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4日,雖然剛剛進入初夏,但太陽絲毫不吝惜氣力,向人們展示自己積蓄了一冬的能量。十多位工人在全國友協(xié)110年歷史的院子里忙碌著,汗水早已濕透他們的衣裳,調音師抱怨著天氣,把外套脫下為他心愛的調音臺支了個涼棚。搭建舞臺、鋪設電線、安裝燈光設備、布置樂器……隨著每一項工作的完成,友協(xié)主樓前原本空蕩蕩的廣場漸漸變成一個頗具規(guī)模的露天舞臺,兩旁的銅獅子奇怪地注視著這一切,他們預感今晚這里要迎來一場不尋常的盛會。
敵不過烈日,音樂家們躲在主樓前的陰涼處等待最后的調音。雖然才認識幾天,但我們已成為要好的朋友,邊不停看表計算調音需要的時間,邊開開彼此的玩笑。瓦西里坐在臺階上開始拉手風琴,我們裝作路人往他的琴箱里扔硬幣,他說要拿這些錢買塊勞力士手表。在音樂和歡笑中,一切國籍、種族、文化、語言的隔閡似乎都不存在了。
這是一支來自德國法蘭克福的樂隊,但卻不是一支通常意義上的德國樂隊。正如它的名字“法蘭克福多彩四重樂”,樂手的組成足夠多彩。瓦西里,幽默開朗的手風琴手,來自俄羅斯廣袤的西伯利亞地區(qū),但他的姓氏杜克卻是典型的日耳曼色彩,原來他祖上是當年隨葉卡捷琳娜女皇從德國搬到西伯利亞的;安吉拉,巴西裔打擊樂手,身材玲瓏爆發(fā)力卻極強,對于她而言,音樂是一切,而一切也都是音樂,下午她在友協(xié)食堂幾十個鍋當中敲敲打打,終于選定了一個心儀的,晚上她要用這只盛滿水的鍋演奏一曲;丹尼斯,年輕的土耳其民樂手,他演奏土耳其民族樂器薩茲琴,薩茲既能制造出帶有宗教色彩的回旋聲場,也能講述塵世間的嬉笑怒罵;馬蒂亞斯,鋼琴家兼制作人,是樂隊里唯一的德國人,并且有著德國人一切的美德,嚴謹、深刻,求知欲強,卻不把自己的觀點凌駕于別人之上,他的性格像一塊磁石。樂隊以外,還有一位大人物舍培德。熟悉中德民間交流的人都會拍著手說“嘿,我知道他!”他是友協(xié)的老朋友,早在1986,他就與友協(xié)合作邀請德國著名搖滾樂團巴普訪華巡演,這是第一支來自德國的流行樂隊訪問當時還很神秘的中國。舍培德對中國的感情很難用語言表述,他擁有一切可以和他中國朋友聯(lián)絡的社交工具,從博客、微博、微信到QQ,簽名檔上永遠都是那句話:我的中國朋友是我的第二個家。
當夜幕降臨,五彩的燈光在黑暗中打開第一道彩虹,一場名為“中德友好之夜”的音樂會開始了。這是一場世界音樂風格的音樂會。“法蘭克福多彩四重樂”的音樂帶著故鄉(xiāng)的烙印,時而輕柔舒緩時而激情四溢,這種融合了不同民族的音樂表達方式,體現(xiàn)了法蘭克福這座城市的文化多元性。伴隨著音樂,我們仿佛來到繁華的法蘭克福、充滿異域風情的博斯普魯斯海峽、迷人的亞馬遜河畔和遼闊的西伯利亞森林。然后,最讓中國觀眾激動的是那首改編過的《金蛇狂舞》。當每個中國人都熟悉的旋律響起時,臺下觀眾先是一驚,隨后報以響亮的喝彩和掌聲。來源與中國民間音樂的旋律在外國音樂家的詮釋下變得既新鮮又親切,起初有些對“世界音樂”一頭霧水的觀眾開始跟著旋律舞動身體,讓他們感動的是西方音樂家對中國音樂的認同以及中西音樂的完美融合。演出結束后,在觀眾的喝彩聲中,樂隊一反常例的又即興演出了一曲。北京著名的德國音樂策劃人霍吾道激動地說:“真不好意思,但是你知道么,我哭啦!被這音樂和氣氛打動的。友協(xié)太漂亮了,這里是露天音樂會的最佳場所。”我看著像小孩一樣激動的吾道說:“你的眼淚可是對音樂會最高的評價呢!”要知道,大名鼎鼎的霍吾道可是策劃過上千場音樂會的人啊。
中國是什么樣?德國是什么樣?當這些問題被干巴巴的提出,人們恐怕一時難以作答。但當這一切融進音樂,答案就出現(xiàn)在人民幸福的臉上、鼓掌的手中和含笑的眼里。國家與國家之間、民族與民族之間,文化的隔閡似乎是最厚重的一堵墻,但當音樂響起,那堵阻隔理解與友誼的墻就被慢慢瓦解。正如出席音樂會的全國友協(xié)李建平副會長在講話中談到的,世界要和平,國家要發(fā)展、人民要幸福都離不開民間的友好與信任。人民間的友誼可以通過各種方式獲得,音樂就是一種高雅且愉悅的方式。音樂家給我們帶來美的享受的同時,也在人們心中傳播友誼和信任。這就是友協(xié)舉辦“中德友好之夜”音樂會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