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小巴站頭的工作雖有風險,但總算沒有遇過特別難搞的事情。我也順便賣過毛織品,該處在市區中心,行人如鯽,生意相當不錯??上Ш髞硪蜇浽磫栴},才停了下來。
我在蘭亭咖啡室認識了“鄺達吧”的黃生,那里其實是一間頗具規模的高級餐廳,有保齡球場、餐廳和酒吧3個區域。他是酒吧的總管,年輕時也曾出來混過,對我們并不抗拒,反而很談得來,對我特別好。有天他對我說保齡球場請“執波仔”,被擊倒的瓶要用人撿起重新擺好,“執波仔”就是做這個工作。他叫我暫時做這份工作,待他管理的酒吧有空位的時候,會推薦我到他那里去,總好過在站頭里工作。黃生對我非常照顧,他人緣好,與其他部門主管都很友好。透過他的關系,公司的人對我都不錯。員工的福利也很好,除了有膳食供應外,還有員工宿舍,收工后我經常到酒吧那里吃東西。做了多年后,因混熟了不守規矩,經常帶一些兄弟回宿舍,可能有些人不高興,秘密向最高層舉報。有天我突然被召到經理室,高層對我說有人見到我帶一些非公司員工到宿舍,不但有時留宿,還曾見過利刃。結果我被炒魷。我離開不是問題,但影響到黃生,真是百般抱歉,他誠心想帶我回正軌,我辜負了他。
離開之后,做過各種不同的工作,但總是做不長,當時已經豁了出去,立志要做一個大哥,所以做每一份工作都是過渡性質。我經常和九龍仔的兄弟聯絡,得知他們在區內勢孤力弱,經常受到欺凌,所以一有空就召集旺角的兄弟回去摸瓜(突擊)。一來為私,二來為兄弟出一口鳥氣。
那幾年我的心理開始有些轉變,以前做違法事情,心中始終感覺有些不舒服,后來習慣成自然,不過一些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我會堅持原則。例如販毒,父親在世時除了教導我做人本分外,特別強調要遠離毒品,它甚至影響了整個民族,鴉片戰爭就是最好的例子。我的親哥哥也是染了很深zXYAXy+GejoueYiJeTvsrX6y2AjkkwXxRIcCTL5Datg=的毒癮,身受切膚之痛。當時很多人染上了白粉癮,初吸時將少量海洛因放進香煙內吸食,嚴重時就把香煙的錫紙當作鑊,將白粉放在錫紙上,然后點火在下面燃燒,用口含著火柴盒當吸具吸取。燃燒后冒出的煙,因燃燒鑊時要將白粉在鑊里上下推動,所以坊間都叫作“追龍”,毒癮再重時要用針筒直接打進動脈里,資深的吸毒者幾乎全身手腳的動脈都用過,所以經常發現一些道友(吸毒者)突然暴尸街頭,主因都是血管閉塞。我親哥哥也因吸毒太深,最后身體出現多種問題,送醫不治。他未染上毒癮時是我的偶像,無論樣貌、才志、身手都出眾,可惜一染上毒,就萬劫不復,走上了不歸路。很多和我同期出來混的兄弟,也是一樣,到現在能夠健在的,鳳毛麟角。
提到這些事感到很不開心,倒不如輕松一下。之前曾經提過的一位兄弟,他以前出來混過,后來做生意非常成功,在國內也做了很多善事,叫“蛇哥”(以前綽號“百花蛇”,現在人人都叫他爵士,又叫玉郎)。那時他已是一個撈家兼大哥,也曾在自己幫里內訌時受襲致重傷。他的人生充滿傳奇,現在閑來寄情粵劇、跳舞又喜歡填詞及寫詩(但多數以打油詩為主)。有天午夜,他突然給我whatsapp傳來一幅照片,那是他一間新店的開幕典禮,名為百樂門宏天國際宴會廳(他有二十多間酒樓,全部都以百樂門集團為名)。我實時作了一首詩傳給他:“百業宏開滿香城,樂見吾兄步步升。門高店大宏天號,國際宴會聚精英?!?/p>
他說:“百業宏開譽滿城,樂見佳績步步升。門寬店廣宏天號,國際宴會喜迎盈。哥,容許我把你之佳句私下改動,并請許我標題在店內。弟懇?!蔽一兀骸爱斎缓谩!?/p>
8月5 日(收購元朗恒香酒家移交日)他傳來與明星薛家燕合影剪彩的圖片與另一首詩:“百年老號話恒香,賢達鄉紳賀玉郎。彩剪一揮宏基業,元朗美點請品嘗。憶當年刀光劍影,看今朝詩來歌往?!蔽一厮骸袄僳E江湖數萬千,幾許疏落噗辛酸,賢兄有幸登高處,落花遍地有誰憐!汝是很特別的一個,但大部分行走江湖的生活都很坎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