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我們來說,化妝是家常便飯,可是,你想過有朝一日化妝師能“克隆”出一個你嗎?或者,讓健康的身體血肉模糊;讓原本身材一流的演員瞬間變成一個大胖子;讓年輕人變得皮肉松弛,老態龍鐘;讓你頭上長角,臉上長毛,變成一個齜牙咧嘴的妖魔鬼怪……
劉吉,國內最著名的特效化妝師,好萊塢著名特效師Mark在中國唯一的徒弟。他擁有鬼斧神工般的特效化妝技藝,被電影人尊稱為“魔術手”?!锻瘔羝婢墶分?5歲~60歲的劉德華;《大塊頭有大智慧》的“胖哥哥”;《十月圍城》里謝霆鋒的刀疤臉;《四大名捕》里的狼人;《大鬧天宮》里的妖魔鬼怪,還有《碟中諜3》《木乃伊3》《投名狀》《富春山居圖》《狄仁杰前傳》……這些電影的經典造型都是出自這雙魔術手。
劉吉是好萊塢著名特效師Mark在中國唯一的徒弟,他不僅接手了Mark在北京創立的特效化妝工作室,還培養了很多新人。劉吉希望中國的特效化妝能和好萊塢齊頭并進。
鐘情于妖魔鬼怪
說起和特效化妝的淵源,還得從劉吉高中的時候說起。
1999年夏天,剛剛考上高中的劉吉在家過暑假,電視里正在播放邁克·杰克遜的MTV。這首名叫《顫栗》的MTV一下子把劉吉吸引了,造型各異的狼人,半人半獸的妖魔鬼怪跳著太空步。劉吉特別好奇,他找來所有杰克遜的MTV認真觀看,發現里面大有文章。在另一個MTV中,杰克遜一會兒變身為胖老頭,一會兒又成了趴在地上的怪獸。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在片尾的片花里,他找到了答案。杰克遜坐在化妝椅上,化妝師正在為他貼假皮,做手指加長,他的旁邊擺放著狼人的假耳朵。原來這種特殊的化妝叫特效化妝,這個職業太有趣了!劉吉下決心以后一定要當一個特效化妝師。
2002年,21歲的劉吉如愿考上了上海戲劇學院舞美系,主攻人物造型專業??缮蠈W沒多久,他就失望了。距離看到杰克遜的MTV已經過去3年了,可國內的特效化妝還處于初級階段,只是用畫的方法作一些人物造型,不僅很假而且死板。這些簡單的影視化妝方法在好萊塢早已經被淘汰了。
劉吉決定自學,他從網上下載了能看到的所有妖魔鬼怪的影片,把造型精彩的劇情切成片段保存下來,一遍遍揣摩。他還特別喜歡登錄國外的拳擊格斗網站,看那些不戴拳套的搏斗,專門搜集那些被打傷的拳擊手圖像。有的眼睛爆裂,有的嘴巴青腫,有的耳朵流血,有的皮膚青紫……
舍友看到劉吉天天瘋狂地搜集這些“重口味”,便問道:“這么惡心的東西,你是不是有暴力傾向啊?”劉吉淡淡一笑,“不會啊,我還搜集老頭老太太的照片呢?!蓖瑢W們都搖頭,“唉,你的審美怎么那么怪??!”
為了做到和圖片一樣的效果,劉吉下了很多功夫。他不僅勤于模仿練習,還研究骨骼肌肉和解剖學,買了一大堆法醫書籍。為了更直觀地學習,劉吉常?;燠E到醫學院里,偷偷跟著別人去上解剖課。骨骼肌肉的分布,人體的結構,劉吉了然于心。
好的化妝師不僅能做出逼真的造型,還必須把握各種傷口不同時間的特點。有一次,他騎著自行車不小心撞到了樹上,頭上青紫,起了一個大包。劉吉趕緊拿出手機,對著自己的腦袋一陣狂拍。同學不解,“你干嗎呢?”他說:“難得的好機會,我得趕快拍下來,看看傷口顏色的變化。”同學哭笑不得。
化妝是手上的功夫,為了多練習,劉吉天天找模特兒,每一個同學都做過他的模特兒,特別是一起住的室友更是遭殃。不僅連續好幾個小時當模特兒,還得常常忍受畫得不好洗了重畫。實在找不到模特兒的時候,劉吉就在自己的腿上畫。
拜師好萊塢
盡管想盡了各種辦法自學,劉吉還是覺得力不從心。正當他苦惱的時候,機會終于來了。
2003年寒假,好萊塢著名的特效化妝師Mark Garbarino受邀到上海戲劇學院培訓,這期培訓是國內第一期特效化妝的培訓,來學習的都是各個大學的老師。劉吉聽到這個消息后,非常興奮,他早就知道Mark,他在1987年就創立了著名的FunHouseSFX特效化妝公司,成功為100多部電影電視作品設計制作了無數經典的特效形象。1990年,曾憑借《babylon5》一舉摘得艾美獎最佳化妝獎。
機會終于來了,劉吉立刻興沖沖地去報名??伤麤]想到,一個月的培訓學費竟然高達1.5萬元!劉吉老家在安徽合肥,是單親家庭,媽媽能供他上大學已經很不容易了。劉吉唯唯諾諾地和媽媽說了自己的想法,沒想到媽媽非常支持。劉吉成為培訓班十幾個學員里唯一的在校學生。
好萊塢先進的特效化妝讓劉吉大開眼界。Mark的培訓給劉吉開了一扇門,從材料到理念到技術,劉吉經歷了一次全新的“洗腦”。
培訓中,劉吉勤奮好學,成績一直是班里的第一名。有一次,Mark要給一個老人做全臉翻模,點名讓劉吉來當助手。事后,Mark問他:“你愿意給我當助手嗎?”劉吉受寵若驚, “我太愿意了,可是,我連英語都說不好,您為什么會選擇我呢?”Mark笑了,“雖然你不會講英語,但是很認真,很投入,也很勤奮。只有真正喜歡這一行的人才能這么精益求精。”
2004年,Mark帶領劉吉給電影《童夢奇緣》中的劉德華化妝,年齡跨度從15歲到60歲。隨后,又讓帥氣的“劉天王”在電影《大塊頭有大智慧》中搖身變成了一個“胖哥哥”。Mark很欣賞劉吉,劉吉也非常賣力。
在《大塊頭有大智慧》中,他們先用真人的身體做模型,然后在雕塑上加工出皮膚的紋理和肌肉走向,最后在內模和外模中加入發泡乳膠,等固定成型后,將“人肉外套”套在劉德華的身上。因為身體上的模型用的是發泡乳膠,所以很輕便,劉德華套上施瓦辛格一樣的大塊肌肉裝后,還能做出靈活的動作。電影《大塊頭有大智慧》一經播出,造型好評如潮。最終,該電影摘得了金像獎最佳造型獎。
那時候,國內的電影人剛剛接觸特效化妝,材料大部分由國外進口,費用特別高。比如做假皮的硅膠,一加侖高達8000多元。劉吉賺的錢基本上都買了材料,生活上捉襟見肘。
假造型騙過真醫生
有一次,劉吉請學校表演班的同學做模特兒,給他畫了一個燒傷妝。為了驗明效果,兩個人特意跑到醫院里。醫生仔細看了看傷口,“哎呀,你燒得很厲害。怎么燒的呀?”劉吉忍住笑,“醫生,怎么辦呀?”醫生取出酒精,“我先給他消消毒,可能得做植皮?!北弧盁齻钡耐瑢W終于忍不住了,“醫生,你沒有看出有什么問題嗎?”醫生很納悶。兩個人聽了哈哈大笑,趕緊沖出了醫院。
從2005年開始,劉吉可以自己接拍電影了,《碟中諜3》《木乃伊3》《投名狀》《十月圍城》《大鬧天宮》《愛情中轉站》……十幾部電影電視劇讓劉吉的技術越來越爐火純青,他成了劉德華、甄子丹、金城武、李連杰等人的御用特效化妝師。演員們給他送了一個外號—— 魔術手。
化妝師是劇組里最累的人,起得最早,睡得最晚,特效化妝師更是辛苦。在拍攝電影《怪物》的時候,因為拍攝周期短,演員白天黑夜連軸轉。有一次,劉吉一連好幾天都沒睡覺了,在給演員林嘉欣做腳上的造型時,他蹲在地上畫腳,竟然畫著畫著就睡著了。
電影《十月圍城》開拍的時候,扮演孫中山的張涵予前來試妝。晚上10點多,劉吉開始給他化妝。因為張涵予和孫中山的形象差別比較大,精益求精的劉吉在張涵予臉上做了很多處理。等張涵予走出化妝間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張涵予一直感嘆:“太不容易了,太不容易了?!?/p>
工作里,劉吉發明了很多小絕招。比如做倒膜的時候,硅膠常常粘在手上,很難洗。有一次,劉吉發現這樣很像手脫皮的樣子,幾乎真假難辨。后來,在給電視劇《中國遠征軍》做造型的時候,他就用上了這一招,為演員的嘴唇做了脫皮效果。演員們都說,跟真的一模一樣。
做特效化妝還會收獲很多意外的快樂。有一次,劉吉帶著一個大箱子坐飛機,被機場的安保人員攔截了。打開箱子檢查的時候,安保人員都嚇呆了。原來,這個大箱子里裝的都是死尸,斷手、斷腳、斷頭,每一個都血淋淋的,讓人觸目驚心。當得知這些都是電影里的道具時,安保人員還不相信:“道具太惟妙惟肖了?!?/p>
隨著國內大片票房節節攀升,電影導演和制片越來越追求視覺沖擊力,特效化妝也越來越受重視。2012年是劉吉從業以來最忙碌的一年,先是在《富春山居圖》里給佟大為做了燒傷妝和假頭皮,又做了電影《金剛王》《狄仁杰前傳》《特殊身份》的造型。還沒來得及休息,劉吉就被《四大名捕》拉到劇組里去了,給第2部第3部做造型。吳秀波扮演的樹人、鄧超的狼人都是出自劉吉的這雙魔術手。
特效化妝講究團隊合作。在好萊塢,做了20多年的特效化妝師比比皆是,可目前國內,從業5年的特效化妝師都很少。劉吉希望能有更多真正熱愛這個行業的年輕人走進來。雖然劉吉現在是國內最炙手可熱的特效化妝師,可他并不滿足。他現在正在研究怎樣能夠減少化妝時間,怎樣更容易卸妝,如何讓演員更舒服……
(編輯·麻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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