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歷朝鮮

劉世強

最近，我有機會去了一趟朝鮮。雖然只是走馬觀花，但所見所聞仍讓我對這個神秘的國度有了新的認識。

我從沈陽途經丹東，坐火車前往朝鮮。從丹東火車站出發，僅僅八分鐘時間就跨過邊境來到了朝鮮的新義州。一座鴨綠江大橋似乎連接的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江的一頭高樓聳立、人聲沸騰，極富商業氣息；而對岸則是一望無垠的樹林，僅有零星的小樓點綴其中。

入朝后的印象與之前的想象不太一樣，一路上看到的是一幅田園美景，一馬平川的土地，郁郁蔥蔥的稻田，在萬里碧空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美麗。不過，由于整個農村還是按照傳統的公社形式來組織，每戶家庭擁有一小塊自留地，但絕大部分土地都歸國家所有，生產出來的糧食除了固定的配額之外悉數上繳國家。據導游介紹，農村中每個朝鮮人每天僅有七兩米，這還是在沒有其他副食品供應的情況下。如果遇到自然災害，民眾生活的脆弱性可想而知。所有的房子都由國家統一修建，一樣的外形和構造，臨近公路的居民陽臺擺滿了盆花，透露出整齊劃一的政治氛圍。

經過近五個小時的車程，到達了首都平壤，入住的是羊角島國際飯店。它臨江而建，三面環水。飯店大廳裝潢得恢弘大氣，電梯速度快得驚人，客房空間比較寬敞，日用設備也是一應俱全。唯一不足的是洗手間沒有地漏，客人不得不站在浴缸中洗澡。

對于平壤，基本的印象是相當于中國上世紀70、80年代的城市建設水平。盡管高樓不少，但在外形設計上顯得古板單一，不少外墻在雨水的沖刷下污跡斑斑。整個城市幾乎找不到商業廣告，代之以滿街的政治標語和領袖圖像。不過，從遠處看景色還算不錯，尤其是如果站在主體思想塔尖，便可俯瞰整個平壤。

起初擔心到朝鮮會挨餓，甚至看到不少游客自備了大包小包的零食，但接下來的經歷顛覆了我之前的想法。在三天的行程里，朝鮮旅行社為我們進行了精心安排。早餐是自助，面包、牛奶、沙拉應有盡有，菜品達十幾種之多。正餐也是頓頓不同，不管是冷面、人參雞還是小火鍋都極富民族特色，還可以喝到朝鮮自制的啤酒。

由于朝鮮實行計劃經濟，整個大街上幾乎看不到供當地老百姓消費的商店。外國游客可以在指定的商店購買朝鮮特產,主要是人參、軟糖、餐具、郵冊、香煙等。商品種類不是很多，價格也不算便宜，好在不像國內旅行社那樣強迫游客購物。

在平壤市里，來來往往的人群構成了一道風景線。他們衣著大體一致，白襯衫、藍褲子（裙子）算得上是標配。不管是乘公交還是坐地鐵，大家都井然有序。盡管每個人都行色匆匆，但臉上卻寫著幾分從容與自信。對于外國旅客的拍照，他們大多不以為意，有的還揮手致意。

在金日城廣場，我正好趕上朝鮮青年節的彩排活動。來自社會不同階層的民眾身著白襯衫、頭戴小紅帽，不時揮舞起手中的小木棍。當排練開始時，每個人都精神振奮、情緒高昂，似乎正在接受偉大領袖的檢閱；中途休息時則三三兩兩席地而坐，偏瘦的臉龐上似乎也透露著幾絲沉悶。

為了維持當前的治理模式和戰略選擇，朝鮮領導人需要不斷地通過這種活動來強化民眾對社會現狀的認同。在成千上萬人參與的集體性活動中，他們往往能夠迸發出對體制的滿足感，進而感受到祖國的“強大”和“力量”。

即便是在如此困難的條件下，朝鮮仍然做到了住房、醫療和教育的免費。但問題在于，如果沒有改革，社會財富就不可能真正得到增長，老百姓實際上在均貧而不是均富。在肚子都填不飽的情況上，誰又會有心思去欣賞藍天美景和潺潺流水？

然而，要想實現更多人更高層次的幸福，真正建立強盛社會主義大國，朝鮮必須要打破這種田園式的幻想，通過平穩有序的步驟把國家帶入到改革開放的道路上來。或許只有到那一天，朝鮮才能真正輕裝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