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慧
我是一名梆子戲演員,工青衣和老旦,在排練演出《大祭樁》一劇中,我扮演黃桂英,多年的演出實踐使我對這一角色有了一定的認識。
《大祭樁》源于豫劇傳統戲,劇中說的是:宋時,朝臣李緩之子李彥貴與黃璋之女黃桂英自幼訂親,李緩遭陷含冤入獄,此時其長子奉命邊關御敵,次子李彥貴流落街頭,黃璋企圖賴婚,桂英不從,終日悶坐繡樓,丫環春紅設計讓桂英和以賣水為生的李彥貴花園相會,不料相約夜晚贈銀時被人害命,李彥貴遂被誣入獄將斬首,桂英冒雨潛行法場祭樁,途中遇李母和大嫂,因受誤解而遭打,經一番哭訴表露真情,共赴法場,同時寶馬火焰駒帶義士趕往邊關,彥貴被救。黃桂英是一號人物,劇本充分展示了她對愛情堅貞不渝的閨門形象,表現了趕赴愛情之路的堅難險阻。認清了她在劇中的地位和作用,抓住了她的思想核心,就有了演好了這一人物的前提了。
我覺得演員的第一次出場亮相很重要,能不能吸引觀眾,留下印象很關鍵,演員要想一上場就抓住觀眾,就必須在上場前進入角色,心里在想什么,怎樣去表達人物的內心活動。我在黃桂英出場亮相中,緊緊把握住人物的心里特征,為了劇情需要,同時為了增強感染力,如在“花園相會”場中隨著大幕徐徐拉開,在音樂和打擊樂的烘托下,我以扮相俊美,氣質優雅,將黃桂英的倩影靚姿展現在觀眾面前,給觀眾留下了刻印象。花園之中,百花齊開,黃桂英觸情生情,我就以優美抒情的梆子韻律刻畫出了黃桂英熱愛大自然向往美好愛情的閨門少女的嬌羞情懷。
中國古典美學認為,“精誠于中,故其文語惑人也”。演戲就是要演人物,用“心”去“悟”去“思”和人物進行的心靈對話,才能準確地把握人物,惟妙惟肖地表現出角色的神態。當劇情發展到李家敗落,父親悔婚,我就用剛柔相濟的聲腔和表演來表現黃桂英對父親的力勸和自己堅守愛情的決心。到“賣水”一場,我要著力表現黃桂英的善良溫柔。賢淑的品格,到“哭樓”一折,要將內心戲與外在表演完美結合,以沉穩而大幅度的水袖隨情而動,要充分表現黃桂英驚聞噩夢的悲痛。例:這場的戲詞“愁云映窗下,神魂在天涯,自從郎去后,晝夜長牽掛”。黃桂英在繡樓等待李郎的消息,在得知他已入獄后,由驚而恨,從怒轉悲的情緒變化,要表現得細膩、深沉。“惱恨爹爹心不正,你不傷天害理絕人情”。唱到心不正時,“不正”用重音和舌音及噴口,表現愛恨不由自主的無可耐何,“好心的家院對我稟報,三日內蘇州要斬奴相公”前句敘事要注意平實,后一句中的“斬”字要唱得很陡,要有倏然間人頭落地的感覺:“想前想后我心悲痛,俺不如隨他雙雙赴幽冥”的“痛”字要用顫音拖腔,體現黃桂英此刻絕望且痛不欲生的心情。之后的道白在音樂聲中半吟半唱,前后的三個“不”字,語氣是不同的,一個強似一個,同時樂隊采取“緊壓板”的手法,一層層推進唱腔的遞進。
這是黃桂英對自己不慎言行的悔恨,和對山盟海誓的堅守。對封建禮教的大膽挑戰。雨中“行路”一折,在風雨中我利用身上披的斗篷耍起了“風火輪”與“雙翻袖”,以及小步園場、跌步、滑步、跳步、跪步,在舞臺上翩翩起舞,上下翻飛,婉如一只蝴蝶,迷失在大雨滂沱之中,展開那美麗的雙翼迎著風雨的沖擊勇往直前。再如“婆母娘且息怒站在路口——。”這段膾炙人口的唱段,要先以激昂的情緒,然后心情稍感平靜用低回哀怒的語調,含著悲淚盡訴一腔苦情,當唱到:“不顧丑,不顧羞;不顧風吹雨打冷颼颼,不顧爹爹把我趕,也不顧閨門女未上頭,拋頭露面蘇州走,去祭樁,表一表俺夫妻情由”,這時我注重氣息的運用,以情帶聲,表現了桂英閨門女的羞澀,此時樂隊嘎然而止,只聽如泣如訴的單獨詠唱,我用斷斷續續的語調演唱“夫妻”二字,讓人感到黃桂英柔腸寸斷。然后我再運用抽泣、哽咽聲加以潤色,同時也蓄氣于丹田,最后在演唱“情由”時運用大托腔,如山洪暴發般傾泄出來。達到酣暢淋漓,感人肺腑,沁人心脾的效果。
《大祭樁》是我藝術歷程中的一座里程碑。通過演繹該劇,使我在原有行當的基礎上突破,使我在藝術上受益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