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90學社”退下來,2012年3月,我又擔任了美中人民友好協會舊金山灣區南灣分會會員部主任。我開始認真自問:為什么需要友誼與朋友?個人之間與人民之間友誼的含義到底是什么?是什么激發并培育了友誼?又是什么導致友誼變得乏味、苦惱乃至斷絕呢?
除去閱讀并搜索資料,我也認真思考了自己人生歲月中與許多人建立的不同關系。“跨文化關系”與“跨文化友誼”對于15歲就從中國移民到美國的我來說,自然是關系最密切的。
兒時在中國,父母就教我:“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后來,我發現這句話不僅具有現實意義,更是道出了人生的哲理。如今,我相信:“真正的友誼”如同愛情、教育、環境、創新一樣,太重要了,應為之奮斗,而不應聽之任之,放任自流。
我開始搜索“朋友”與“友誼”的定義。韋氏詞典的定義是:“朋友”,1)基于好感或尊重而交往的人;2)不懷惡意的人;3)喜歡的人。牛津字典對“友誼”的界定是:朋友之間的關系。這些定義有些淺,沒有給人特別的啟發。
相比之下,我所讀到的關于“什么是真正的朋友”更具說服力。“真正的朋友”就是:無論如何都會支持你/不對你說謊/信守承諾/不會暗箭傷你/對你寬容與體貼/喜歡相伴左右/接納最真實的彼此/忠誠可靠/深得信任并愿意與之分享內心感受的人。
有些說法挺幽默:“朋友”就是你打電話聯系一起做事的人/是你借了5美元卻不必還錢給他的人/是你可以大膽在其面前“放屁”的人!當然,“朋友”也分很多不同的類型,比如:真誠的朋友-凝視你的雙眼;善聽的朋友-悄然留心地聆聽;大嘴的朋友-不停嘮叨周圍的一切人和事;聰慧的朋友-知道何時不言語,何時離開;年度的朋友-每年只聯系一次;圖利的朋友-總是向你索取點東西;磁鐵般的朋友-到哪里都要帶著你;多疑的朋友-總是擔心被欺騙;神經質朋友-幾乎問你500次是否還是他的朋友;“白日夢”朋友-總是沉浸在愉快之中;“虛擬或網絡”朋友-如此接近卻觸摸不到;“銀行家”朋友-總是愿意幫你解決“財務之困”;“吝嗇鬼”朋友-與“銀行家”朋友剛好相反;“獨占”型朋友-不希望你有其他朋友;“大眾”型朋友-太忙以致很少時間陪你;“保護神”型朋友-時刻保護你本人與你的良好名譽;悲觀型朋友-有時會令你感到沮喪;自在的朋友-來到你家,躺在沙發中,腳放茶幾上,打開電視并小憩一會;坦率的朋友-有時會對你不留情面地喊:“看在上帝的份上,名信,用用你的腦子吧!”;霸道型朋友-你必須按照他的要求和標準去思考和做事。是的,所以這些不同類型的朋友我都有,我生活在一個豐富多彩的世界里啊!
大多數人都認為:人們對于“朋友”的認知與“友誼”的建立是基于個人與個人交往的基礎上的。因此,對那種跨越國界與文化、發生在“人民與人民”之間的交往與聯系,我不免有所困惑。它是來自兩個不同國家、擁有不同文化背景的人,想要更好地互相理解,彼此友好嗎?這種理念太好了,但兩國人民間真的存在彼此可以深切感受到的情感聯系并因此建立真正的親密關系嗎?對此,經過認真思考并基于有限的經驗,我至少可以肯定:人民之間為建立友誼的努力肯定能促進個人間的相互交往,反之后者也一定能鞏固和強化前者。
據我了解,美國已故總統艾森豪威爾發起成立的“人民交流國際”(PTPI),是非營利性的非政府組織,致力于通過教育、文化及人道主義活動,吸引來自不同國家、不同文化背景的人民進行思想與經驗的直接交流,以加強國際問的相互理解與友誼。增進相互寬容與理解是它的宗旨。該機構,尊重普世價值與愿景,幫助各國青年珍視長期的友誼與理解,堅信個人能比政府更有效地促進人類交往與世界和平,倡導更多的寬容和接納彼此差異,相信人本性的善良與智慧,努力通過增進友誼、理解與情感契合來為世界和平奮斗。
隨后相繼出現了許多類似的組織,如“公共外交”等。然而,不幸的是“外交”一詞當今被賦予了利己的內涵,“軟實力”一詞,也在普通民眾心中引發了更多的恐懼。毫無疑問,如今的世界聯系越來越緊密,各個國家與人民也越發相互依存。我或許有點幼稚,但我仍然堅信艾森豪威爾總統不利己的“非自私”理念。因為人們一旦僅僅關注消極思想,便會陷入無休止的“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惡性循環之中,便不再有長期有效地促進世界和平的辦法。
通過谷歌搜索,我讀到一篇題為《與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建立關系》的文章,作者瑪利亞·阿克斯納(Marya Axner),發表在“堪薩斯大學社區工具箱”網站上。文中提出了一些寶貴的建議:“人們必須團結一致,攜手解決共同面臨的問題。相互信任才能使確實需要相互支持的人們凝聚起來。與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建立信任關系是實現許多重要目標的關鍵。”作者聲稱:“想要了解其他國家人民的文化,首先要對自己國家文化有清醒的認識。”為什么要研究本國人民的特性與文化呢?為的是了解什么影響了你對他人的看法,又是什么左右了他人對你的觀感。人們該如何與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建立聯系呢?要知道,了解了他人并不等于與之實際建立起關系。作者建議采取以下幾個重要步驟:決定要與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建立友誼;抓住機會與之相處;摒除對其不同文化的偏見;請教其國民文化及歷史;聆聽其故事和講述方式;注意溝通方式及價值取向的不同;確定他們的積極方面,學習如何成為其盟友。總之,文章強調“友誼”是人們聯系與溝通的橋梁,是人生意義之所在。相互關懷使人們走到一起,并激發人們聯合起來解決影響大家的共同問題。
我還在住地圖書館讀到一本1979年出版的很有意思的書,名為《友誼的藝術》,作者克里斯汀·利菲爾德與歐內斯特·卡倫巴赫(Christine Leefeldt&Ernest Callenbach)。由于有建筑專業的背景,我對創作藝術、方法與成功及相關的話題非常感興趣。書中提到許多貼心的生活小故事,強調了“友誼”真的是關系人們情緒健康與幸福的重要因素。不過,“友誼與權力”這一章我不大信服。它指出在職場或業務領域,存在著如雇主與雇員、老師與學生等關系,將之與友誼混為一談是不明智的,因為它們本質上是分裂的。然而,我發現自己生活中最好的朋友里面也有我以前的雇員、雇主、學生或老師。我想問題的關鍵不在于職位或地位,而在于態度與行為。當然,作者強調的是我們當中許多人因權力和聲望而得意忘形,有時忘記了相互尊重與相互關懷。
在“化解友誼中的沖突”這一章,我學到了把握時機和小心謹慎,公開自我表露與需要隱私;坦率的直言與善意的解釋;黑白分明的“對與錯”和不失公平、公正的“妥協讓步”;合作中的地位平等與完全自愿的主從角色。作者認為最有效、最必需的沖突化解方法是“關注”,而“同情”的表示可以只是無聲的陪伴,及時的擁抱、拍拍背,或理解和體諒的眼神。
最后三章對我最有啟發意義:老友新交;跨越障礙;創新友誼。老朋友欣賞你的優點又接受你的缺點;新朋友帶來新的激勵,同時拓寬了你的視野。人們需要開明、寬容與靈活的態度以跨越年齡、性別、社會、經濟、教育、政治及宗教的障礙。這在全球化的今天變得尤為迫切。如何通過創新的方法來維系新朋老友與海內外友人絕對是門藝術。創造共享歡樂與愉悅的震撼時刻;展現同情,提供安慰或物質幫助,彼此收授等,這些都是“交朋友”的方法。不過,我們要通過注重誠實與敏感來提高自身在理智與情感層面上“交朋友”的能力。誠然,“給予”總是比“接受”更幸福,但來自“給予”的“滿足”與來自“接受”的“感恩”同樣能為人們帶來難以言表的喜悅與歡樂。
“創新友誼”最為重要的方面就是敦促我們要積極主動地培養友誼。這里,人們經常面臨的挑戰仍然是彼此之間缺乏信任,這源于缺少互動的經驗,也由于懷疑派學者和只關注“安全威脅”的人們所宣揚的“恐懼”。作者在文章結尾寫道:“不管是為了我們自己,還是為了整個社會,我們都應該與這種關乎人類生存條件的消極論調進行斗爭。友誼不能離開信任而獨立存在。至關重要的友誼能夠為我們提供安全、活躍及充滿活力的關系網,調動我們賴以繁衍生息的向往溫暖、關懷與互助的人類潛能。”
從自己的生活經驗中,我學會了不過快判斷他人,不根據有限或過時的信息程式化地評價他人,避免不必要的批評或貶損,停止使用自大、低劣且毫無幽默可言的玩笑來證明自己有多優秀,勇于承認自己的錯誤并為對他人或其自尊造成傷害而道歉。做真正的朋友,而不計較是否有同樣回應,了解他人的愿望和需求,竭盡所能提供幫助。贊美、享受并增進信任。
我把自己百分之百的精力投入到建立和促進個人與各國人民之間跨文化友誼的事業上。我渴望讓美中兩國兒童建立聯系,12年前,通過1990學社與中華全國婦女聯合會、中國國家兒童中心及中國環境保護部等機構的合作,我組織了“魔幻時刻交流”(英文簡稱C2C,意謂兒童間的往來,兩國間的攜手)活動。為推動各國兒童建立跨文化友誼,又同時倡導藝術和環境的保護,我們接著在美麗的北京中國國家兒童中心園內建起了一個“國際兒童壁畫公園”,一年一度的“壁畫藝術節”有來自不同國家的兒童參加,各國兒童共同繪成的壁畫緊扣“環境”主題。活動受到了孩子與成年人的熱烈歡迎與喜愛;從長遠看,其影響也許更為顯著且深遠。活動還邀請了兒童所在國家的政府部門領導出席。我們希望人們內在的要求、情感與優先選擇最終會影響國家與國際間的政治決策。
對付懷疑論者的憤世嫉俗、恐懼和不信任,我們必須用勤奮、決心、創造力與誠意去建立信任和接觸。我從舊金山公共廣播電視臺的一檔特別節目中得到了最令人振奮的信息。一位名叫魯迪·坦齊(Rudy Tanzi)的哈佛大學神經心理學教授向大眾介紹他的“超級大腦理論”。教授的主要觀點是:我們每個人都應該而且事實上有能力控制自己的大腦,而不是讓大腦來控制我們的情緒和身體。人們可以有意地讓大腦關注快樂積極的問題、情況或想法并反復這樣做。隨后,大腦將產生化學作用,幫助人們減輕憂慮,增強健康與樂觀的感覺,從而更有能力從事其他事情。是的,人們擺脫了壓力會表現出更好的狀態。我們不妨試試這個“想好事、做好人、好心態、好生活”的方法,讓友誼之花盛開,讓世界更加美好!
(2013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