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中國作為一個發展中國家,憑借低成本的要素供給、龐大的市場需求和不斷積累的技術能力,逐漸確立了全球制造業大國的地位。但是,在第三次工業革命的浪潮下,中國經濟不僅可能面臨既有比較優勢喪失之憂,而且因產業競爭力弱而難以占據產業鏈高附加值環節的問題會進一步惡化。中國必須增強自主技術創新能力,加快產業結構調整,打造中國經濟升級版,主動迎接第三次工業革命的挑戰,力求在某些產業領域發揮全球引領作用,實現從傳統發達國家和新興發展中國家的包圍中脫穎而出。
關鍵詞 第三次工業革命 國家競爭力 中國經濟升級版
全球性金融危機、高漲的能源價格、嚴峻的環境問題,使第二次工業革命以來形成的生產形態面臨愈來愈多的制約,而互聯網技術與可再生能源結合,使新一輪工業革命具備了現實基礎。能源生產與使用、社會生產方式、生產流程、組織方式以及生活方式等方面的變革,將重塑比較優勢,改變全球產業分工與貿易格局,解構產業關系,革新經濟地理,使全球利益分配重新洗牌。第三次工業革命的到來,將對中國“世界工廠”的地位提出嚴峻挑戰,但也為中國實現跨越式發展提供了機遇。中國必須加快打造經濟升級版,走創新驅動、轉型發展道路。
第三次工業革命的影響深遠
2011年,美國學者杰里米·里夫金《第三次工業革命》一書的出版,確立了第三次工業革命的概念及其內涵,引起了國際社會的高度關注。第三次工業革命主要是指20世紀70年代以來以信息和新能源技術創新引領并孕育的新一輪工業革命,不僅包括“制造業數字化革命”、“能源互聯網革命”,還包括生物電子、新材料和納米等技術革命。
18世紀中期,由于木材匱乏引發的能源危機,使得英國人毅然在熱能和機械能領域實現轉軌,通過調整能源結構實現了國家整體性產業變遷,完成了經濟史的重大轉折,由此引發了第一次工業革命。在始于19世紀末期第二次工業革命中,電能的廣泛應用帶領人類社會步入了電氣時代,而石油為內燃機的出現提供了有效的動力來源,電能的普遍應用與內燃機的發明,又促進了新交通工具及新通訊手段等方面的巨大進步,形成了以電力、鋼鐵、石油化工、汽車制造為代表的四大支柱產業,確定了工業在國民經濟中居主導地位。人類在前兩次工業革命中建立的以化石能源為核心的能源生產和消費模式,深遠地影響著居民、企業、行業和國家行為。對國家來說,能源的開發利用在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中發揮著基礎性作用;對居民而言,能源成為居民消除貧困、增加社會經濟福利和提高生活質量的重要因素。類似于前兩次工業革命,隨著新技術創新在多產業顯現并加速擴散應用,第三次工業革命通過向可再生能源轉型、分散式生產、使用氫和其他存儲技術存儲間歇式能源、能源互聯網和將傳統的運輸工具轉向插電式以及燃料電池動力車等五大支柱,重新塑造著人們的生產生活方式,將給人類社會帶來比前兩次工業革命更為廣泛、深遠的影響。
與第一次工業革命和第二次工業革命一樣,第三次工業革命是一個長達六七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創造性“毀滅”過程,它在誘發一系列技術創新浪潮的同時,將導致生產方式和組織結構的深刻變革,從而使國家競爭力的基礎和全球產業競爭格局發生徹底重構,對世界發展將產生革命性影響。
重構國家間比較優勢。一是終端產品的競爭優勢來源不再是同質產品的低價格競爭,而是通過更靈活、更經濟的新制造裝備生產更具個性化的、更高附加值的產品,發展中國家通過低要素成本大規模生產同質產品的既有比較優勢將可能喪失。二是支撐制造業數字化的新型裝備是實現終端產品“大規模定制”的基礎,擁有新型制造裝備技術和生產能力至關重要。然而,這些新型制造裝備屬于技術密集型和資本密集型產品,更符合發達國家的比較優勢。因此,第三次工業革命既強化了發達國家的比較優勢,又削弱了發展中國家的傳統比較優勢,從而進一步固化了不利于發展中國家的世界產業體系。
重構產業關系。就產業關系而言,由于制造業的生產制造主要由高效率、高智能的新型裝備完成,與制造業相關的生產性服務業將成為制造業的主要業態,制造業企業的主要業務將是研發、設計、IT、物流和市場營銷等;更為重要的是,為了及時對市場需求迅速作出反應,要求制造業和服務業進行更為深度的融合,包括空間上更為集中,以及二、三產業的界線模糊化。就就業結構而言,一方面,由于生產環節大量使用新型裝備替代勞動力,使得制造業環節的勞動力需求絕對減少;另一方面,隨著服務業活動成為制造業的主要活動,制造業的主要就業群體將是為制造業提供服務支持的專業人士,這就使得二、三產業的相對就業結構朝著服務業就業人口比重增長方面發展。在這樣的產業發展趨勢下,低技能的生產工人對產業發展的重要性下降,高技能的專業服務提供者的重要性進一步提高。這對各國的教育、人才培育和就業結構將產生極為深遠的影響。
重構世界經濟地理。隨著國家間比較優勢和產業結構的變化,世界經濟地理格局也必將隨之改變。一是當發達國家重新獲得生產制造環節的比較優勢,曾經為尋找更低成本要素而從發達國家轉出的生產活動有可能重新回流至發達國家,制造業重心向發達國家偏移。二是由于發達國家擁有技術、資本和市場等先發優勢,將更有可能成為新型裝備、新材料的主要提供商。在此趨勢下,發達國家有可能成為未來全球高附加值終端產品、主要新型裝備產品和新材料的主要生產國和控制國,發達國家的實體經濟進一步增強。三是由于與第二產業的融合度更高,發達國家在高端服務業領域內的領先優勢將得到進一步的加強。
重構國家間利益分配機制。第三次工業革命將導致生產關系、分配方式的革新。一是生產制造環節低附加值的格局可能會發生改變。當前,生產制造環節附加值低的重要原因是因為產業轉移至低要素成本的發展中國家完成簡單、重復性的生產任務,進入門檻較低。這一模式在第三次工業革命中將難以為繼。生產制造環節由更多、更高效、更智能的資本品和裝備產品參與,不僅能完成簡單重復性的工作,還能完成更為靈活、更為精密的任務,生產制造環節的利潤更高,這也是制造業回流至發達國家的重要驅動因素。二是第三次工業革命強化了服務業對制造業的支撐作用。而由于服務業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專業技能人員組成,所提供服務的價值更高、行業的進入門檻更高、從業人員談判能力更高等各種因素,使得服務業在整個價值鏈分配中所占的份額更大。因此,隨著更高附加值的制造業和相關專業服務業向發達國家進一步集中,發達國家更有可能享受國家間產業結構調整的“結構紅利”。①
中國作為一個發展中國家,憑借低成本的要素供給、龐大的市場需求和不斷積累的技術能力,逐漸確立了全球制造業大國的地位。但是,在第三次工業革命的浪潮下,中國產業不僅可能面臨既有比較優勢喪失之憂,而且因產業競爭力弱而難以占據產業鏈高附加值環節的局面會進一步惡化。
中國經濟結構的問題嚴重
經過35年的持續高速增長,我國經濟發生了深刻變化。從數量指標來看,2012年我國國內生產總值(GDP)總量達51.9萬億元,按可比價格計算比改革開放初期增長約24倍,年均增長約9.8%,按現行匯率折算已近8萬億美元,居世界第二位,占世界GDP總量的10%左右;人均GDP達3.8萬元,按可比價格計算比改革開放初期增加了17倍左右,年均增長8.7%左右,按現行匯率折算達5800美元,超過了當代世界中等收入國家3400美元的平均線,若按購買力評估法,據世界銀行測算,2009年就已達到6710國際元,超過當代中等收入國家6340國際元的平均線,達到了上中等收入國家的水平。貨物貿易占世界份額,由不足1%上升到11%,成為全球第一貨物出口大國。制造業總產值超過美國,成為全球第一制造業大國。但是,中國的產業結構方面的一些突出問題已經成為制約中國經濟進一步發展的限制因素。中國的三次產業結構以及三次產業內部結構,特別是輕重工業結構、制造業結構基本上是合理的。產業結構方面的問題主要不是各層次產業之間比例的高低,而是由產業的發展方式粗放和發展質量低下引發的相關問題,主要包括:
產業處于低端的國際分工地位。雖然中國已經是位居世界第二的工業和制造業大國,但離世界工業和制造業強國還有很大差距。從產業結構上看,發達國家的制造業中高技術產業的比重大,而中國的低技術產業和資源密集型產業仍占很大比重。從產業內部的結構看,中國處于國際價值鏈的低端。中國出口的制成品仍以初級制成品為主,即使在所謂高技術產品中,中國所從事的很大一部分工作也是勞動密集型的加工組裝活動,附加價值和利潤很低。
企業整體競爭力不強。雖然在2012年中國500強企業中,入圍的制造業企業達272家,但利潤占比僅為25.04%,凸顯我國制造業整體水平不高、附加值較低、具有比較優勢的仍為勞動密集型產業等多方面問題。從國際來看,雖然我國制造業規模已成為世界第一,但離制造業強國還有很長一段距離,特別是缺乏世界一流大型企業與知名品牌,在全球產業鏈的高附加值環節份額相對較小。
資源環境形勢嚴峻。改革開放、特別是重新重工業化以來,中國對能源和資源性產品的需求快速增長。一是由于經濟的快速發展帶來的經濟規模擴大、城市化快速推進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這是經濟發展一般規律的作用結果;二是在重化工業化的過程中,石化、化學等重化工業快速增長,帶動了對作為原料和燃料的成品油的需求;三是中國低廉的勞動力和資源、環境成本吸引跨國公司將一些資源、能源高消耗型產業轉移到中國。中國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自從改革開放以來,一直保持了較高的經濟增長率,開創了中國經濟發展史上前所未有的快速發展時期。與此同時,經濟高速增長付出了巨大的能源和環境代價。從能源消費總量看,已由1978年的5.71億噸標準煤,增長到2011年的34.78億噸標準煤(按發電煤耗計算法),增加了6倍有余。國內經濟的快速發展伴隨各類能源消費的持續走高,2010年煤、石油、天然氣三類能源消費增長量就明顯高于世界平均水平,分別為10.1%、10.4%、21.8%,我國已成為世界能源消費第二大國和煤炭消費第一大國。與此同時,國內能源儲備相對有限,除煤炭外,石油、天然氣等相對匱乏,可供生產年限也僅為35、9.9、29年;石油對外依存度超過55%,能源安全形勢嚴峻。由此可見,我國能源供需矛盾不斷加劇。從環境污染角度看,由于工業化、城市化和交通現代化,對能源的大量使用,國內大氣污染、水污染、土地污染等問題日益突出,各類污染物排放增速顯著。美國能源部橡樹嶺國家實驗室二氧化碳信息分析中心(CDIAC)公布的數據顯示,中國2010年CO2排放量為82.4億噸,人均排放量為6.2噸。《中國環境狀況公告(2010)》的數據表明,2010年全國廢水排放總量為617.3億噸,是1999年的1.54倍;工業固體廢物產生量為240943.5萬噸,是1999年的3.07倍;二氧化硫排放量為2185.1萬噸,是1999年的1.18倍;氨氮排放量為120.3萬噸,煙塵排放量為829.1萬噸,工業粉塵排放量為448.7萬噸,部分污染物排放趨勢有所下降,但總量仍十分巨大。從整體上看,能源瓶頸制約矛盾仍相當突出,環境狀況總體惡化趨勢沒有得到根本遏制。這些問題一方面引發國內對能源環境問題的強烈關注,另一方面也面臨越來越多的國際輿論壓力。當前,國內經濟呈現“高投入、高能耗、高排放、低效益”的粗放型發展模式,資源消耗巨大、要素配置效率低下、產業結構不合理、環境污染日益嚴重等問題讓國人越來越擔憂經濟增長的可持續性。
資本深化與就業吸納能力下降之間的矛盾。推進產業結構升級是提高經濟增長效益的需要,是塑造新的競爭優勢、實現可持續發展的需要,也是適應經濟發展的國際環境變化的需要。產業升級說到底就是以資本、技術密集型產業替代勞動和資源密集型產業,將競爭優勢從勞動密集型產業轉換到資本、技術密集型產業,是資本有機構成不斷提高即資本不斷替代勞動的過程。當前,中國已經出現了資本深化、產業升級與就業吸納能力下降之間的矛盾。
研發投入不夠。近年來,我國對研發的重視程度不斷加大,研發投入規模占GDP比重從1995年的0.6%逐步提升到2011年的1.6%,但與美歐發達經濟體相比仍有較大差距。美歐發達經濟體長期以來積累的研發優勢使其搶占了技術制高點,其借此在相關技術的各種指標上設定的所謂國際標準,更是我國制造業向高端發展的重要阻礙。
生產性服務業發展滯后。2012年,中國服務業增加值占國內生產總值的44.6%,大大低于發達國家70%以上的份額,也比同等收入水平的發展中國家低10個百分點左右。②生產性服務業是為保持工業生產過程的連續性、促進工業技術進步、產業升級和提高生產效率提供保障服務的服務行業。它是與制造業直接相關的配套服務業,是從制造業內部生產服務部門而獨立發展起來的新興產業,本身并不向消費者提供直接的、獨立的服務效用。它依附于制造業企業而存在,貫穿于企業生產的上游、中游和下游諸環節中,以人力資本和知識資本作為主要投入品,把日益專業化的人力資本和知識資本引進制造業,是二、三產業加速融合的關鍵環節。與發達國家、乃至與中國發展水平相當的國家相比,中國生產性服務業的發展水平因為整體服務業的發展水平較低而相對較低,物質性投入消耗相對較大,而服務性投入消耗相對較小。即使與發展階段相近的印度、巴西、俄羅斯相比,中國生產性服務業的發展水平仍是較低的。
產能過剩現象突出。中國的產業政策以及名目繁多的各種政府補貼推動整個行業在一夜之間迅速擴張。雄心勃勃的地方政府官員喜歡把巨額的政府資金投向他們希望能夠成功的企業,進而帶來仕途升遷。美國前財長漢克·保爾森(Hank Paulson)認為:“采用行政措施將造成嚴重的產能過剩。而中國的很多領域都出現了產能過剩的局面。不僅僅是清潔能源領域,鋼鐵、造船等凡是我們叫得出來的各個領域,普遍存在這一問題。”③從化工和水泥到推土機和平板電視,產能過剩在中國各個產業中隨處可見,這拉低了企業在中國國內以及海外市場的利潤水平,并進一步威脅到中國已然疲弱的經濟增長勢頭。中國政府為應對2008年金融危機而出臺的舉措使這一局面進一步惡化。雖然多年以來,中央政府為遏制產能過剩采取了多種舉措,但這一問題仍在繼續惡化。中國生產的鋁和鋼材在全球總產量中所占比重已接近1/2,水泥產量則約為全球總產量的60%。即便目前中國經濟趨于降溫,新的產能仍在快速擴張。近年來,鋁的價格出乎意料地下跌,目前中國半數以上的鋁廠處于虧損經營狀態。即便如此,中國各地仍建造熔煉爐,而生產鋁所需用到的大量能源、水以及鋁土礦都是中國目前所稀缺的。中國鋁供給過剩的溢出效應,也導致大量外國鋁生產商被迫關門歇業。而中國企業聯合會所做的一項調查顯示,去年中國水泥產能的利用率僅為約2/3。
中國經濟升級版內涵深邃
在2013年3月17日的中外記者見面會上,李克強總理提出,持續發展經濟,關鍵在推動經濟轉型,把改革的紅利、內需的潛力、創新的活力疊加起來,形成新動力,并且使質量和效益、就業和收入、環境保護和資源節約有新提升,打造中國經濟的升級版。這是新一屆政府第一次提出經濟發展的思想與戰略。3月底在上海調研期間,李克強總理再三強調要用開放促進改革,要以勇氣和智慧打造中國經濟升級版。中國政府提出的這一戰略目標在國內外引起了強烈反響。打造中國經濟升級版是中國經濟高速增長30多年后“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必然選擇,也是實現“中國夢”的重要路徑。中國經濟走到今天,增長中潛伏著風險,成就中積累著矛盾,“不平衡、不協調、不可持續”問題依然突出。站在更高的平臺上,如何繼續保持經濟長期平穩增長,如何化解潛在的系統性風險,如何實現居民收入與經濟同步增長,如何突破日益趨緊的資源和環境壓力?打造中國經濟升級版,就是要改變粗放的經濟發展方式,調整不合理的經濟結構,加快提升產業能級,由要素驅動轉向創新驅動和消費驅動,實現經濟的轉型升級,讓經濟的質量和效益、就業和收入、環境保護和資源節約等方面有新的大幅度提升。
中國經濟升級版是對中國經濟現在版本的繼承、發展和提升。中國經濟現在的版本是一種以外延增長為主,以低勞動成本、低原材料價格為基礎,主要依靠投資拉動的速度型、外向依賴型的經濟增長版。深刻理解和把握中國經濟升級版的思想,是迎接第三次工業革命,發掘新的經濟增長點,加快科學發展,全面提升中國國力的關鍵。打造中國經濟升級版,我們要清醒認識中國經濟發展的現狀和潛力。中國雖然已經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但仍然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中國只是一個數量型經濟大國,不是一個質與量有機統一的經濟強國。中國人均GDP雖然已經達到6000多美元,但區域差距、城鄉差距、個人收入差距仍然較大,農村還很落后,農民的收入水平還很低、生活質量還很差。雖然中國經濟不可能再保持兩位數的增長,但支撐中國經濟未來繼續較高增長速度的各種紅利還沒有得到全面發掘和釋放,因此,不能認為中國已經進入較低水平的一位數增長階段。必須看到,有多種積極因素特別是改革紅利遠未釋放,如城鎮化水平正在提升、城鄉和區域差別比較大、技術創新潛力遠未發掘等,這些還會支撐中國經濟保持較長時期的較快增長。
基于這樣的認識,我們可以進一步將中國經濟升級版的思想概括為轉型、升級、高質量和高效益的發展版。中國經濟升級版是從外延型增長為主升級為內涵型增長為主的經濟發展;是從低勞動成本、低附加值為主升級為知識型勞動和較高附加值為主的技術推動型的經濟發展;是從過于依靠外需拉動的速度型增長升級為內需外需協調拉動的高質量的經濟發展;是從過于依靠投資拉動的速度型增長升級為投資和消費共同拉動、速度和效益有機結合的內生增長型的經濟發展;是從外需主導轉變成內需主導,要讓居民能消費、敢消費、愿消費,要做到這些,就要通過提高居民購買力,改善社會保障體系,免除居民醫療、入學的后顧之憂,并提供給居民愿意消費的產品等措施來實現;是從外生動力轉變成內生動力,推動經濟和社會發展的最終因素是人,要真正轉為內生動力,歸根結底要靠教育,要把教育放在非常重要的位置上,靠教育來提高全民思想道德文化素質和民族創新能力,因為“經濟只能保證我們的今天,科技只能保證我們的明天,只有教育才能保證我們的后天”。
打造中國經濟升級版任務艱巨
中國要面對第三次工業革命的挑戰,立足國情,加強頂層設計,把握歷史機遇,著力打造中國經濟升級版,實現中國經濟社會的科學發展。
提高技術創新能力,走自主創新道路。技術革命始終是工業革命的核心動力。眾所周知,中國經濟大而不強的問題主要在于自主創新能力不強,缺乏關鍵核心技術。因此,積極主動迎接第三次工業革命的挑戰,中國必須堅持創新驅動,加快轉型發展,突破一批關鍵核心技術,發揮創新在轉型升級中的關鍵作用。要加強技術創新的頂層設計和統籌規劃,科學部署戰略性新興產業領域的重大技術攻關,集中力量攻克一批關鍵核心技術,支持面向行業的基礎共性技術推廣應用,增強創新驅動發展新動力。尤其加強機制體制設計,重視引導創新要素向企業集聚,增強企業對創新資源的全球化配置能力,建立健全以企業為主體的創新體系,構建有利于產業創新發展的制度體系。
研發新能源技術,變革能源利用方式。第三次工業革命將推動風能、太陽能等新能源的大規模應用和智能化供給,綠色、低碳、智能成為新生產方式的重要特征。中國仍處于工業化、信息化、城鎮化和農業現代化快速發展階段,資源大量快速消耗的態勢短期內難以改變。中國2012年消費能源36.2億噸標準煤,日本消耗了7億噸標準煤,德國消耗了6億噸標準煤,但是工業產值的附加值比中國并不低多少,這說明中國的經濟結構和能源消耗方式有問題。中國目前的工業增加值率只有26.5%,73.5%是轉移到物化勞動的消耗。中國消耗了世界20%能源而只生產了世界10%左右的GDP,還消耗了50%左右的鋼材、55%的水泥,消耗了大量土地、水資源,而產出率這么低,這說明中國改革創新、節能領域潛力巨大。④因此,迫切要求中國推動能源資源利用方式的深刻變革,大幅度提升能源資源利用效率。加快產業轉型升級,必須以破解能源資源約束和緩解生態環境壓力為出發點,積極利用風能、太陽能、核能等清潔可再生能源,推廣重點節能技術、設備和產品,推行清潔生產和污染治理,加大資源綜合利用力度,加強低碳技術研發和應用,逐步削減重點行業污染物排放量。同時,要完善落后產能退出機制,健全激勵和約束機制,加強各類政策的協調配合,引導各級領導干部和企業把科學發展理念真正落實到綠色發展、循環發展、低碳發展上來,加快形成低消耗、可循環、低排放、可持續的產業結構和消費模式,促進工業文明與生態文明協調發展,加快美麗中國建設,實現中華民族永續發展。
推動信息化與工業化、城鎮化、農業現代化的深度融合,提升產業智能化水平。第三次工業革命的核心內涵是信息技術創新,主要特征是產業智能化。信息化與工業化、城鎮化聯系密切。城鎮化是信息化的主要載體,信息化是城鎮化的提升機。城鎮化對信息化有推動作用,而信息化對城鎮化也有帶動作用。一方面,城鎮化能夠為信息化的發展提供廣闊的發展空間,為信息產業提供需求,使信息化在城鎮里發揮作用;另一方面,信息化能夠提升和整合城鎮功能,改善城鎮產業結構和就業結構,提高城鎮居民素質,使城鎮功能和產業結構進一步優化,帶動城鎮化向更高層次邁進。信息化在推動工業化、農業現代化、城鎮化加速發展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支撐作用,對促進“四化”協調共同發展,打造中國經濟升級版意義重大。因此,要發揮好信息化在推動工業化、農業現代化、城鎮化加速發展中的支撐作用。一要繼續推進信息化和工業化深度融合。目前,經濟全球化和新技術革命迅猛發展,發達國家在實現工業化的基礎上大力推進信息化,加快從工業社會向信息社會轉型。中國要緊緊抓住信息化的機遇,充分利用信息化加速推進工業化,利用信息技術推動產業結構升級,促進發展方式轉變。開創科技含量高、管理機制新、資源消耗低、環境污染少、人力資源充分利用、經濟社會生態效益好和可持續發展的新型工業化道路。二要找準以信息化提高農業現代化發展水平的著力點,在農業種植、養殖、農產品流通等關鍵環節推廣應用信息技術。三要利用信息化提升和整合城鎮功能,在城鎮市政建設、綜合治理、交通運輸、人口管理等方面充分利用信息技術。推進智慧城市建設,在城市建設管理中推廣應用云計算、物聯網等技術,引導城鎮產業集聚發展,促進城鎮可持續發展。
提升產品附加值,推進制造業服務化進程。第三次工業革命也將加速制造業服務化的進程。制造業服務化是一種新的制造模式和生產組織方式,其通過不斷強化面向客戶的個性化研發設計、咨詢規劃、金融支持、供應鏈管理、在線監測維護等業務,構建柔性化生產方式,從而強化自身的競爭優勢。生產性服務業是中國三次產業協調發展的關鍵,大力發展生產性服務業,一方面有利于促進中國從工業大國向工業強國轉變,另一方面有利于推動第三次產業的發展,因此,我們必須把生產性服務業作為真正的戰略性產業來大力發展。從國際上來看,發達國家制造業競爭力的提升,離不開服務業、尤其是生產性服務業的發展。從企業層面看,產前的市場和定位調研服務,研發中的設計服務、創意服務、模具服務,生產中的工程技術服務、設備租賃服務,營銷中的物流服務、網絡品牌服務、出口服務,等等,都具有增強產品差別化和區分競爭對手的作用,從而強化企業的定價能力和控制市場能力。同時,運輸、電信、商業、金融保險等生產性服務業具有很強的外部經濟性,已經成為經濟發展的重要的基礎設施。生產性服務是制造業的重要“中間投入”,以英國為例,20世紀90年代中期制造業對生產性服務業的依賴程度為16.71%,比20世紀70年代早期的1.67%提高了10倍。
改革政績考核體系,引領發展方式轉變。為了適應改革開放的需要,我國從1985年開始核算GDP,并在國家和地區層面同時實施。一直以來,中國的經濟增長存在兩個問題:一是經濟增長速度居高不下。“十五”計劃將經濟增長速度目標設定為7%,旨在把經濟增長速度降下來,但實際增長是9.5%;“十一五”規劃將經濟增長速度目標設定為7.5%,但每年經濟增長計劃目標都是8%左右,而實際增長是年均11.2%。二是省區市的GDP的增長速度和總量加總,一直與國家統計局發布的全國數據存在差距。2009年省區市GDP之和比全國多2.68萬億元,2010多3.2萬億元,2011年多4.6萬億元,2012年多5.76萬億元。究其原因,主要在于政績考核體系中“唯GDP論”的驅動。多年來,不少地方官員為了政績,把發展片面地理解為以投資為抓手,以GDP為中心,在房地產上做文章。如果地方政府依然追求GDP的高增速,就會在建設中拍腦袋搞規劃,通過投資拉動增長,必然阻礙經濟結構調整和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發展,增加自然資源負擔和環境污染。習近平總書記不久前在全國組織工作會議上講話強調,要改進考核方法手段,把民生改善、社會進步、生態效益等指標和實績作為重要考核內容,再也不能簡單以國內生產總值增長率來論英雄了⑤。我們要認真貫徹落實習總書記的重要講話精神,改革與完善政績考核體系,引導地方政府處理好保持經濟平穩較快發展、調整經濟結構和管理通脹預期的關系,加快推進經濟發展方式轉變和經濟結構調整,使中國的GDP變“綠”、變“輕”。
轉變政府職能,推動制度創新和管理變革。第三次工業革命帶來了傳統的集中式、大規模、同質化生產向分散式、小批量、個性化制造的轉變,這一新的趨勢對傳統的政府行為方式帶來了巨大的沖擊,迫切要求厘清政府與市場的邊界,加快轉變政府職能。長期以來,中國的政府與市場的關系還沒有完全理順,尚存在對微觀經濟活動直接干預過多、市場競爭缺乏公平、投融資體制改革滯后、政府履職重管理輕服務等問題,抑制了個人和企業創新活力及其向現實生產力的轉化。隨著第三次工業革命愈行愈近,中國要以激發創新活力為目標,積極適應以個性化、多樣化為特征的新產業新市場發展趨勢,著力推動政府職能轉變取得實質性進展,從管理型政府逐步邁向服務型政府,解決長期存在的越位、錯位、缺位等問題。總體來看,在市場經濟條件下,政府的主要職能要轉變到宏觀經濟調控、公平競爭規則制定、制度與政策環境營造等方面上來,一方面要不斷創新政府管理方式,著力提升政府管理效能,加快法治政府建設;另一方面要優化政府組織結構,加強公共服務體系建設,努力為產業發展提供方便、快捷、優質、高效的公共服務,為應對第三次工業革命挑戰提供強有力的體制機制保障。
完善宏觀調控,實現穩定增長。在市場經濟中,社會總供需平衡受價值規律這只“看不見的手”的支配。在市場失靈時,經濟會出現過熱或衰退,政府必須采用經濟手段、法律手段和行政手段等這只“看得見的手”調控經濟。經濟學大師凱恩斯的“相機抉擇”和弗里德曼的“單一規則”是宏觀調控的兩大主要理論。“相機抉擇”理論要求宏觀經濟政策的基本原則是相機抉擇的逆經濟風向而動,在經濟衰退時采用擴張性政策,在經濟繁榮時采用緊縮性政策。“單一規則”理論認為,由于貨幣擴張或緊縮對物價水平的影響有“時滯”,所以,中央銀行采取相機抉擇的貨幣政策會產生過頭的政策行為,對經濟活動造成不利的影響,導致了物價水平的波動,這是產生通貨膨脹的重要原因。因此,弗里德曼認為應實行單一規則的貨幣政策。考察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的歷次宏觀調控,我們可以發現凱恩斯的“相機抉擇”理論對中國宏觀經濟運行的影響較大。中國的宏觀調控主要采用逆經濟風向行事,經濟過熱,就采用緊縮性政策;經濟不景氣,就采用擴張性政策。雖然中國宏觀調控取得了成績,積累了經驗,但依然存在一些問題,“一控就死,一放就亂”現象一直沒有得到解決,經濟的波動性較大,不僅增加了宏觀調控的成本,而且影響了民生。例如,近一輪通貨膨脹與中國應對美國金融危機而采取的擴張性財政政策和寬松的貨幣政策有直接聯系。這表明,中國宏觀調控的能力、水平、藝術性和科學性依然有待提高。因此,我們必須改革和完善宏觀調控體系,盡可能提高經濟增長的穩定性。為此,一要從中國的國情出發,借鑒國外宏觀調控的理論和經驗,如“單一規則”和“理性預期”理論,不斷提高中國宏觀調控體系的科學性。二要增強宏觀調控的全面性,注重經濟建設、生態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和政治建設的協同與統一,避免宏觀調控中的“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現象。三要增強宏觀調控的前瞻性,制定政策要站得高、看得遠、想得深,避免走一步看一步的短期化行為。四要重視宏觀調控的全球性,充分考慮國際經濟形勢變化及國外政府宏觀調控的意圖和政策,加強宏觀調控政策的國際合作,避免僅就國內情況制定宏觀調控方針和政策。五要增強宏觀調控的協調性,實現多種宏觀調控的手段的有機配合,努力做到調控審慎靈活、適時適度,不斷提高政策的針對性和靈活性。盡可能避免出現宏觀調控手段不配套、甚至相互“打架”的現象,要真正實現調控手段打“組合拳”,形成政策合力。
綜上所述,在全球第三次工業革命深入發展的背景下,打造中國經濟升級版必須要科學設計路徑。一是通過制度改革提高經濟效率。根據黨的十八大報告的精神,改革應該“五位一體”——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和生態文明建設,但改革不會是一步到位的,李克強總理已經提出了優先的改革方向,比如政府改革、財稅制度改革、金融制度改革、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等。二是通過要素升級降低對要素粗放投入的依賴。三是通過結構優化升級提高資源配置效率。對于中國這樣一個處于工業化、信息化、城鎮化和農業現代化快速發展階段的國家來說,結構優化是經濟升級的關鍵因素。
中國錯過了第一次工業革命,只是在過去20年間第二次工業革命達到頂峰時才加入。中國的一些城市看起來很現代,但實際上仍在經歷第二次工業革命,對于第三次工業革命只是略有涉及。如果中國不能從理論上、政策上、實踐上全面認識和把握第三次工業革命的精髓,不能取得核心關鍵技術的突破,那么就難以迎接第三次工業革命的挑戰,就會失去機遇,中國經濟就會在新一輪的產業分工與財富版圖切割中被邊緣化。因此,打造中國經濟升級版任重道遠、時不我待。
注釋
呂鐵、賀俊、黃陽華:“如何應對第三次工業革命的影響”,《中國經濟時報》,2012年7月26日。
李克強:“把服務業打造成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的新引擎”,新華網,2013年6月1日,http://news.xinhuanet.com/2013-06/01/c_115997289.htm。
吉密歐:“產能過剩隨處可見 中國經濟現隱患”,英國《金融時報》,2013年6月27日。
秦京午:“節能創新打造中國經濟升級版”,中國能源網,2013年6月14日,http://www.china5e.com/news/news-341770-1.html。
習近平:“再不能簡單以GDP論英雄”,《新京報》,2013年6月30日。
責 編∕鄭韶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