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學校徒步野營課的“前奏曲”

在美國波特蘭華德福學校，按慣例，開學的第二周，11年級都會到深山老林里進行徒步野營。這一學年，玩失蹤的就是我們這十幾個人的小集體。開始定的是第一周周六去到第二周周五回，但平常愛調理人的老師Valerie忽然大發慈悲，或許覺得大家興致不高，就變成了周日去周五回。記得去年的11年級同學徒步野營出發的那天是周一，在學校集合的時候，看他們一個個精神滿滿干勁十足。但回來那天，每個人都像是泄了氣的“大黃鴨”，掛著身心疲憊的表情，駝著背、耷拉著臉。我們問他們這趟怎么樣，得到的回答幾乎都是累得不行，就想著趕緊回家洗個澡好好睡一覺。從此，徒步野營給我們留下了深深的陰影，大家還曾一起討論，到時候集體請病假，在體育課上把自己整點傷等奇思怪想。現在回憶起來，就像是前幾天發生的事兒，沒想到一轉眼就是一年。一系列歪點子成了空談，我們誰都沒有去真正實現，沒有人請病假也沒有人“摔斷”腿，只不過是嘴上還在抱怨。

為了這次徒步野營，嬸嬸專門為我買了個簇新的登山包，大約要300美元，感激之情油然而生的同時，一個嚴肅問題擺在面前——這個登山包是男士的尺寸，而且是最大號。一時間，我覺得身上的壓力大了去了。“戶外專家”Valerie要求這次必須使用登山包，像去年11年級駐扎野營時，左一個包又一個箱子的，簡直可以說是“拖家帶口”，類似情況是絕對不能再出現了。她反復強調：“我們要背著這個包走5天！并不是把包丟在那里！所以出發那天，出現在我眼前的只能是一個包！”說這段話的口氣，和以前中國老師給同學布置作業一模一樣，絕容不得半點含糊。徒步野營必需品中最重要的就是登山包，這點我們已經心知肚明，所以出發的那天每個人都完全符合Valerie的要求，只不過包不但大小不一更是奇形怪狀。

除了登山包，還需把5天要用的所有東西和日用品都裝進這個包。帳篷由學校統一配大個的，所以不用自己帶，真是幸福的事。其他諸如睡袋、睡墊、換洗衣服、洗漱用品、水杯和保溫壺都要準備，這些都算“大物件”，小零碎就更多了。Valerie對每一樣東西都有明確的規定，她列出了一個詳細的單子，從要帶幾雙襪子到杯子的容量必須是多少都可以在這張紙上找到準確無誤的答案。這張紙上最顯眼的是末尾的一行字——不允許帶任何電子用品。雖然字體上沒有什么大的變化，但是對我們這群手機不離身的小伙伴來說，那行字是那么地礙眼，看看旁邊的“照相機除外”幾個字又很無語，因為早就沒有帶照相機的習慣了。

在出發前的那個周五，Valerie讓我們把整理好的包帶到學校，她要一一檢查。讓人無語的是，她檢查完后，我們還得背回家。開始，我們都認為她屬于沒事找事兒，后來在野營中才心服口服，這樣做還是起了那么一點點的作用吧。

周日中午，我們到學校集合，因為年級就11個人，再加上Alma同學帶來的交換生，12個學生和4個老師。學校連輛校車都不給我們派，只好整了三輛商務車，看著就覺得挺心酸的。出發前，Valerie就給我們分好兩組，每組6個人，2男4女外加2個老師。我們要分別從兩個山底下出發，最后交換位置，在對方的出發地結束行程。這次野營和過去有很多不一樣，以往都是在離波特蘭不遠的地方，這次我們的徒步野營地跨了州。雖然只是從俄勒岡州到華盛頓州，開著開著就能越過相鄰的兩個州邊界了，形象地說和從北京開到天津差不多。Valerie的計劃是周日我們先開一個多小時到達華盛頓州的一個公園，在公園里睡上一晚上，準備齊全徒步野營所需的所有用品，第二天再開兩個小時到達要進行徒步野營的山地公園。

周日下午，我們到達GREEN FOREST公園，從車上卸下所有的包和物品，搭好了帳篷。接著就開始在公園里撒歡，根本忘記第二天就要開始徒步登山這檔事。大家一會兒捉迷藏一會兒打石子，吃完晚飯之后還很有心情地玩起了游戲，少年兒童的天性都回來了。其中有個游戲，大概意思是說大家用各種詞語來描述某個人，讓一個不知內情的人來猜大家說的是誰。我對這個游戲印象深刻，是因為那天有兩個同學形容我時，想象力太豐富了，他們用的一個詞語是“華麗的跑車”，另一個是“高跟的運動鞋”。做完游戲已經很晚了，因為老師的一句不要帶電子用品，我們犯二到了極端，連手表都沒帶，所以也不知道時間。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因為前一天的追逐打鬧，感覺身體懶散酸痛，全體進入到“一動都不想動”的狀態。Valerie的叫早聲對我們來說猶如一根根小鞭子打在了我們的屁股。強制沒有用，最終只能哄我們起床。

吃過早餐開始重新整理登山包，要把自己組的食物和帳篷分一份裝到包里。當我帶著十分的自戀欣賞鼓鼓囊囊的登山包時，老師讓我們背上試試，準確地說第一次嘗試。我剛剛拿起一個肩帶，瞬間被這個包擊垮了——根本沒有力氣放到肩上。當時我在心里默念了無數遍的“我是女漢紙！”第二次嘗試，Alma幫著我一起背到肩上，但是這個男士尺寸的登山包確實不適合女生背，特別不舒服。在想辦法怎么調整這個包的時候，我們組的一個男生Owen，我們叫他“可口可樂”（因為他有一件可口可樂公司的宣傳衫），在旁邊看不下去了，特別友好地對我和Alma說：“我這個包比較小，如果……”他的“如果”還沒有說完，我和Alma對視了一眼，特別有默契地一起說道“好！你來試試背這個。”看可口可樂背比我順利多了，于是我和他無比愉快地交換了包。

登山包統一放到了車上，我們向山地公園進發。在車上我們一路歡歌笑語，不知不覺就到達GOAT ROCKS。至于美國為什么喜歡把形狀各異的小綠地大森林都叫作公園，這真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可來美國這么久還是想不通。到達的時候已經將近中午了，我們組先把另一組送到了他們的入口，也就是我們的出口，然后再開到我們的入口，即他們的出口。進入公園，還要開一段非常長的山路，不但崎嶇顛簸還塵土飛揚的，坐在座位上系著安全帶都被顛得上躥下跳。到達第一個入口后，把包卸了下來，我們還進行了一個簡短的儀式，雖然只有4天，但對我們年級來說團結得像一個人，輕易是不能分開的。開始因為這個問題和Valerie斗爭了一番，顯而易見的結果是我們失敗了，仍被分成了兩組。Valerie給我們講起道理，絕對是濤濤江水連綿不斷，又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這點我對她真是無比佩服啊！言歸正傳，和另一組依依不舍之后，我們迅速回到現實，開過去還要十幾英里，而且還要在車里顛上半天。好在車一開大家就聊天，感覺很快就到了，心情也沒那么糟。

到達入口后，我們先把車停好，老師把鑰匙藏在車底的一個角落，這樣另外一組在最后一天就可以順利找到鑰匙，交換出入口之后意味著也得把車交換了。按照原計劃，我們組在入口處吃完午飯再開始真正的徒步野營，入口處的周邊就是一片非常開闊的湖面，這要是趕上野營中碰上湖，我們絕對要一個猛子扎到里面洗澡去。可惜這只是第一天，沒有迫不及待的心情。為了在吃飯的同時也能看風景和在湖面打石子兒，我們在湖邊坐成一排慢慢吃，享受著太陽帶給我們的溫暖。這時候，我們肯定沒料到在野營結束時會曬成泥鰍或者被灼傷。吃完午飯我們又進行充分準備，收拾好東西穿上登山鞋（鞋是從老師那兒借的，買雙新的還得上百刀，又不會再穿），穿上專業的戶外服裝，背起包開始我們4天的“漫長”的行程。

在這4天中，我們在懸崖上做過飯，在一起燃起篝火，在夜空下躺著數星星，甚至在刮著大風的夜晚連夜爬山換營地，有開心的笑，也有在找不到路欲哭無淚的時候。還因為Valerie是我們的領隊老師之一，進一步了解她之后，對她的抵觸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原以為恐懼和煩躁的4天，變成了對身心品質的磨煉，好像還發現了一點點人生道理在里面，下回再說吧。

（編輯·麻 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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