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年前,弗洛伊德與榮格展開了為期6年的密切合作,雖然最終分道揚鑣,但這段合作依然將精神分析學派推到至高無上的巔峰。鮮為人知的是,這兩位巨人的相遇和分離,都與一位俄國猶太女人密切相關,她就是最早的女精神分析師——薩賓娜·施皮爾賴因。
薩賓娜是一位俄國猶太富商的女兒,她接受的治療是榮格的首次精神分析實踐。薩賓娜的癥狀和她對精神分析的獨到見解深深吸引了榮格,榮格甚至安排薩賓娜在住院期間擔任自己的實驗室助手。一年后,薩賓娜病愈出院,入蘇黎世大學攻讀醫學。其后,她仍以患者的身份與榮格定期會面,他們探討病情,也談論精神分析,關系越來越密切。
1906年春天,榮格做了一個夢,他夢到一匹駿馬拖著一根沉重的圓木疾馳而去,而兩輛馬車的出現抑制了奔馬危險的速度。他覺得這個夢顯示自己有強烈的私通欲望。目睹薩賓娜擺脫病魔,也懷抱著接觸自己內在靈魂的強烈愿望,榮格終于奮不顧身投向了當時爭議重重的精神分析理論。而此時的弗洛伊德正急于尋找一種更具科學性的方法來支持自己的理論。1906年4月,榮格致信弗洛伊德,這封信對弗洛伊德而言絕對是久旱逢甘霖。一段著名的師生情誼建立起來了。弗洛伊德開始將榮格當作自己最得意的“兒子”和“繼承人”,而榮格也處處維護弗洛伊德的權威。促成這次重要接觸的人正是薩賓娜,也正是她讓榮格陷入了強烈的私通欲望之中。
1908年5月,由弗洛伊德安排,犯罪學之父漢斯·格羅斯的兒子奧托·格羅斯住進伯格爾茨利精神病院,榮格出任他的精神分析師。格羅斯的性解放理論和一夫多妻制狂想吸引了榮格,他不愿再壓抑他對薩賓娜的情感。薩賓娜成了榮格的情人。這時,精神分析的學術地位急速上升,弗洛伊德準備將榮格推選為國際精神分析學會主席。學會主席與患者的性丑聞無疑會給精神分析學會造成致命打擊。榮格開始后悔自己的沖動行為,試圖與薩賓娜和平分手。不料,榮格的妻子埃瑪匿名致信薩賓娜的母親,事情開始變得不可挽回。緊接著,薩賓娜被榮格冷淡無情的回應激怒。1909年6月,弗洛伊德收到薩賓娜的來信。榮格狼狽地向弗洛伊德承認一切,除了他們的性關系。在弗洛伊德的調停下,薩賓娜事件告一段落。但榮格從此感到弗洛伊德借薩賓娜事件徹底控制了自己。
1909年8月,弗洛伊德和榮格共赴美國參加克拉克大會,酒后的榮格在弗洛伊德面前大談沼澤地出土的木乃伊,弗洛伊德突然暈倒在地。榮格在旅途中顯得粗暴又冷淡,弗洛伊德也不甘示弱地針鋒相對。在返回歐洲的輪船上,榮格與弗洛伊德相互釋夢。弗洛伊德堅持認為榮格在夢中希望他死去,榮格則暗中要求弗洛伊德公開他的家庭秘密。榮格對弗洛伊德的情感只剩下表面的溫順,內心卻充滿了怨恨。即便如此,弗洛伊德依然在1910年3月的國際精神分析大會上將榮格推選為學會主席。
1910年9月,榮格收到薩賓娜寄來的一篇論文,陡然轉變了對薩賓娜的態度,聲稱要與她一起完成這篇論文。兩人愛火重燃,他們的關系也變得更復雜了:醫患、朋友、知己、情人、同事以及對手。而這一切的原因在于,薩賓娜在論文中提出了“死本能”概念。榮格和弗洛伊德都需要這個概念,因為他們都想解決一個由來已久的關鍵問題:性欲為什么會受到如此普遍的壓抑。榮格告訴弗洛伊德,他準備修正弗洛伊德的力比多理論。弗洛伊德表面支持,實則惱羞成怒。
薩賓娜意識到自己更傾向于弗洛伊德的觀念,決定離開榮格,前往維也納。1911年10月,薩賓娜加入維也納精神分析學會,成為弗洛伊德的門徒。弗洛伊德一面親近薩賓娜,一面又借薩賓娜的觀點猛烈攻擊榮格。1911年底,薩賓娜與弗洛伊德進行了一次秘密談話,這次談話的內容讓弗洛伊德對榮格徹底失去信心。之后,薩賓娜嫁給一位猶太醫生,前往柏林開業。1912年11月24日,榮格在慕尼黑會議上發表自己對《圖騰與禁忌》的看法,聲稱“父親早已名滿天下,兒子應當自尋出路”,弗洛伊德再次暈倒在地。1912年底,兩人開始在信件中大肆嘲諷對方并暗中相互威脅。1912年12月23日,榮格建議停止書信往來;1913年1月3日,弗洛伊德建議雙方徹底斷絕關系;1913年1月6日,榮格同意了弗洛伊德的建議。
弗洛伊德,這位洞穿人類靈魂的偉大人物,實際上在當時也不能泰然處理自己的欲望和衰亡,他想將榮格塑造成一個完美的他自己,遭到徹底的挫敗。而榮格,這個名滿天下的思想家,也曾迷失在欲望和謊言中,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