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電影《三傻大鬧寶萊塢》采用倒敘的方式記述了發生在印度帝國工程大學(ICE)中的故事。該片用一個“另類”學生所做的另類事件開頭,以傳統教育與現代教育思想碰撞為主題,描述了帝國工程大學學生的學習生活及其教育方式。電影一開始,展示了一系列讓人忍俊不禁的鏡頭。在帝國工程大學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新生報到之日,必須以穿內褲的形式對大二學長致以誠摯的敬意。這似乎已成傳統,大家雖有異議,但也并未見到誰“揭竿而起”的。但事情總是往往就是這樣具有戲劇性。有一天,一個大一的新生竟通過運用八年級所學的物理常識——鹽水是最好的導體——給大二的學長以一個血的教訓。在接下來的教務長的開學訓話中,又是這個大一新生向教務長提出了一個讓其為之糾結的問題;這個大一新生在上課時不照搬書本知識,挑戰“權威”,多次被老師趕出教室;當大家都在浴室中為洗澡的人太多而發愁之際,他卻在任何可以找到水的地方,如澆花的水管等,隨時享用淋浴。這個“另類”學生——蘭徹(音譯。下同)——的一系列做法給觀眾帶來了無盡的歡笑。
該劇還通過帝國工程大學的學習生活揭示了不同的主題思想。
在劇中,拉秋(音譯。下同)和法爾漢(音譯。下同)代表了同一類型下的兩種不同形態的人。拉秋身負家庭重任。父親長期癱瘓在床,姐姐囿于家庭貧困拿不出嫁妝,而不能出嫁。因此,選擇工程師這一職業,對他而言,更是家庭的希望和未來。但事與愿違,越是害怕失去,越是易于失去。雖然拉秋常常求神拜佛,手上戴滿圣戒,但是他的成績始終很不理想,甚至瀕臨無法畢業的困境。
法爾漢的情況有些許不同。他是傳統觀念影響下的犧牲品。他一出生,他的命運就被父母安排好了。遵從傳統觀念,男孩兒最好的去向莫過于做個工程師了。因此,他的愛好——野生動物攝影——只能作為偷偷摸摸的不務正業之道。加之,他的家庭條件也是比較一般,父母的一系列“關愛”無疑成了加重他心理負擔的砝碼。家里唯一的空調安在法爾漢的房間里,只為他的學習環境好一些;家里的存款給他了電腦,作為未來工程師的畢業禮物。這些“軟壓力”讓法爾漢無法向他父母啟齒,說出自己真正的興趣愛好。但現實情況卻是,他對工程學不感興趣,工程學自然也不青睞他,以至法爾漢每次考試都是位列末位,實屬痛苦之至。所幸,在蘭徹的幫助下,法爾漢最終走出了這一怪圈,找尋到了自己的真正所愛,最終在野生動物攝影方面頗有建樹。
當然,相比較而言,拉秋和法爾漢是幸運得多了,其實,在傳統思想的束縛下,有多少生命又是已然成了犧牲品。劇中刻畫了一個傳統教育的代表人物之一——“病毒”。他是該校的教務長,對學生的要求嚴苛。此人是傳統教育思想的忠實踐行者,秉承男孩子只有學習工程專業才是人生的正途,在學校里他這樣要求他的學生,在家里他這樣要求他的兒子。此外,在教育中,他堅持認為,學習只能爭第一,第二都是無用的等理論。但事實卻是殘酷的。他的兒子酷愛文學,卻被逼無奈選擇了工程學專業,由于實在無法忍受,而選擇了自殺。“病毒”深深陷入痛苦之中,卻一直沒有意識到,原來自己竟是殺死兒子的“幫兇”,更意識不到,他堅定維護的傳統思想才是殺死兒子的元兇。
在劇中最有說服力的人物是蘭徹。他對工程學的熱愛可謂是到了癡迷的程度,但是他又不是生搬硬套,而是讓興趣成為學習的主導,引領自己的學習生活。正如他所說:“知道我為什么總是能考第一嗎?因為我喜歡機械,工程學就是我的激情所在。”興趣是最好的老師,有興趣才有人們的學習熱情。
劇中有個人物外號叫“消音器”。這是個反面人物。他的所作所為讓人覺得很不恥。如為了自己能考取更好的成績,他在考試前將X級畫報塞在別的同學的宿舍門縫中,以吸引別的同學的注意力,減少他們的復習時間;看到別的同學倒霉,他幸災樂禍;看到別人不如他,就異常得意。他衡量一個人的成功與否的標準也是僅以金錢、地位等為準則,這也是他學習的主要動力。應該說,“消音器”是深受帝國工程大學教務長“病毒”影響的一個標準的“好學生”,堅信生活就是競爭過程,注重競爭意識,做事只爭第一,絕不做第二等。但是,讓他大失所望的是,雖然他在學習上花費大量的時間、精力和心思,他卻一直難于達到理想目標。考試名次總還是“屈居第二”;本以為身居全球化公司的一位副總裁,已是相當榮耀的事,但沒有想到他的“假想敵”蘭徹卻早已是一名聞名于世、并有著四百多項發明的科學家了。蘭徹有句話很是具有啟發意義。他說:“不要追求成功。做一名優秀的工程師,成功就會追求你。”
“消音器”的這一遭遇讓我們不禁想到我國古代經典著作之一的《世說新語》“任誕”卷中的“雪夜訪戴”的故事。故事中寫道:“王子猷居山陰,夜大雪,眠覺,開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詠左思《招隱詩》,忽憶戴安道。時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經宿方至,造門不前而返。人問其故,王曰:‘吾本乘興而行,興盡而返,何必見戴!’”[1]751通過這則故事,我們可以感受到,王子猷認為人生的旨趣在于過程,而并非單純的目的趨導。從生活中,我們也可以理解到這一點,感受到生活的過程給人們帶來的快樂和滿足。看來人們在這一點的看法上存在著很大的相似性。
該劇中除了提到上面兩種思想外,還集中表現了印度傳統教育思想、教育方式對人們的影響。
傳統教育對學生的壓制除了體現在人們對性別的分工(男孩學習工程,女孩當醫生)外,還體現在這一系統的思想約束、學習的壓力等對學生的殘害。劇中有個情節尤其讓人看了之后久久無法平復。帝國工程大學有個大四的學生叫杰伊(音譯。下同)。他的畢業設計由于錯過了上交時間,加之其畢業設計也讓“病毒”覺得有些不滿,所以“病毒”將其畢業設計判為死刑,并令他無法畢業。這讓杰伊覺得非常絕望,他無法想象自己的父親聽到這個消息后的感受,因而最后選擇了自殺。在杰伊的葬禮上,蘭徹提出了一個讓“病毒”為之暴怒的問題。他說:“所有人都認為杰伊是死于自殺,那過去四年的精神上的壓力呢?”
接下來的論證過程雖然是充滿了喜劇效果,但又讓人無法笑得出來。當蘭徹在黑板上寫下了兩個子虛烏有、現編的單詞后,所有的學生,甚至包括“病毒”在內,大家的第一反應就是悶頭開始查找所謂的標準答案,并因為未果而感到失望、無助。
通過這個例子,我們可以感受到傳統教育思想下,人們看重的更多的是分數,卻忽視了該如何學習的重要問題。其實我們何嘗不存在同樣的問題呢?還記得,那條流行于校園的一句“歌謠”嗎?“分兒,分兒,分兒,學生的命根兒;考,考,考,老師的法寶。”我們在學習中,看重書本,卻忽視了書本以外的重要內容;我們在學習中,追求標準答案,卻忽視了生活這個大千話題。正如帝國工程大學一樣,分數成了主宰學生命運的一切。成績按照分數高低排序后公布在墻,照相時按照分數高低定位置,老師以分數高低作為“好學生”、“壞學生”的衡量標準……除此之外的東西都被分數的“光環”給遮蓋住了。
正如蘭徹所說:“這里是大學,不是壓力工廠……就算是馬戲團的獅子,在皮鞭的威懾下也能學會坐在凳子上,但你會稱這只獅子是受過“良好訓練”還是“良好教育”呢?”這非常值得我們深入思考。
《三傻大鬧寶萊塢》這部電影是一部主題相對多樣的作品,它具有多要素綜合的特征。作品中有讓人為之動容的情節、有讓人忍俊不禁的歡笑場景、還有一些讓人無法不深思的細節。當然它在為我們帶來了歡笑的同時,更多的是引發了我們的思考。
[1]朱碧蓮、沈海波譯注.《世說新語》[M].北京:中華書局,2011年5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