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關鍵詞〕教師角色;學生心理;師生關系
“張蒙,你的作文呢?”
“不會寫!”
昨天,是我的晚自習,上課鈴響了,我抱著作文本走進了教室。有幾名學生沒有交,和往常一樣,我詢問他們緣由,前面幾名學生都認真地解釋著并表示會盡快補交,可眼前這一位,表情僵硬而又不屑一顧地沖著我說“不會寫!”此番回答讓我覺得自己像是黃世仁在逼賬,火一下躥到了腦門。這時,其他學生的眼睛齊刷刷地轉移到了我們這邊,顯然也是被這幅景象驚呆了。這突如其來的尷尬,我該如何收場?這位學生的語氣實在讓人丟面子,何況在這么多人面前!就在我準備發怒時,我想到了過去:
那是剛走上工作崗位的時候,學生上課有時不專心、走神、睡覺,甚至吃東西,我會不假思索地大聲斥責,只因為覺得這樣做會在全班學生面前起到威懾作用,卻沒有去想過學生會有怎樣的感受,也忽略了同樣坐在教室中其他的那些滿懷期待等老師講課的學生。久而久之,學生有了“免疫力”,也不怎么當回事,甚至會有敵對情緒。于是,我改變方式方法,課堂上嘗試著推行自主學習,課后加強與學生的交流、談心,實行情感教育。實踐證明,之后的效果是顯著的,學生也越來越喜歡我了,我也不再沖學生發火。
想到這里,經驗和理智告訴我要遏制自己的怒氣,于是隨口笑道:“不會寫?那你先請坐,老師過會兒慢慢教你!”我有意地把“慢慢教”三字壓重了些,心想這學生今天情緒反常,自習后再找他談談吧,這樣的處理也算多少挽回了我當老師的尊嚴。
正在我轉身往講臺走去時,一個獅子般的怒吼聲傳了過來“看!看什么看!”
聽聲音還是剛才的那位學生。我轉過身來,此刻空氣好像都凝固了,剎那間教室靜得連掉根針的聲音都能聽見,所有學生再次齊刷刷地把目光聚集在我的臉上。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的囂張和目中無人簡直讓我怒火中燒,幾乎要“咆哮”而出,突然腦子里又閃過一位模范教師講過的故事:
古代有位老禪師,一晚看見墻角邊有一張椅子,是哪位出家人違犯寺規越墻出去溜達了?老禪師也不聲張,走到墻邊,移開椅子,就地而蹲。少頃,果真有一小和尚翻墻,黑暗中踩著老禪師的背脊跳進了院子。當他發覺剛才踏的不是椅子,而是自己的師傅時,驚慌失措,張口結舌。但師傅并沒有厲聲責備他,只是以平靜的語調說:“夜深天涼,快去多穿一件衣服。”寬容和關愛有時比嚴厲的懲罰更能有效地改造一個人。
于是,我果斷地抑制了自己的怒火,關切地跟他說:“張蒙,老師知道你心里難受,你別太激動!”
這一招果然奏效,他的眼眶里噙著淚花,木然的表情有了幾份松動,蹭地站起來連說:“老師,對不起!對不起!”
我把他“請”到了辦公室,問他緣由,他已泣不成聲。嘴上一層干痂,似乎已寫滿了惆悵。
“你生病了?”
他搖搖頭。
“那你家里出什么事了嗎?”
“沒有!”
“那有人欺負你了?”
“不是!”
我沒有再問,給他倒了杯水,順手遞給了他一顆糖,“這是我女兒哭鬧時我用來哄她的。”這句玩笑話把他逗樂了,情緒也比剛才穩定了許多。但當我再次試圖詢問緣由時,他的情緒立即又激動起來,并有幾分忐忑。我明白,他怕我向班主任告狀或找家長。同時也估摸到,這位學生情感出了問題。怎么辦?對老師來說,這是一個最棘手的問題。我不再問了,換了個話題,給他講起了我上學的經歷,以及個人的一些故事,當提及情感問題時,他眼睛一亮。我的估測看來十拿九穩了。因此,我就直入主題問他是不是失戀了,他很吃驚!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頭。過了一會,他原原本本地把事情告訴了我,還從兜里掏出了一份已寫好的遺書。事情到這里,我著實驚出了一身冷汗。我想到了近些年接連不斷發生的學生跳樓、自殺事件,想到了一連串血的悲劇……天哪!這種隱患在我們身邊也潛伏著,而我們竟然毫無察覺。這位學生脆弱的心理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假如我今天不問青紅皂白,劈頭蓋臉地在眾多同學面前數落他一番,那會是什么后果,或許會將這個已有輕生念頭的學生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或許會讓自己背負上永遠也說不清的沉重的“罪名”。
我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跟他談了兩個多小時,最后,他當著我的面撕掉了遺書,并保證要以自己的實際行動回報我的寬容和關心。之后,我在課堂上又看到了他燦爛的微笑和抖擻的精神,這讓我倍感欣慰。
此刻,我心有余悸地寫完了這個故事,但久久不能釋然,故事留給我們的啟迪是深刻的。一念之差,兩重得失。“老師不經意的一個動作,可能會創造一個奇跡;老師不經意的一個眼神,可能也會扼殺一個人才。”作為素質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心理健康教育一直是個很突出的問題。中小學生正處在身心發展的關鍵時期,伴隨著成長很容易產生各種心理障礙和人格缺陷。而教師如何通過細致入微的觀察和春風化雨的引導,使學生學會自我調適、自我掌控、自我發展則尤為重要。很多時候我們在刻板地談論著學生心理健康教育的諸多理論和方法,其實,實現的途徑就在師生相處的點點滴滴中。
(作者單位:寧夏回族自治區海原縣第一中學,中衛,755200)
編輯 / 李益倩 終校 / 于 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