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放人民幣資本賬戶需制定時間表

中國金融改革之路系列訪談之9

12月2日，中國人民銀行發布《關于金融支持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建設的意見》。該意見指出，上海自貿區要著力推進人民幣跨境使用、人民幣資本項目可兌換等領域改革試點。

對此，上海交通大學上海高級金融學院執行院長、金融學教授張春認為，這些改革試點意味著人民幣資本賬戶的開放即將穩步推進，但這一開放仍需要有一定的步驟，更需要一個時間表。

《中國經濟周刊》：您如何評價近年來人民幣國際化的路徑？當前的路徑有什么局限性？人民幣國際化應該遵循怎樣的步驟和順序？

張春：近幾年，人民幣國際化速度總體來說是適中的。其中，人民幣貿易結算和離岸市場（即境外人民幣交易市場）發展較快。即使在人民幣資本賬戶沒有放開的情況下，離岸市場也可以開發一些新產品。

最近這幾年人民幣國際化路徑跟其他國家貨幣國際化的路徑不完全一樣。其他國家貨幣必須是資本項目下可兌換，然后才國際化的。但因為中國市場體量很大，中國現在還沒有實現資本項下可兌換，就直接允許人民幣跨境使用了。比如，由于與中國內地的貿易量非常大，香港地區就接受了人民幣的跨境使用。

人民幣直接跨境使用是一個好的國際化路徑。但這個路徑也有局限?，F在香港人接受了人民幣，有的還可拿回內地投資，甚至消費。但對于世界上其他國家和地區的人，除非用來購買中國的產品，否則其擁有人民幣并不能獲得其他收益。人民幣如果不能實現和其他貨幣自由兌換，必然影響其他國家的消費者、投資者使用人民幣的熱情。

人民幣國際化的最終目的是為中國實體經濟提供金融服務。我們不可想象一個逐步向世界第一大經濟體邁進的中國，其金融還是和外界隔離的。封閉的金融體系不能滿足中國的企業和居民巨大的國際業務和投融資需求。

《中國經濟周刊》：環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數據顯示，在10月份的全球貿易貨幣排名中，人民幣已經超越歐元成為僅次于美元的全球第二大貿易融資貨幣。您如何看待人民幣的這一現狀？

張春：在貿易方面，中國目前的貿易總額已經超過了其他所有國家，包括進、出口。所以在國際貿易中，人民幣用的很多。假如只局限于貿易，那人民幣肯定已經是國際貨幣了。我們可以推人民幣用作貿易結算支付。但在國際上，貿易僅僅是一個方面，還有很大一方面是投資。

盡管現在以人民幣計價的商品有很多，在貿易結算中可以用人民幣來計價，但還是需要有人民幣計價的資產，因為貨幣很重要的一個功能是可作為投資工具，不光是支付工具。

《中國經濟周刊》：人民幣國際化需要一個怎樣的路徑？資本賬戶的開放與利率、匯率機制的改革，又應該如何安排？

張春：大方向應該是按照國內利率市場化、匯率機制的改革、資本賬戶開放這一順序，逐步完成人民幣國際化的進程，這幾者間應該是環環相扣、交相推進的。

為什么中國現在不開放資本賬戶？有人認為貿然開放資本賬戶會對人民幣的利率和匯率機制帶來極大的風險。但我個人認為，我們在一定程度上高估了這些風險。因為中國有著巨量的外匯儲備，能經受一定程度的外部沖擊。我認為，在此基礎上我們開放的膽子需要再大一些。

當然，人民幣資本賬戶的開放是需要有一定步驟的，而且還需要一個時間表。制定這樣的時間表，其實也能倒逼國內的金融機構盡快做好相應準備，同時也能加快國內金融改革。我同意人民幣資本賬戶開放在一兩年內不可能完全實現。但3年呢？我覺得完全是有條件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