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把徐靜蕾追丟了

由我來寫“夢中情人”，似乎對這個代表著荷爾蒙旺盛分泌的詞語多有不敬。從1980年代初期開始，陸續喜愛過幾位女明星，譬如演《廬山戀》的張瑜，譬如張曼玉、王菲、徐靜蕾，對于她們，我的感情投入都顯得太過清淡，吝嗇到未曾買過她們的海報，連印有她們頭像的雜志封面都沒刻意收藏過，更遑論其他方式的狂熱癡迷。

在我的青少年時代，人們對明星的傾慕是非常低調、非常私人的，而且如我這樣閉塞的小城男孩，幾乎是青春期快到尾聲的時候，才會面對雜志封面的美人照產生些許的內心沖動。知道徐靜蕾這個名字，我已經大學畢業三年有余。

無論以怎樣的標準考量，徐靜蕾都算不上大美女，之所以可以躋身當年的“四小花旦”，說明偏好這一款的除我之外還是大有人在的。她有著未必很多但在這個圈子里足夠顯得特別的才氣，也具備北京女孩特有的自信和淡然（正當青春的時候也不忌諱被稱為“老徐”），雖貌不驚人卻不著意粉飾，身上也缺乏那種充斥演藝界的欲望。

這么一個北京女孩出現在視線里，當時的感受確實就是：清風拂面。既有鄰家女孩兒的親近感，又帶有不隨流俗的小小的清高，恰能打動彼時的我。追溯回去，才情和小清高也是張瑜、張曼玉、王菲她們的特質，但若論淡然清麗，無疑徐靜蕾可以提供更多。

讓徐靜蕾一炮而紅的《將愛情進行到底》，我至今沒看過——她的多數作品我也都沒看過——追究起來，這算哪門子追星，哪門子的夢中情人？吸引我的僅僅是一個畢業不久的女星自身的形象與氣質。那時還不知道徐靜蕾擅長書法，更無法預見她會成為在國際上拿獎的導演，同樣地，也不知道她與著名作家的忘年深情。如果說比起其他女明星，徐靜蕾對于我有什么意義，就是當她出現在電視熒屏或雜志封面的時候，我的目光會駐留得更久更專注一些。無他，此人的風格讓我覺得舒服，就這么簡單。

雖然自己對女明星的情感投入如此寡淡無味，從另一個角度看，我的“夢中情人”才是真正意義的“夢中情人”，因為后來相處的女友，居然都是小有才情、淡然清爽的類型。所謂的夢想照進現實，我應該是一個踐行者吧。

更值得炫耀的是，我還疑似“夢想解構者”——2006年的一個冬日，我曾與兩個“狗仔隊”成員蹲守徐靜蕾，不是為了一睹芳容，而是要偷拍傳說中的她與某男星的出雙入對。對于真正的粉絲而言，要去見證夢中情人有了現實情人這一事實，該是多么殘酷。

當時我供職于一家報社，主動申請要去采寫中國“狗仔記者”的生活。巧合的是，受訪的一組記者，正好準備去跟蹤拍攝老徐。我第一次近距離觀瞧所謂的夢中情人，居然是在這樣的場合，該看作天賜的福利，還是命運的揶揄？

在朝陽區的一處高檔公寓外，我們窩在一輛老舊的夏利車里，從上午8點多開始守候。9點多，“老徐”坐一輛商務車而來，她穿一件灰上衣，系一條綠圍巾，腳踩一雙紅皮靴優雅地踱進了二單元，那里有她的工作室。我們期待她與一個男人并肩出來，或者早早離開工作室去赴一場約會。

等待紅皮靴的時間，足足有13個小時，實在是漫長的煎熬，由此也約略體會了如今粉絲們蹲守偶像的艱辛。直等到月上梢頭，老徐終于出現，獨自上了趕來接她的商務車。苦哈哈守了一天的“狗仔們”眼睛放光，驅車尾隨，可惜老徐的司機車技高超，很快消失在浩蕩車流之中。“追星”居然追丟了，我們懊喪不已。

清楚地記得老徐在單元門出現的時候，一位“狗仔”叮囑另一位“狗仔”的話：“別用閃光燈啊，拍老徐這樣的好人，我們得客氣點，雖然她不會把我們怎么樣。”一位女星能得到“狗仔們”的如此待遇，我這個準粉絲心中，不免暗自舒服了一下。