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
隨著文化體制改革的不斷深入,劇團的市場化運作機制已成為自身發展的必然趨勢,且已日臻完善。為了尋找市場,近年來我團不斷地把目光投向農村,下鄉演出的頻率不斷增加。作為劇團演員,我除了思考怎樣演好戲外,有時還不免思考一下劇團的前途和命運,離開政府的哺乳,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縣級劇團,如何才有生存出路。
按理說劇團的出路是團領導們考慮的,但作為團里一員,總想要有一個好的奔頭。倒是一次下鄉演出的偶然機會,終于讓我看到了光明,以至于直到今天,我還能清晰地記錄下當時的情景。
那是兩年前的一個晚上,我團到一個偏遠的鄉村演出,演出結束,我們正忙著收拾時,村干部來找團長道謝,他的身后還跟著幾位村民,道謝之后,有個陳姓大伯,感謝地拉著團長的手說“謝謝你們把這么好看的戲送到我們的家門口來,我們這個村,已有三十多年沒搭過戲臺了,鄉親們要看戲很難很難,雖然電視里也有看,但是個影子,看不過癮,難得到城里辦事呢,又顧不上去劇院,即使到了劇院門口,也不一定有戲看,所以啊,今后真想請你們每年都來演幾場,就是讓我們掏點錢也無所謂,現在政府政策好,我們不差錢”。陳大伯離開時,還不停地回頭招呼“再來啊,我們盼著哪”。事情雖然過去兩年了,但陳大伯的身影和那激動的聲音,始終在我腦海之中浮現,兩年來回憶與思考,給了我深刻的啟迪。
首先,陳大伯的話讓我真正的感到了劇團的責任、文藝的責任,我作為一個演員、一個文藝工作者,理應遵循文藝為廣大群眾服務的方向。長期以來,我們雖然一直在強調文藝為廣大的人民群眾服務,然而,實際上我們只是在眷戀和依賴著城市和劇場,小小的的城市和零星的劇場點,怎能滿足得了廣大群眾的總體需求?即便是面對城市劇場,劇團有限的劇目,又怎能滿足得了能經常走進劇場的觀眾的選擇?因此,困守城市劇場,注定劇團難以活命。這是從根本上忘記了劇團的責任和違背了文藝服務方向所帶來的必然結果。文化體制的改革,把劇團推向市場,就是要劇團始終堅持文藝為廣大群眾服務的方向,擔當起宣傳群眾、教育群眾、娛樂群眾、豐富群眾生活的社會責任。只有這樣,文藝才能有強大的生命力,劇團才能有光明的前途。陳大伯臨行前的呼喚:“你們要來啊,我們盼著那”就是最好最有力的證明。
其二,陳大伯的話讓我看到了劇團廣闊的市場前景。“我們這個村,已有三十多年沒搭過戲臺了,鄉親們想看場戲很難很難。”是的,改革開放前,百姓們連溫飽都解決不了,又怎能顧得上看戲呢,再說那個年代是文藝專制時期,樣板戲一枝獨秀,大家都看膩了聽膩了。改革開放后,百姓們忙著物質生產,埋頭把生產搞上去,急著改變貧窮落后的面貌,一時還未感到精神生活的空虛。然而三十多年過去,不斷豐富的物質生活解決之后,大家開始打理起精神樂園了。陳大伯不是要我們每年去演幾場嗎?我想我市有二百多個行政村,村級單位,一百多萬人口,每個村別說演幾場了,就是演一二場,全年也夠忙了。偌大的市場,怎不讓我們這個劇團欣喜呢!再說了,陳大伯還說他們現在富裕了,“不差錢”只盼著我們能去。多好的機遇啊,我們趕上了。另外,從國家的形式來看,黨的十七大、十八大都把推進文化發展大繁榮,建設文化強國作為黨和政府的重要工作。江蘇更在加緊推行公共文化服務示范區建設,我們真的遇上了天、地、人和具佳的好時代,劇團更是迎來了蓬勃發展的燦爛春天。
其三,陳大伯的話也給我們帶來了劇目生產的巨大壓力。縱觀現在的戲劇演出市場,國家級正規劇團也面臨著劇目生產的巨大壓力,更何況我們這樣的縣級地方劇團。我進劇團十幾年了,自主編創的新劇目是鳳毛麟角,能深受觀眾歡迎且具備良好市場前景的劇目更是一本難求。絕大多數的劇目都是演了十幾年、幾十年的老本子了。要不是農村觀眾有三十多年的貧戲過程,恐怕這些劇目觀眾都早就看厭了。我真擔心再過幾年,這些老劇目會像上世紀七十年代的樣板戲,讓劇團在觀眾心中失去吸引力而喪失市場。因此,劇團要在繼承優秀劇目的同時,始終堅持與時俱進,不斷創新的發展理念,集中人才物的力量,采取各種機制,在劇目創新上花大力氣,使自己的舞臺始終保持新的面貌、新的陣容、新的內容,以至適應與滿足廣大群眾日益增長的文化需求,保持劇團長盛不衰的生命力。
兩年前與陳大伯的邂逅,兩年來我隨劇團在城鄉、社區、鄉村的演出,真真切切地讓我感受到了戲曲藝術在百姓生活中的位置,只要我們永遠朝著服務廣大群眾的方向,勇敢地擔當起那份責任,不斷地創新求進,戲曲將永遠是一朵盛開的奇葩,劇團永遠有光明燦爛的前景。兩年中,我團在鄉村的演出由一百多場增加到二百多場,演出收入不斷地增加,這就是最好的事實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