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蕾：反對占海特，是因為他們不遵守準入規則

南都周刊：你認為上海應該開放異地高考嗎？

楊蕾：上海異地高考的放開應當適度有則，事實上，異地高考的大門在上海從未被緊閉，比如以前持有A類居住證的外地戶籍人員的子女就可以參加上海的高考。我們反對的是無序無則的開放，上海各資源的承擔都在飽和線邊緣。

在全世界，人口密度遠超紐約巴黎和東京的上海，如果無序無則開放，結果只能像國慶節時因高速免費而造成的交通癱瘓一樣。規則可以不斷完善，但不是所有人都喊著“權利”就可以來上海高考。

南都周刊：持上海居住證A證即國內人才引進類居住證的來滬務工人員，其子女可以在滬參加中高考。你怎么看待這個規定？

楊蕾：A類居住證僅僅針對未取得上海戶籍的外來人員，但是請注意在過去二十年中有多少外來人員取得了上海戶籍。例如我本人戶籍從大學時的北京遷回工作的上海，也完全是因為工作單位的接納，和我一起來到上海的來自各地的同班同學有9位之多，而且全部落戶上海。正是由于海納百川的人口引進，我身邊很多外地的朋友都是大學畢業后留滬找到工作，成為新上海人，他們如有子女，也順理成章可報進上海戶口。應該說，中國沒有城市比京滬廣深幾地有更多的人口流動和戶籍轉換的流動。

我從來不認為戶籍和高考是能“拴死”一個人的。各地都需要引進優秀人才，補充本地資源的平衡，這是常理。無法接受這種市場或規則或資源調配的方式進入的，而只因為自己遷徙就要求占用遷徙地的一切資源，并且不考慮是否對其他人造成利益損害，這是另一種不公。在理想上我們當然是希望也能惠及所有人的，但在現實的城市負荷運行中不具備可行性。

在已經給許多外地朋友戶籍的上海，僅僅拿那些沒獲得戶籍又沒有A類居住證的人來說事，是不合理的。A類是對更多尚未達到人才引進標準以及城市人口飽和情況下進一步放開高考需求的回應，這個口子本身的存在是合理的，它沒有因為城市負荷線而緊閉大門，仍然考慮了特殊群體的需求。而至于A類居住證的具體細則是否合理，需求人群可以提出要求，相信政府部門也在不斷完善中。

南都周刊：此次異地高考政策問題，網絡上社會上都發生了多起沖突，引起了各界的關注，例如占海特事件等。除了戶籍制度方面的因素，你覺得還有什么更深層次的原因嗎？

楊蕾：應該強調的是，一些上海市民對占海特事件的反感不是來自他們的身份，而是來自他們的態度和作為。上海容納了那么多外來人口，為什么獨獨對占海特一家情緒比較強，有對他們不能“守序有則”進入的反感。譬如超生和不辦理居住證等未能守則的行為，讓很看重守則觀念契約精神的上海人很容易反感。再加上此事一出，占海特作為一個15歲的少女被捧上民主斗士的位置揮舞大旗，而在某些媒體報道中上海人民被極少數的人代表，被描繪成“罵外地人蝗蟲”的群體。作為容納的外地人口遠超原籍居民的上海和作為全國為外地人員的義務教育做得最好的城市，同時又承受著巨大人口壓力帶來的各項資源的緊張，這次群體性的壓抑找到了爆發口。

據我所知，上海人本來就以江浙一代移民居多，大多數本地人對外地人是很友好的，只是不能接受占海特式的揮大旗式行為。他們認為占家的實際目的，是要取得與上海本地人同樣的高招條件，卻不肯遵守進入的規則；同時因為得不到而通過高喊平等口號而嘩眾取寵。事實上，她要的只是和上海孩子的平等，卻完全無視與她老家孩子的平等。這種對平等的有條件限制的“追求”只是滿足個人追求優越條件的利益目的，是投機的“平等”，既沒考慮到完全放開后對一個城市的高考生的影響，也沒有考慮到全國高考生的實質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