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6月1日,未成年女孩子的家長們度過了一個焦慮不安的兒童節(jié)。此前,短短20天內,中國多地共發(fā)生10余起強奸、猥褻幼女的惡性案件。這些案件僅僅是公開報道的統(tǒng)計數(shù)字,瑞銀慈善基金會在內地和香港進行的大規(guī)模調查結果顯示,中國家長基于保護孩子私隱等原因,主動報告孩子遭遇性侵的只有1%。
在一個有著五千年文明史且追求“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理想的國度,究竟緣何導致性侵幼女現(xiàn)象頻發(fā)?道德學家認為原因在于今人道德淪喪,心理學家認為原因在于罪犯心理變態(tài),社會學家認為原因在于色情文化泛濫,我則認為主要與公權力的墮落有很大關系。
首先,公權力工作人員居然是性侵幼女罪犯的當事人。在曝光案件中,公職人員占相當比例,據(jù)估高達40%左右,要么為官員,要么為校長、教師,后者也屬于廣義的公職人員——法國、德國將教師列入公務員行列,英國、美國將教師列入公務雇員行列。其中,四川渠縣檔案局辦公室主任易某在強奸7歲幼女時被家長發(fā)現(xiàn),竟狂妄叫囂:“就玩玩你女兒,怎么地?再他媽亂叫就打死你!”
中國向有官員“為民父母”和教師“為人師表”甚至“師父同尊”的傳統(tǒng),故他們性侵幼女,更易激起民憤。孟子說:“人與禽獸相去幾希?君子存之,庶人去之?!笨磥恚谛郧钟着钢卸鄶?shù)是“人與禽獸相去幾希?百姓存之,官員去之”——難怪網(wǎng)民把“禽獸”作為某些官員、校長、教師的代名詞。
其次,公權力成為澄清性侵幼女案真相的阻力。在某些地方發(fā)生的性侵幼女案中,地方政府、司法部門以及有關官員,不是迅速立案調查、澄清真相并依法嚴懲罪犯,而是百般阻撓受害人申訴、體檢、取證以及媒體采訪報道,且往往對罪犯從輕發(fā)落。公權力這般行事的動因,要么是出于維護地方形象的本能,要么是因罪犯幕后游說或操縱,要么是為避免牽連出“大魚”或“老虎”。
第三,公權力對性侵幼女現(xiàn)象缺乏深入的檢討。民眾往往希望地方政府以及教育、治安、兒童、婦女等有關工作部門,就性侵幼女案進行深入反思、自我批評、公開道歉,要求其直接負責人引咎辭職。但是,公權力往往對此置若罔聞,將責任一股腦推卸給罪犯。
公權力這種缺乏檢討和道歉的現(xiàn)象,在許多國家都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因為,公權力的職責就是保護并促進公共權益,若有失職,理應向民眾檢討和道歉。就在前幾天,日本共同通訊社社長石川聰就因該社人事部長誘奸女大學生一事而公開道歉并表示要引咎辭職。
最后,“嫖宿幼女罪”使公權力成為眾矢之的。原因不僅在于中國是世界上少數(shù)設立類似罪名的國家,更主要的是,在絕大多數(shù)性侵幼女案中,都是罪犯強迫、恐嚇、利誘懵懂無知的幼女,一旦案發(fā)又往往污蔑幼女“賣淫”,從而得以減輕刑罰。2012年兩會期間,政協(xié)委員、全國婦聯(lián)副主席甄硯曾指出:“老百姓認為這個罪名成了部分犯罪分子的‘保護傘’、‘免死牌’!”
所以,我認為公權力對性侵幼女案頻發(fā)負有主要責任,并因此減損了其自身的公信力和權威性。在近期譴責性侵幼女現(xiàn)象的過程中,出現(xiàn)了一個網(wǎng)民書寫并拍照上傳“開房找我、放過孩子”的網(wǎng)絡抗議活動,表明民眾對公權力的不信任感正在與日俱增,以至于不再寄希望于它能解決問題——這是民眾和公權力的雙重悲哀!
如果說制止性侵幼女在許多國家主要是一個道德自律、犯罪預防以及法律制裁的問題,在中國,則首先是一個公權力高度重視和優(yōu)先解決的問題。當務之急是廢除廣受詬病的“嫖宿幼女罪”,同時新設“性侵幼女罪”,將受害人上限年齡提高到16周歲,并對罪犯一律按強奸罪量刑,最高和大部分罪刑應判處死刑、死緩,同時附加“化學閹割”和“鞭笞之刑”,加大威懾、預防和懲罰犯罪的力度。
70多年前,胡適曾說:“要看一個國家的文明,只消考察三件事:第一看他們怎樣待小孩子;第二看他們怎樣待女人;第三看他們怎樣利用閑暇的時間?!痹谶@三大標準之中,如何對待幼女就占了兩個,不可謂不重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