的轉換能力,與產品價格和市場供求狀況無關,是一個單純的生產供給層面的概念。因此,技術效率的度量可以通過如下兩種途徑得以實現:一是基于“要素投入”的技術效率,即在既定的產品產出下,用要素組合的理論最小投入量與其實際投入量的比值來度量其技術效率,這個比值介于0~1之間,其值越大(或越接近于1)則說明技術效率越高,反之則反;二是基于“產品產出”的技術效率,即在既定的要素組合投入下,用產品的實際產出量與理論最大產出量的比值來度量其技術效率,該比值介于0~1之間,其值越大(或越接近于1)則說明技術效率越高,反之則反。現實中,影響投入產出比的因素很多,例如管理制度、科技水平等,其中,類似于管理制度等方面的因素都表現為資源配置效率低下,而在保證資源配置效率完全的情況下,生產技術效率的提高更多地依賴于勞動者自身的生產技巧和能力的增強,因此生產技術效率的改進在于生產環境的改善、生產方法和生產工具的改進等一系列科技進步活動,這樣就可以保證在既定產品產量的要求條件下,消耗盡可能少的資源。技術改進程度越高,消耗資源的減少程度也就越大,這對于一個經濟區域而言,資源消耗量越少就意味著“最長時間持續的經濟發展”越能得以實現。因此,生產技術效率帶來的是經濟發展的“增長效應”。
在具體的經濟活動中,資源配置效率更多地表現為經濟合作的分工效率,它與技術效率屬于兩個不同維度的概念,它們既區別又相互聯系。其區別在于資源配置效率帶來的是“經濟水平效應”,生產技術效率帶來的是“經濟增長效應”;它們之間的相互聯系則表現為:資源配置效率帶來的“經濟水平效應”能夠創造出更大數量的物質產出,其中包括提升技術效率所必需的科技資源要素。因此,資源配置效率能夠促使技術效率的提升,而當技術效率提高后,它又將反過來對資源配置效率提出更高要求。根據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更多的科技要素投入是經濟發展的生理需求得到滿足之后的經濟行為,當技術效率維持在科技瓶頸平臺上時,資源配置效率提升所引起的“水平效應”恰好可以為技術效率的進一步提升提供必要的科技資源。這一觀點早在斯密(Smith,1776)對分工好處的論述中就有所體現,他認為分工的好處表現為單個工人勞動技巧的提升,減少了從一種生產勞動轉向另一種生產勞動所花費的時間和精力,以及有助于機器的發明。斯密的這一思想在為資源配置效率能夠促進技術效率的辯護中體現為兩個方面:一是后期的黑格爾、尤利深入研究的結論,分工帶來的專業化簡化了每個專家的工作,使他們能更專注于自己的專業工作,帶來熟能生巧的效果以提高生產技術效率;二是巴比奇信奉的分工可以避免重復學習和訓練從而達到節省固定學習成本以提高生產技術效率的目的。另一方面,當技術效率改進后,經濟發展將置身于更高的技術平臺,同等水平的資源配置效率將能引起更高的“經濟水平效應”。這個邏輯并不復雜,當專業化生產實現了熟能生巧、簡化工作、機器發明等技術效率進步時,專業化生產的空間就會得到進一步拓展,分工變得更加精細。對此馬克思(Marx,1867)有較深入的分析,“機器生產使用相對較少的工人所生產出的工具和半成品等的數量日益增加了……機器生產同手工業相比使社會分工獲得了無限廣闊的發展,因為它使得采用了機器生產所屬行業的生產力得到了無比巨大的提高”。同時馬克思也同意斯密的觀點,即生產分工是先于產業機械化的,這恰好印證了資源配置效率能夠促使技術效率的提高,技術效率提高后又反過來對資源配置效率提出更高要求的論點。
經濟區域發展的本源性目標是以滿足區域內人們的經濟需求為目的的,實現“最大化商品和勞務的產出”和“最長時間持續的經濟發展”就是經濟區域發展的本源性要求,而這種本源性要求的達成則受制于資源配置效率和技術效率的雙重制約,因此,同時實現這兩種效率并使其進入良性循環的軌道就是一個直接和易懂的邏輯。
進行經濟區劃的初衷就是對經濟區域內的資源通過分工和專業化的方式進行重新配置,以實現更高的資源配置效率從而創造出更大規模的經濟產出。實現這一目標在理論上有兩種途徑,即完全壟斷和不計交易成本的市場配置方式。現實中,完全壟斷的資源配置方式存在著實質性操作難度。因此,提高經濟區域內的市場化程度是更具操作性有效方法,但這對于經濟區劃的發起者(政府)而言,存在著悖論:即提高市場化程度就意味著政府應該在資源配置方面讓位于市場,只有當市場出現局部失靈時,政府才應采取必要的調控措施,但政府又是經濟區劃的發起者,很明顯,政府是經濟區劃中進行資源重新配置的主導者。這樣的悖論使得政府在經濟區劃過程中難以準確定位職能,使得資源配置效率難以實現。基于此,本文認為,政府主導型的經濟區劃要實現資源配置效率必須把握住以下兩個關鍵階段的職能定位。
1.政府在經濟區設立階段的職能定位
經濟區的設立方式直接決定了政府在該區域內的經濟職能模式,因為它決定了區域內資源重新配置的工作量大小和交易成本的高低。當政府主導型的經濟區設立方式被選擇時,就意味著政府要對每一份額資源的重新配置施加外力,政府的經濟職能則表現為“全能的資源配置者”。然而現實中,無論政府是否在某一區域設立經濟區,在物理空間上,該區域內實際都存在著某種固有的資源配置模式,其效率的高低是由該區域內的資源稟賦結構所決定的。在經濟實踐中,資源按照一定比例組合在一起實現經濟增長,這一過程中,資源在空間和時間上都會發生變化,這種變化會帶來相應的交易成本,不同的資源稟賦對應著不同的交易成本,也就形成了不同區域內原始資源配置效率的不同。經濟區劃的根本目的就是改變該區域內資源的原始配置效率,其改進方法就是不斷降低該區域內各種經濟資源相互組合的交易成本。因此,在區域資源稟賦結構的基礎上順勢而為,通過統籌各種資源不斷降低交易成本就成為經濟區設立固有的原則和邏輯。基于此,本文認為,政府設立經濟區必須以區域內的自然資源稟賦結構為前提,堅持按照資源自由度由低到高的排序原則確定區域內的中心要素,因為重新配置低自由度資源就意味著更高的交易成本,因此,政府應盡量選擇能夠最大程度固化低自由度資源的重置方式,在圈定區域的物理空間時,也應盡可能多地圈定更多低自由度資源的區域作為區劃空間。
2.政府在經濟區運行階段的職能定位
政府是經濟區劃的發起者,它可以依靠行政手段對資源進行重新配置,用完全壟斷的方式實現資源配置效率;同時政府也可以退出競爭性市場,只當場地維護員而不當運動員,把資源配置任務完全交給市場。但正如前文論述的那樣,完全壟斷存在著實質性操作難度,人們更傾向于市場手段。然而,在現實的經濟運行中,市場機制也同樣會因為“經濟外部性”而存在市場失靈現象,這就需要政府通過行政手段糾正這種“經濟外部性”,讓市場機制保持著健康狀態,這就是政府作為場地維護員的角色定位。另外,市場機制的理論與實踐之間往往總是存在著差異,其原因除了“市場失靈”之外,還表現在市場機制存在高昂的市場試錯成本,這是由市場中人們的自利決策機制誘發的。現實中,試錯成本與市場中信息完全的程度呈現出正比例關系。例如,商品的出售者需要將商品賣給出價最高的人,如果信息是完全的,經過一次市場配置就能完成交易;如果信息滯后嚴重,該商品可能會經過多次轉手才能到達出價最高的人手中。但在對市場機制的理論分析中,商品無論經過多少次交易,最終總會到達出價最高的人手中。新古典經濟模型往往就是這樣抽離了時間變量,也就抽離了模型中的市場試錯成本,所以理論模型分析的結果就是:市場機制是除完全壟斷之外的最有效的資源配置方式。而現實中,這類理論模型卻很難解釋在同樣的市場化程度條件下,不同經濟區的運行效率不盡相同的現象,由此可見,市場機制存在“試錯成本”的現象恰好為政府主導型的經濟區劃方式提供了必要的理論支撐。基于此,本文認為,在經濟區運行階段,政府的經濟職能不僅要表現為當好場地維護員,而且還要當好場地建設者,努力提升經濟區域內的信息完全程度,向市場提供更多關于經濟交往的公共產品以降低市場機制的試錯成本。
技術效率的概念界定是簡單直接的,即用最少的資源投入獲得最大化的產出,實現技術效率的邏輯就是不斷進行技術創新以提高科技水平。但這個邏輯實現的具體手段卻是復雜和困難的。目前我國的科技發明和技術創新是以國家投入為主,主要由公立科研院所具體承擔,由于體制原因,國家科技投入和產出的效率不高,成果轉化率也較低,導致了我國經濟區域發展中生產技術效率提升緩慢。本文認為快速提升生產技術效率首先需改變政府單一投資的科技投入模式,鼓勵和引導民間資本和企業涉足科技創新領域。目前民間資本和企業不愿涉足科技創新領域的原因有三,第一,科技創新活動具有極強的經濟正外部性,而我國又正處于經濟社會發展的轉型期,知識產權法制不夠完善,且執法力度低,企業應該得到的專利保護僅僅停留于法律條文層面,挫傷了民間資本和企業涉足科技投入的積極性;第二,我國民營企業以中小企業居多,生存競爭白熱化,而科技創新活動對資金和科研硬件條件的依賴都相對較高,民營企業難以獨立完成;第三,我國現行的勞動力市場二元分割較為嚴重,中小民營企業往往被界定成體制外的勞動力市場,很難吸引到一流的科研人才。基于上述原因,建議:第一,政府需強化對企業知識產權的保護,不僅體現在進一步健全法律條文,更重要的是加強執法力度;第二,加快現有科研機構和院所的改制,實行股份制,并提高民營資本的占股比例;第三,積極鼓勵和引導區域性行業協會的建立,以行業協會為中心,由各會員企業共同出資成立科研所,實現科技成果按股份共享;第四,統一民營和國有科研院所中科研人員的職稱管理和其他福利待遇,建立起科研人員的流動機制,鼓勵其合理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