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訪媽媽”唐慧要求永州市勞教委賠償的案子敗訴了。開庭前曾寄托勝訴希望的她,敗訴后蹲在法院門前地上哭了10分鐘,她說:“我現在有自由但沒有公平正義?!?/p>
唐慧是湖南永州的一位普通母親,她原本有個幸福的家庭,可是7年前其剛滿11歲的女兒被逼賣淫、飽受摧殘,她們平靜而溫馨的生活戛然而止。“有背景”的罪犯沒有得到應有的法律制裁,迫使唐慧走上了漫長的上訪路。去年8月,“不斷滋事”的唐慧被以“破壞社會公共秩序”處以18個月勞教。
唐慧被勞教的新聞引發了社會的廣泛關注,連官媒也加入對永州官方的聲討之中。輿論的激憤,最終引起了湖南省高層的介入,省勞教委撤銷了唐慧的勞教決定??墒?,當唐慧就賠償問題提起行政訴訟,卻在4月12日遭遇敗訴。
唐慧的較真與不屈,不僅引起公眾的同情和支持,長期“穩控”唐慧的當地官員也給她發去“充滿溫情”的短信。那些維穩者,本來是唐慧的對立面,可他們為什么恨不得做唐慧的參謀,希望她盡快贏得官司呢?這背后也有著無奈。據媒體報道,唐慧6年期間進京23次,赴省城百余次。唐慧所在的富家橋鎮負責維穩的干部也是寢食難安,一年中花在她身上的時間就有半年,多年來財政負擔了上百萬元,達到難以承受的境地。
上百萬的財政支出,對于一個鎮來說不是小數目。我們不僅要問,這場體力、精神和金錢消耗戰中誰是受益者呢?或許根本就沒有受益者。類似唐慧這樣的上訪事件,許多基層都在上演。在這些上訪人員中,不乏唐慧這樣蒙受冤屈卻無處申訴的。然而,由于信訪考核壓力山大,基層干部不得不使盡渾身解數,想盡一切辦法截訪。
國家設立信訪制度,將其視為一種民情上達、伸冤維權的特殊通道。但是,信訪制度雖然能解決一些問題,卻充滿了人治色彩。由于存在信訪考核“零指標”和“一票否決”制,為了避免被免職或妨礙提拔,有些地方干部輕則搞“盯梢”截訪,經常跑北京或省會搞“維控”,天天膽戰心驚,如履薄冰。重則打著“維穩”的旗號徇私枉法,將上訪者拘留、勞教甚至“被神經病”。今年一月份的“黑龍江上訪女陳慶霞被勞教后關廢棄太平間3年”就是一個惡例。
近年來,“維穩”這個詞不斷升溫,使用頻率頗高,維穩的權力也被廣泛濫用,不及時公布事故信息是為了維穩,瞞報死亡人數是為了維穩,勞教上訪者也是為了維穩。“維穩”變為一個“筐”,什么都可以往里裝。在不少官員的潛意識中,好像高舉維穩的旗幟,就可以綁架上級政府,就可以不顧法律尊嚴,就可以忽視民眾的正常權利。
或許在一些地方官員的執政思維中,“搞定就是穩定,擺平就是水平”。這種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 “維穩”治理模式,是以全體公民為假想敵,把民眾的正當訴求當作不穩定因素,但社會矛盾的根源并未得到解決,到頭來只會激化矛盾。以唐慧為例,地方政府為了阻止她上訪已經耗費了上百萬納稅人的錢。然而,到現在也沒能阻止住唐慧繼續上訪。
我們今天總有一種感慨,政府越維穩社會越不穩。政府投入了大量的物力、財力和人力,可是仿佛扔進了無底洞一般,換來的不是穩定而是公眾的質疑。
改革開放30多年來,中國社會結構發生了重大變化,利益平衡性被打破并逐漸拉大,產生了大量的利益受損群體,被壓抑的個體或者群體像高壓鍋一般。截訪也好,勞教也罷,這些維穩手段不是在給社會解壓,反而是調高火力加壓。
如果不從根源上解決復雜的社會矛盾,加快法治建設,約束權力高度集中的地方政府,避免官權肆意橫行剝奪民權,卻迷信高壓政策搞強力維穩,就如同卸了高壓鍋的閥門一般,社會矛盾會在某一特定時期某一特定場所以更猛烈的方式爆發出來。作為社會管理者,政府除了要建立自由公平的競爭規則和秩序外,更要建立順暢的利益表達訴求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