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經濟從“議題摩擦”到“規則摩擦”

第五輪中美戰略與經濟對話于7月10日至11日在華盛頓舉行。公眾對中美領導人換屆之后的首次職能部門的大型對話充滿了新鮮感和期望。

一年一度的中美戰略與經濟對話將深入觸及中美兩國之間以及中美所關心的所有政治和經濟問題。與以往不同，新一輪中美經濟對話，直面兩國經濟摩擦的一個新特點，即中美經濟領域中的諸多爭吵與指責，已經由過去的議題摩擦階段進入到規則摩擦階段，而規則摩擦的背后，很大程度上又體現出兩種不同經濟發展模式的對峙與碰撞。

就在中美舉行戰略與經濟對話的同時，美國也在當周正式啟動與歐盟的“跨大西洋貿易和投資伙伴關系協定”（TTIP）談判，再加上美國已經力推了多年的“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TPP），美國試圖從其盟友率先開始，建立一個逐漸覆蓋全世界的新一代的國際貿易規則體系。這一規則體系完全以美國的貿易標準為藍本，超越WTO的既有規則，在勞工、環保、知識產權保護、金融和服務業自由化、政府采購方面，都執行有利于美國而不是新興國家的規則。尤其是在規范和約束國有企業的國際市場競爭上，新一代國際貿易規則將體現出對中國經濟體制的高度針對性。因為美方一直認為，中國的國有企業通過政府補貼以及壟斷性特征，在國際市場上獲取了大量的不正當收益。

面對來自中國在全球經濟擴張中咄咄逼人的挑戰，美國認為，中國的“國家資本主義”發展模式將美國所堅持的“自由市場”發展模式置于不利的競爭地位。所謂的“國家資本主義”包括：較低的環保和勞工標準、大量的政府補貼、政府對金融和信貸工具的控制等等，因此，美國希望通過新一輪的規則制定，來縛住中國“國家資本主義”這只“蒼龍”。

與此同時，中國對美國在經濟規則上也多有抱怨。首先，在投資規則上，三一和華為等中國公司在美國的投資和貿易都受到嚴重不公平對待，美國在過去幾年里，經常高舉安全審查的大旗，對中國企業赴美投資設置各種壁壘。其次，在出口規則上，盡管中美貿易確實存在高度失衡現象，但美國卻以國內法為依據，對中國實施嚴厲的高科技管制措施。另外，在金融規則上，中國認為，號稱最先進的美國卻爆發了金融危機，威脅到中國在美金融資產的安全，也加劇了中國對美國經濟發展模式的懷疑；而美國自利性的金融和貨幣政策也令中國感到十分憂慮。

因此，作為中美眾多政治精英之間的一場“豪華盛宴”，中美經濟對話可能不能再立足于問題解決的傳統思維方式，而是要在兩國經濟發展模式以及未來國際經濟游戲規則制定方面，進行更加深層次的溝通和對話。中美兩國都需要認真反思各自的經濟發展模式，中國的經濟發展模式帶來了環境惡化、結構失衡、產能過剩、金融泡沫等諸多問題，而美國的經濟發展模式也帶來了過度消費、收支失衡、實體衰落、金融風險等問題。在此基礎上，中美兩國通過溝通協商揚長補短，而不是彼此打擊相互排斥，領導國際社會建立共同的游戲規則，方是世界經濟發展的正道。

（作者為察哈爾學會研究員、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系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